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無障礙進攻

陳豫並不會讓皇帝失望,更主要的是,他不想讓自己失望。從輩分上來講,楊洪與陳懋是同一代將領,而陳豫雖然當年是陳懋的手下,不過基本上算得上是陳懋的學生了,而且兩人是叔侄關係,所以陳豫要比楊洪矮一輩。這次被皇帝任命爲中央軍騎兵軍團司令,陳豫就知道自己責任重大,這一安排,也是對他的考驗,至少,他必須要在這場戰爭中證明,自己作爲年輕將領的代表,並不比楊洪這些老將差!

這是陳豫對這次戰役行動的理解,不過,這也是陳豫第一次指揮這麼多軍隊作戰。不管是在北伐,還是在東征,以及後來平定日本叛亂的戰爭中,陳豫僅是一名軍長一級的將領,雖然後他的軍銜比後來新組建的第四集團軍,第五集團軍司令的軍銜還要高,不過他指揮的戰鬥仍然限制于軍一級的規模。可以說,陳豫在指揮第二騎兵軍作戰的時候,是遊刃有餘,且得心應手,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不過,他還從來沒有指揮過軍團作戰,以前他都是直接接受陳懋,或者是皇帝的指揮的,這次要由他來負責軍團作戰,顯然,對他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這不僅僅是考驗,也更是機會。在鄧茂犧牲之前,朱祁鈺一直安排兩人相互競爭,說白了,就是要讓他們在戰爭中得到鍛鍊。而朱祁鈺又不提拔兩人,仍然讓他們指揮軍一級的部隊作戰,根本目的也是要他們完全熟悉小規模的戰鬥,將戰術能力提高到極限,然後再接受更重要的任務。也就是說,如果陳豫能夠指揮好這次戰役,那麼他就有能力指揮大兵團作戰,今後也就必然會得到更爲重要的任務,這絕對是一個機會,從軍長躍升爲集團軍司令。這是軍人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個提升,而經過了這道考驗的將軍,最終纔有可能成爲陳懋與楊洪那種,能夠單獨領兵,獨擋一面的大將,而不僅僅是聽從別人指揮的普通將軍!

也正是這麼多年的鍛鍊,讓陳豫在戰術指揮方面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特別是在日本戰場上,因爲地域狹小,第二軍難以在戰場上完全展開,大部分的作戰行動都是以數千人爲規模進行的戰術行動。這極爲考驗一名將軍的戰術指揮,以及戰術調動能力。更考驗一名將軍對戰場局勢的判斷能力,只有準確地判斷出戰場上地局面,才能夠準確地將軍隊部署到合適的位置上,並且發揮出適當的作用來,通過積累戰術勝利,最終轉變爲整場戰役的勝利!至少,在這方面,陳豫的能力是不用懷疑的。也正因爲陳豫對戰術的這種高度把握,讓他在率領帝國中央軍騎兵軍團作戰的時候,將戰術安排放到了最爲重要的高度上!

中央軍騎兵軍團也是在蒙古軍團出發之後兩日南下的,幾乎與西北軍團同時離開了一號據點,並且在兩日後通過了南面的四號據點。獲得了最後一次補給之後,陳豫就讓軍團加快了速度,一直朝着南面的養夷而去。

這是帖木爾帝國與亦力巴里邊境地區的一座重鎮,人口雖然不多。不過處於商道上,行走西域的商人多半都會在進入亦力巴里,或者是向西返回的時候在這裡停留。而亦力巴里是明帝國的藩屬國,雖然與明帝國的關係一直不是很緊密,不過也沒有得罪這場戰爭中的兩個國家,一直保持着中立態度。當初,朱祁鈺也曾經爲此大發火氣,想要出兵掃平亦力巴里,不過後來聽取了于謙的建議,沒有做出這魯莽的舉動來。不管怎麼說,亦力巴里是帝國與帖木爾之間的屏障,而且帖木爾帝國也不想擴大戰線,必然不會入侵亦力巴里,那帝國爲什麼要延長自己的邊境線,給自己找麻煩呢?更重要的是,如果帖木爾帝國入侵亦力巴里的話,那麼明帝國可以如同在朝鮮對付日寇一樣,最終借他人之力控制這個國家。反之,只要明帝國擊敗了帖木爾帝國,那亦力巴里就完全被明帝國給包圍了,到時候,恐怕就會主動提出併入明帝國的請求吧!

