牛黃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舒服,因爲幾個月以前的剿匪行動中,他是主動投降,並且帶領錢行剿滅了很多土匪,同時在他的幫助下,錢行還找到了一些隱藏極深的土匪窩,在那次剿匪行動中,他屬於有功人員,所以事後,他居然得了一個公務員的身份。
剿匪過程中抓了大量的戰俘,而天津則需要大量的勞力,那些戰俘正好彌補了這個空缺,而且還是免費的。
牛黃每天的工作就是監督那些戰俘,讓他們好好幹活,建設碼頭、修路、清理河道、打掃城內衛生。。。他每天帶着管事們在這幾個場地來回巡視,看到有人偷懶,上去就給一鞭子,幾個場地的管事都很巴結他,見到他都要叫一聲牛大人,無論是不是,他都很喜歡這個稱呼。
下值以後,他會到茶館裡泡上一壺茶,聽聽評書版的紅樓夢,茶館的寡婦老闆好像對他有點意思,經常免費送給他一些點心吃。。。有時候他也會拿着不菲的月俸到賭場去小賭幾把,手氣好的時候他會贏不少的銀子,然後他會在旁邊找個青樓泄泄火。。。
牛黃一個人時候,他經常想,以前那行屍走肉的日子自己是怎麼過的?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的美好。。。
天津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冬天快來了,除了城內的衛生需要打掃之外,幾個場地的工作都陸續停了下來,牛黃更清閒了,幾乎天天都泡在茶館裡,和那個寡婦眉來眼去的。
“你叫牛黃?”一個年輕人擋在他面前,他身後還站着幾個和他一樣裝扮的年輕人。
牛黃趕忙起身,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身軍服,他對那個年輕人躬身行禮
“是,小的叫牛黃!”
“我家大帥有請!”
牛黃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在天津,只有一個人能叫大帥——太子爺!
。。。
牛黃跟在那幾個年輕人來到天津城外的軍營門口,到了門口他才知道那個爲首的年輕人叫孫小六,顯然那些把門的士兵和孫小六很熟悉,他們互相調笑了幾句,但還是一絲不苟的檢驗了孫小六的腰牌,還問了他出行的口令。。。
牛黃在進軍營前受到了孫小六嚴厲的警告。
“今天你在軍營裡看到的,聽到的,你最好都忘記,若是外面有一點風聲,無論你跑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
“小的明白!小的在外面一定不會亂說!”
牛黃低着頭,眼睛盯着孫小六的腳後跟,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雖然他很好奇,但是他不敢四下張望,他怕自己看到了以後,忘不了,這些殺神是他一輩子的噩夢,他相信那個叫孫小六的一定能說到做到。。。
“報告!孫小六帶牛黃前來報到!”孫小六在門外大聲的說
門裡忽然傳來一陣鬨笑聲,然後就是一個人高喊“進來!”
牛黃進了屋子,依舊不敢擡頭,只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笑呵呵的問
“你怎麼起了個名字叫牛黃?”
牛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跪下回話,他略微擡起頭四下看了看,除了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以外,一屋子都是年輕人,而那些年輕人中只有一個年輕人穿着大明朝的官服(錦衣衛),其餘人幾乎穿得一摸一樣,那些年輕人中他只認識一個人,他叫錢行,錢行此時正面帶微笑的看着他。
誰是太子爺?牛黃茫然的四下看着。
看到牛黃不回話,屋內的幾個年輕人同時皺起了眉頭,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對頭了。。。牛黃頓時出了一腦門子汗。
“我家大帥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話?”錢行陰沉着臉問
“我。。。我不知道。。。誰。。。誰是太子爺,我。。。我怕跪錯了。。。”牛黃磕磕巴巴的說着
聽了牛黃的話,屋裡的人頓時轟然大笑。
一個年輕人笑着低頭看看自己的軍服,又看看周圍的幾個年輕人。
“挺明顯的呀!我的軍服比他們的威武多了!”
此時牛黃也明白過來了,那個開口說話的就是太子爺!
牛黃只覺得血直往臉上涌,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是他家鄉的保長,太子爺。。。那可是龍子啊!
“太子爺。。。草民。。。草民給您磕頭!”說着他蹦蹦的給李棟磕頭
李棟笑着把他攙扶起來,和藹可親的問。
“你別怕,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草民一定如實回答。。。”
“聽說你以前做過海匪?”
聽了李棟的話,牛黃差點沒嚇死,馬上就要跪下“草民。。。”
李棟一把拉住他“站着說,站着說,不用動不動就下跪。。。”
“草民已經洗心革面了,只想一心一意爲太子爺賣命”牛黃腦門上的汗順着脖頸向下流
“哎呀,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做過就做過唄,有什麼大不了的,海匪那邊你還熟嗎?”
牛黃一愣,不太明白李棟的意思“草民已經和他們在無任何瓜葛,草民。。。草民對太子爺一片忠心。。。”
“呵呵,你別怕,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海面上的那些海匪,我聽錢行說你以前幹過這一行,所以叫你來問問。”說着李棟給牛黃倒了一杯茶。
聽了李棟的話,牛黃終於放心了。
“謝太子爺!”牛黃躬身接過來,一飲而盡!“草民年輕的時候一時糊塗,曾經做過六七年的海匪,海面上的事情,草民還略微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太子爺您想知道點什麼?”
李棟點點頭“你先說說那個鎮海威武王吧!”
