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在明代是很重要的內宮官署,有掌印太監一名,秉筆太監八、九名。百官向皇帝上書,要先送內閣,由內閣輔臣做出初步的處理意見,叫做"票擬",再交給皇帝批閱。皇帝用硃筆(即紅筆)在奏章上批示,叫做"批紅",。
明中葉以後,皇帝多深居後宮,荒嬉享樂,不理國政,便讓司禮監寵信的太監代筆“批紅”大權,“批紅”就其權力性質而言,屬於最高決策權,是實現皇權的一種方式。
皇帝、內閣、司禮監組成了一個不等邊的三角形,其中皇帝高踞於頂端,內閣和司禮監位於底邊的兩端,孰長孰短,孰強孰弱,完全視皇帝與其關係的密切和信任程度而定。
司禮監的設立,與其說是要太監代皇帝處理國政,還不如說是皇帝利用宦官勢力牽制內閣,代表皇權監督和控制政府機構的施政活動,以確保皇權的利益不受損害和侵犯,並防止任何違背皇帝意圖的行爲出現。在一定程度上司禮監發揮了穩定和鞏固皇帝獨裁統治的重要作用。
但是所有的事情總有兩個方面,因爲皇帝不勤於政事,凡事都由寵信的太監處理,這就給太監的胡作非爲提供了可能性。另外,司禮監的太監還有一個其他部門無法比擬的特權:傳達皇帝旨意。有時由秉筆太監記錄下皇帝的話,然後讓內閣起草,或者由太監口頭傳達給有關大臣,這種制度直接給宦官造成了篡改皇上旨意的機會,也就造成了明代太監的權柄日重。
劉瑾剛剛上任不到半個月,他現在就已經體會到作爲內廷第一人的好處了。
“老爺,下午來了一個叫徐華安的商人求見!”劉瑾剛散衙回到自己的府邸,門房就喜笑顏開的湊過來通稟,顯然他是收了不少的好處。
“徐華安?咱家不曾記得還認識這麼一個人呢?”
“老爺,據小的所知,此人是晉商,出手極爲闊綽,他好像是有什麼事情相求。”門房笑眯眯的說着
“哦?”劉瑾微笑着點點頭“那就讓他到書房一見吧。”
“是,老爺!”
被門房領進屋內的是一個胖子,四十多歲,圓臉肥腮,眉毛很濃,天生一副笑臉。進門後他直接跪倒在地“草民徐華安給劉公公請安!”
“不用多禮,起來回話吧!”在古代商人的地位普遍不高,而身處權利頂風的劉瑾,他的態度算是不錯的了。
“多謝劉公公”徐華安又是磕了一個頭之後,才用手摁地,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身體支起來,白白得臉上頓時出了一層油汗。
“你找咱家有事?”劉瑾開門見山的問。
“草民特來恭賀劉公公榮升司禮監大首領一職!”
劉瑾皺着眉頭左右看看,並沒有看到什麼禮盒或者禮物之類的樣子,於是冷冷的說。
“咱家很忙!”
“劉公公恕罪”徐華安一邊說一邊拍打着自己的腦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萬望劉公公能笑納!”說着他從袖口處抽出幾章銀票,輕飄飄的放在劉瑾身邊的桌上。
劉瑾只是一掃,臉色已經變了,五百兩一張的銀票,看樣子至少十張。
此時劉瑾猛的想到前幾天李棟和他說過的話,他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收回眼光,定了定心神,慢慢的把銀票推向徐華安。
“無功不受祿,咱家無福消受!”
好似早就知道劉瑾會拒絕一樣,徐華安根本就沒接那五千兩銀票,笑臉依舊的說
“劉公公說笑了,這些都是讓劉公公打賞下人的小錢,劉公公不必放在心上。”
“呵呵。。。五千兩在你們眼裡居然是小錢了?這些銀子夠咱家賺一輩子的。”
“劉公公說笑了,賺銀子這種粗活自然由草民爲您料理好,哪裡需要您親自動手呢!”
“呵呵。。。什麼時候咱家讓你爲咱家賺銀子了?”
“劉公公,草民正好要說這件事情,草民有筆生意,想和劉公公五五分賬。”
“咱家可沒有本錢來入股做生意!”
“草民說句打嘴得話,劉公公這麼說可是有些瞧不起草民了,哪裡還用您出銀子,您只等年底分賬就行!”
劉瑾哈哈一笑“咱家也活了一把歲數了,自然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咱家當了一天的值,也倦了,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劉公公恕罪,那草民就直說,草民這筆買賣是關於內務府採買的事情,請劉公公從中斡旋!”
“內務府採買?這事你怎麼找到咱家這裡來了,你應該找邱聚邱公公纔對!”
“確如劉公公所言,很多商人都在找邱聚邱公公,可是草民以爲,您纔是內廷第一人,邱公公還不是要聽命於您!”