從這可以看出,養夷鎮是有很大戰略價值的,佔領了這座小鎮之後,南下可以對帖木爾帝國設在火站河的防線右翼構成威脅,同時還可以威懾到亦力巴里,切斷亦力巴里與帖木爾帝國的聯繫,讓帖木爾帝國無法對亦力巴里構成威脅,同時也無法從亦力巴里獲取戰爭物資。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前者。

陳豫沒有放鬆警惕,行軍時,他在隊伍前後左右都安排了偵察部隊,偵察騎兵的活動範圍擴大到了三十里。不過,讓陳豫有點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他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原本在這附近活動的帖木爾騎兵連影子都沒有看到。當然,陳豫並不知道,在他殺向養夷的時候,楊洪已經在西面與帖木爾騎兵打了第一仗,而帖木爾帝國的統帥將防線上的大部分兵力都調過去了,在其防線右翼活動的軍隊減少了很多!

攻打養夷的作戰行動幾乎沒有任何難度,只有三千多敵人,而且幾乎都是老弱病殘的衛戍部隊,而不是帖木爾帝國的精銳騎兵部隊。陳豫只派出了第一軍的騎兵師,只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殲滅了這股敵人,然後佔領了這座小鎮。

“見鬼了!”陳豫也有點惱火,沒仗打,讓他根本無法摸清楚敵人的情況。“審問那些俘虜有沒有結果了?”

“將軍,那名俘虜軍官交代,原本他們這裡有五千騎兵的,不過在昨日就已經被調走了,至於去了哪,他不知道,他只是個低級軍官!”

陳豫搖了搖手,這裡駐紮過騎兵是肯定的,鎮子外不遠處就有一座軍營。按照軍營的大小來估計的話,那裡應該駐紮過五千到一萬人。

那爲什麼這五千騎兵被調走了?陳豫覺得有點頭痛,甚至開始懷疑敵人在設置圈套。

“那我們的偵察兵有沒有發現什麼?”

參謀軍官搖了搖頭。“按照將軍的命令,我們多派了十多支偵察部隊南下,不過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他們肯定沒有什麼發現,不然我們早就得到消息了!”

“會不會是偵察部隊遇到了敵人,沒有返回?”陳豫還是不放心,絕對敵人肯定在設置圈套。

“不可能,開始纔有一支偵察部隊回來,一個人都沒有少,而且他們沒有任何發現!”

陳豫皺了下眉毛。“看來,敵人是遇到了其他的麻煩。再多派點偵察部隊出去。等下第二軍提前半個時辰出發,務必要小心謹慎,如果這是敵人的陷阱,那我們也要踩上一踩!”

“對了,怎麼處理那幾個戰俘?”

“戰俘?得了吧,我們現在沒有時間把戰俘押送回去,而且就那麼幾個,你自己看着辦!”陳豫那有心情過問戰俘的事情。不過,他剛說完,就一把拉住了那名參謀軍官,“手腳利索點,別留下什麼把柄,皇上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明白嗎?”

那參謀軍官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就跑開了。陳豫又思考了一陣,確實想不出敵人有什麼辦法來設置圈套,這才搖了搖頭去了第二軍。

留下第一軍的步兵部隊佔領養夷鎮之後,陳豫親率第二軍出發。而第五軍也緊隨其後跟了上去。這路軍團又在大漠上前進了兩日,這纔到了迭失干城外。而這兩日裡,更是沒有任何的戰鬥發生,陳豫的心情也有點鬱悶了。

迭失幹是一座小城,人口不過兩萬多,不過外圍建了城牆,所以也算是城市吧。而這將是中央軍騎兵軍團需要佔領的第二座城鎮,也是在火站河防線之前的最後一座城市。

“將軍……”

陳豫沒有立即讓部隊發動進攻,而是非常小心謹慎的派出了偵察部隊,而第二軍則留在了距離城市大概二十里的地方。等到偵察兵探清了情況的時候,第一軍與第五軍都先後趕了上來。

“我們在城外轉了好幾圈都沒有受到攻擊,雖然城門緊閉,不過看樣子,城內沒有多少守軍!”