牛黃一驚,臉色鄭重起來,低頭,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草民以前也是跟着海王吃飯的,海王手上大概有近千條船,三四萬手下,都很能打,海王爲人很豪爽,對手下極好。。。”
“很多人都是海王起家的時候就開始跟着他的,那些人對海王忠心耿耿,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爲海王去死。。。在大明海域裡,海王。。。海王說的話。。。咳咳。。。就是。。。咳咳。。。”牛黃擡起頭看看李棟。
“你是不是想說,在海里面,海王說的話就是聖旨吧。”李棟衝着牛黃笑笑。
牛黃慌忙的低下頭,表示是這樣。
李棟點點頭,嘆了一口氣,沉思了一會兒,心中想着,我該往海里面伸伸手了,然後他努力擠出笑容對牛黃說
“情況有些不太妙,根據我們的情報,有人要對天津下手,是誰我們不知道,什麼時間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不知道,來多少人我們依舊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們會從海路來。”
牛黃猛的擡起頭,他的幸福來之不易,誰若是想奪走它,他就敢和誰拼命。
“太子爺,草民。。。草民願意幫忙!”
“哦?你怎麼幫?”
“草民有一條命!”牛黃胸口快速的起伏
“哈哈哈”李棟大笑着拍拍牛黃的肩膀“不用。。。不用,拼命的事情自然有人做,我就是想讓你用海匪的眼光來告訴我,如果這次是你領着人來,你打算怎麼打天津?”
牛黃瞪着眼睛看着李棟,過了一會才覺得自己這麼看着李棟是大不敬,慌忙的低下頭,想了一會。
“這個問題草民從來沒考慮過,草民需要四處走走看看。”
“好,我和一起去!”
。。。
牛黃騎着馬,先是到入海口附近看了看,然後沿着海河向天津新城走,他在好幾個地方下馬,找了一個木棍用力的捅捅地面,看看地面的結實程度,然後朝着海河裡面扔了幾塊石頭,觀察水泡,他越走臉色越沉重。。。
“怎麼樣?”
牛黃沉思了良久“恐怕真如太子爺所說,情況不太妙。”
“你說說你的想法。”
“回太子爺的話,這。。。這天津城根本就沒有海防!”
“你繼續說!”
“太子爺,草民就渾說了,入海口處沒有炮臺,海匪們可以長驅直入;海河上有幾處灘塗十分的平緩,卻沒有設置暗樁,海匪們可以在那幾個地方棄船登陸;倉房距離河道太近,海匪們在船上用火箭就可以點燃那些倉房;河道內太乾淨,海匪們甚至可以乘船直接進入天津城內。。。”牛黃說的這些居然和陳新到天津時說的一模一樣
李棟點點頭“你估計會來多少人?”
“根據草民所知,城外軍營內太子爺您有三千童子軍,還有新近投奔太子爺的御馬監五千人馬,所有能戰鬥的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一萬人!這些消息草民既然能知道,那些海匪們也一定知道,所以草民估計這次來天津的海匪。。。絕不會低於兩萬人!”
“天津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嗎?兩萬人?他們需要搶多少東西纔夠分?天津剛剛成立,沒積壓太多的貨物啊?”
牛黃看了李棟一眼“天津有人!”
“人?”李棟不解的問
“天下間的豪富十之八九現在都在天津,而且他們還多是那些豪門大族的家主,抓了這些人,光贖金就是一座金山!”
李棟恍然大悟“這海王的胃口還真大!”
牛黃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草民估計,這次的買賣應該沒有海王的份!”
“不是海王?那誰還有這麼大的實力?”
“海王和那些東南的豪門有協議,那些人每年都向海王購買平安旗,而且海王最重承諾,所以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他的份,草民估計,應該是海上其他人想做這一票買賣,七八家聯合起來,一起想做!”
“海匪一般喜歡什麼時間動手?”
牛黃沉吟了一會“按照往年的習慣,入冬前,各股海匪都要出去撈一票,好舒舒服服的過年,而海河快上凍了,所以草民估計十天內他們應該動手了,在不動手,恐怕就得等到明年海河開化之後了。”
李棟呵呵一笑“我想問的是,一天內,他們喜歡什麼時間動手?”
“這個嗎?要視情況而定,以天津的情況看,會在早晨動手,這樣時間充裕一些,因爲天津城外還駐紮這太子爺的軍隊,所以他們需要先把您的部隊擊潰。。。咳咳咳。。。若是依着草民的想法,只要用兩三萬人圍住太子爺的軍營,然後派少量的人乘船進入天津,抓了那些富商們,然後坐船就走。。。”
聽了牛黃的話,李棟一陣一陣的心悸,這若是讓那些海匪們得手了,今後天下間還有誰願意來天津,這天津就會成爲一座死城,那些被劫走的富商不會恨海匪,而會恨李棟無能,經過此事,再也不會有人相信他,沒有商人會和他做生意,沒了生意就沒有銀子,沒有銀子他的諸多抱負就實現不了。。。
李棟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萬能的,天津城的建設上,他就有很多事情考慮的不周詳,古人有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守着天津這麼大的一個聚寶盆,居然連基本的海防都沒做,這真是太失敗了,這一次他真的是無能爲力了,看來只能把那些富商們先撤走,以後慢慢在說。。。
牛黃看着李棟在那裡發呆,忽然覺得這也許是個機會,他低聲對李棟說
“太子爺,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啊,快說!”
“海匪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們有舟船的便利,可以任意選擇登陸地點,只要能讓他們棄船。。。草民是見識過太子爺那些兒郎的厲害的,在陸地上,也許還可一搏!”
聽了牛黃的話,李棟眼前一亮,慢悠悠的說“你的意思是,把海河封上!”
牛黃微微的點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