這話說得劉瑾很受用,劉瑾微笑着,但是依舊拒絕着“這件事情咱家幫不上你,咱家剛剛上任,很多人正盯着咱家呢,不能因私廢公。。。”
“哦,既然劉公公這麼說,那草民也就不爲難劉公公了,只可惜了那五十多萬兩的銀子。。。”
聽到五十多萬兩銀子,劉瑾一愣,僵在那裡。
“小的得知邱公公一項敬着劉公公,此事劉公公您去和他說說。。。嘿嘿。。。這點面子邱公公還是會給您的。”
劉瑾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顯得很恬靜的樣子,可是細心的徐華安卻發現劉瑾的鼻尖居然有了汗珠,顯然他內心正在激烈的掙扎着。
“劉公公,草民敢誇口,草民的東西絕對貨真價實,宮裡面用若是出了問題,小的願意陪上性命,況且這內務府採買給誰不是給,既然這樣,不如給了咱們,您說是嗎?”劉瑾沒有注意到徐華安已經用了咱們這個詞。
過了良久,劉瑾猛的睜開眼睛“那咱家就去試試,行與不行且看你的造化!”
徐華安一笑“劉公公出馬又怎麼會不行呢,草民先在這裡多謝劉公公成全,草民過兩日在來拜望!”說着徐華安又恭恭敬敬的給劉瑾磕了一個頭,慢悠悠的起身退了出去,根本沒有拿桌上的那五千兩銀票。
劉瑾看着那厚厚的銀票,安慰着自己“既然他的東西也是好東西,那麼就不算是咱家徇私枉法了,萬歲爺那裡想必不會怪罪咱家。。。”
。。。
讓劉瑾沒想到的是,他本以爲憑着他和邱聚的交情,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是事情卻沒像他想得那麼簡單。
“老哥,這事咱家恐怕無能爲力!”邱聚態度很堅決的一口回絕了他
劉瑾臉色微變。
“老邱,這麼一點面子都不給咱家?咱家這麼多年也沒幫襯一下那個親戚,他好不容易開一次口,咱家可都答應人家了!”
“老哥,旁的事情,憑着咱們多年的關係,您吭一聲,小弟我萬沒有駁你面子的道理,可是這件事情是萬歲爺親點的,多少商戶眼巴巴的看着盯着,咱家答應了你,開了這個口子,若是有一點風聲傳進萬歲爺那裡,咱們兩個恐怕都沒有好果子吃。”
“老邱,少拿萬歲爺搪塞咱家,萬歲爺既然讓你我在這個職分上,就是擡舉你我富貴,你看看那苗逵,在看看之前的李雙成,咱家可聽說李雙成在南邊可是富得流油,憑什麼咱們就不能爲自家某點福利,況且我那親戚的東西也是好東西,自然算不上徇私,就是到萬歲爺那裡也挑不出你的不是!”
邱聚盯着劉瑾看了半天,只看得劉瑾心裡發毛“你爲什麼這麼看着咱家?”
“劉老哥,萬歲爺想讓你我富貴,自然會明着賞賜,明着告訴咱們,萬歲爺到底怎麼想的,不是你我能揣摩的,實話告訴你也沒什麼,這幾天到我府上的商人成羣結隊,那些人砸在咱家面前的銀票沒有十萬兩也有八萬兩了,看着咱家心裡都慌慌的,可是咱家不能收,也不敢收,你別看萬歲爺年紀小,這種事情想要躲開他的法眼,難呢!”
“你這麼說就是沒的商量了?”
“老哥,這幾天除了你,其他哥六個一個也沒有來找咱家的,你真當其他人都是傻子呢?他們心裡可比你明白,這種事情碰不得,犯了萬歲爺的忌諱,那就是粉身碎骨,咱家勸你一句,還是老老實實的爲萬歲爺當差吧,你在司禮監的位置上做的久遠,什麼銀子賺不出來,何苦冒那個風險?”
劉瑾臉色很不好看,他忽然感覺往日親密無間的兄弟變得如此的陌生,好像其他人都知道一些事情,而獨獨他自己卻不知道。
“這事若是萬歲爺點頭呢?”
“呵呵。。。既然萬歲爺點頭,那咱家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若是求來萬歲爺的口諭,小弟自然照辦就是!”
“好!你等着!”
。。。
李棟當上了皇帝之後才發現,原來明朝的老祖宗們居然給他留下了一套非常完善的行政機構,朝政根本無需他過問,內閣加上司禮監就能自行處理各種政務。李棟甚至有些錯覺,恍惚間他覺得這套機構很像後世的君主立憲制度,只是當時的明朝內閣還沒有那麼大的權利而已。
目前李棟每天只是簡單的看看由內閣票擬的奏摺,而對其中內閣各項處理意見不做任何表態。李棟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憑着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來指導國家大事,或者想要擅自更改國家政體,很容易造成畫虎不成反類犬,最後弄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政府出來。
但是有一個問題李棟始終無法克服,那就是在繁體字的識別上,李棟每次看一會奏摺就昏昏欲睡,痛苦不已,所以每天他能看的奏摺很有限,好在無論他看沒看過,大明朝的政府依舊正常的運轉着,整個一個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情況。
李棟是一個閒不住的性格,怎麼也不願意整天窩在屋子裡面,他要麼領着張清瑩、趙淑僮四處逛皇宮,要麼拉着李響找個沒人的屋子下象棋,他做的更多的是去軍營裡面看士兵操練,弄得李棟的行蹤非常的飄忽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具體在什麼地方。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李棟每天必做的,那就是下午的時候他會偷偷的溜出皇宮,去吉布楚和那裡一直呆到天黑纔回宮。
李棟每次出入宮的路線都是從皇宮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偏門出去,在偷偷的從這裡回來,皇宮外面是已經喬裝改扮好的侍衛。
“萬歲爺,萬歲爺!”就在李棟剛要出去的時候,劉瑾氣喘吁吁的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