“你怎麼知道城內沒有多少守軍?”陳豫有點納悶了,這麼重要的城市,竟然沒有重兵把守,難道帖木爾帝國的統帥是白癡?

“城牆上就幾個士兵而已,而且我們根本就沒有受到攻擊!”

“會不會是敵人埋伏在城內,引誘我們進攻?”謝正卿與陳豫的感受差不多,這一路上太蹊蹺了。

“不大可能!”楊天奉走了過來,“迭失幹不過一座小城而已,就算把城內的百姓都趕走,也最多埋伏兩三萬軍隊在裡面。這樣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守住迭失幹。另外,我們一路上也沒有看到逃亡的百姓,看樣子,敵人已經放棄了迭失幹!”

陳豫點了點頭,說道:“那麼,我們就先試探一下,如果確定沒有軍隊防守的話,那麼再進去佔領,不過,偵察行動不能鬆懈,這一路上太奇怪了!”

另外兩名將軍都苦笑了起來,確實很奇怪,奇怪到讓他們根本就無法相信,敵人竟然將重要的右翼防線全都空了出來,難道他們這麼早就準備放棄自己的首都了?

等到第二軍的騎兵衝進城內的時候,這才知道,留在城裡的那三千敵軍也是衛戍部隊,而且這三千帖木爾帝國的軍人幾乎沒有做任何的抵抗就投降了。經過審問之後,陳豫他們這才知道,原來楊洪已經在西線發動了進攻,敵人將主力軍團全都調了過去,而沒有去西面戰場的騎兵也全都在向撒馬爾罕收縮,外圍剩下的全是衛戍部隊,也就是相當於明帝國警察部隊性質的軍隊!

“這麼說來,楊洪在西線那邊肯定是大獲全勝!”楊天奉在地圖上點了一下,“根據我們戰前估計,敵人集結在這一地區的兵力大概在二十萬左右,這足以讓他們在整條防線上部署足夠的部隊了。而現在,防線上的軍團開始向撒馬爾罕收縮,就證明敵人兵力不足,無法在整條防線上佈防,只能採取重點防禦戰術。顯然,只有楊洪殲滅了敵人的主力兵團纔會有這一現象產生!”

“不過,有一點我們還搞不明白。”謝正卿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這次我們的進攻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如果對方的統帥知道了我們的兵力,他爲什麼要集結主力軍團去對付楊洪的西北軍團?難道他認爲消滅西北軍團要比守住整條防線更爲容易嗎?而且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之下,主動挑戰實力並不比他們差的西北軍團,這無疑是自殺的舉動!”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陳豫前後一番思索,也明白了過來,“西北軍與帖木爾帝國的軍隊打了這麼多年,帖木爾帝國的統帥必然認爲西北軍團是他們最大的威脅。而這次楊洪的任務是從左翼包抄,那麼敵人肯定會認爲,先吃掉西北軍團,然後回防,就可以打退我們,至少可以打擊我們的士氣,這樣就更容易守住撒馬爾罕北面的防線了!”

“我看,是他們低估了帝國其他軍團的戰鬥力!”楊天奉冷笑了一下,“如果他們真的認爲消滅了西北軍團就能獲得勝利的話,就絕對會這麼做。這次,我們算是白跑了,不夠,至少我們還有更好的機會!”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顯然,三個人都想到了一點上。既然帖木爾帝國的統帥瞧不起他們,那就要好好利用這一點,在敵人全力應付西北軍團威脅的時候,讓中央騎兵軍團在戰場上發揮出敵人無法想像的威力來!

三人商議一番之後,立即就確定了新的戰術安排,當然,這已經與朱祁鈺之前的戰役部署有很大的出入了。不過,這三個小將都跟隨皇帝征戰多年,非常瞭解皇帝的指揮原則,只要能夠到達戰役目的,那麼適當的修改戰役計劃是可以接受的。同樣的,如果能夠擴大戰果,並且有十足的把握,那麼就算把之前的計劃完全推翻,皇帝也不會怪罪他們,反而會賞賜他們。當然,在確定新的戰役計劃之後,陳豫沒有忘記派人把他們的計劃稟報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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