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授呢?”楊文浩突然出聲,“盛先生,拜託你救一救教授。”
盛世堯卻是淺淡地掃過一眼,沒理會。楊文浩將祈求的目光看向我,哀聲道:“成曉,你幫我說說話好嗎?教授與家明情況很不好。”
我聞言走上前兩步,看了看躺在地上兩人的情況,豈止是很不好,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而且都面呈死灰,很可能是陷進流砂坑時吸入不少沙子在氣管裡。這必須得先進的醫療設備才能爲他們清理沙子,盛世堯是人不是神,而且他也不是醫生,我對楊文浩輕搖頭,表示無能爲力。
楊文浩見狀,眼中一片灰色的黯淡,像是絕望了。我有些不忍地別開臉,不去看那邊,這時盛世堯突然起身往門口處走,問他去幹嘛,他想了想後朝我招了招手道:“你跟我來,其他人繼續留守在這裡,若有情況,鳴槍示警提醒。”
剛纔已經休息了一陣,又補充了食物和水,體力恢復了不少,所以被他點名召喚後,我立馬就起身走到他跟前。周通塞了一把槍在我手上,囑咐着說:“小妹,跟緊了堯哥啊。”我點點頭,心道自然跟緊了的,再不想一個人身處絕境,然後逼着自己挖空腦袋想法子求生,那個感覺非常不好,還是有依靠的好。
再次出行,裝備自然是戴全了,盛世堯重新拿了一副夜視儀的眼睛戴,並且還帶了少量的水和食物,以防萬一。另外見他拿了一個小布包塞進兜裡,不知裡面裝了什麼。準備妥當後,我和盛世堯就再次踏進黑暗中。
盛世堯走得不快,他邊走邊觀察兩邊房屋,我也學他察看,但沒看出什麼門道來,只是一些古建築而已。樓臺雕角,窗格木棱花形,有的像是民居,有的則像是店鋪,從那門的形狀可以看出來。有那種雙開門,門的工藝考究的,應是店鋪;而單扇門形,比較質樸的就應該是民居。
這地方看着倒像是一個古代的小鎮,若不是真實走在這黑不隆冬的路上,我會以爲自己穿越到了某個朝代,或者不小心走進了什麼影視城。
走了一段路,就發現我們回到了那個與盛世堯遇上的石屋跟前了,我直覺去尋找躺在地上的陳炳,但這一找卻是驚住了,那原本躺人的地方竟空無一人。
我急忙拉住盛世堯的手,指着那處道:“你看,那陳炳不見了。”
盛世堯沒作聲,蹙着眉臉色微沉,顯然他也看到了。我假設性地猜測:“會不會他自己醒過來走了?”但見他搖頭道:“不可能,閉住了穴位,沒五六個小時是不可能自己醒來的。”
那......就是被什麼野獸分食了?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就不由打了個顫,但隨即又覺不可能,如果是被野獸分食,必然會留下點什麼,哪怕是殘渣衣片,但那處地面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一個本該存在的人,憑空消失了,這不是用詭異能來形容的,該用驚悚。
只聽盛世堯沉聲說:“別胡亂猜了,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什麼動物給叼走了,先不管這事,我們先進你說的那個暗室去看看。”原來他是有意識地走回到這裡,爲察看那間暗室。但我心裡對陳炳這事還存着結,他驀然消失,如果是被動物叼走,那也應該有個什麼血跡之類的吧,可地上沒留下任何痕跡,連周圍都沒有。
盛世堯顯然對陳炳的去處不關心,拉着我就走進了石屋,我也不好再多言。進到石屋,裡面的燈盞依舊還亮着,我將有關這燈盞機關的事告訴了他。雖然觸碰過那機關後,與陳炳一直走到門前都沒再遇上,但難保沒有遺漏,還是有個心理準備要好些。
從以往經歷所知,盛世堯對機關玄術是有研究的,他在環視一圈後,就將目光凝於地面石磚上。踩着步子緩緩而行,過了一會他道:“石板平整,接縫密實,這裡一段路應不會再有機關出現了,但還是謹慎些,你在我身後踏着我步子走。”
我依言走在了他身後,靜謐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與腳下踩在石磚的聲音,與之前心情絕然不同。心中不會惴惴不安,不會覺得後背發涼,不會全身神經都繃緊隨時準備戰鬥,因爲......前方有個挺拔的身影在,凝着他的後背,就覺心中安定。
很快我們就穿過了石室,到了臺階處,低頭間就看到那塊被我踩陷下去的地磚還保持原樣。盛世堯看了一眼後道:“這不是什麼巧妙的機關設置,可能就純粹爲保護燈盞裡的燈油不消耗而設的,這間石室有些像一個大型的集居場所。”
往上攀爬臺階時,盛世堯咦了一聲,我在後問他發現了什麼,他俯下身伸手摸了摸石階,隨後才道:“倒是我看走眼了,還以爲是漢白玉材質的,但此種材質與漢白玉極其相似,應也很貴重,居然會在這樣一個毫無特色的集居場所裡出現這種材質的石階,真是奇怪。”
我想到一個可能,說道:“會不會是最上面那個暗室曾關押的人很重要,所以弄了這麼個高貴的樓梯?對了,那暗室的門牆上,有一道十釐米寬的類似金剛石的牆基在石壁中間,其堅韌就連影月都刺不進去。”
“哦?上去看看。”
兩人快速爬越樓梯,因爲戴着夜視儀眼鏡,所以很快就抵達了那扇暗門前。用手摸與用眼睛看的感覺完全不同,親眼看到才知那扇石門竟有這麼厚,在門底下找到了那個機關手印。見盛世堯蹲下身去研究那手印,我將當時如何用力與旋轉的方式講給他聽,他伸掌按進手印時,發現他的掌與那手印十分契合。
看來巧設這機關的人,一定是個有盛世堯這般高大的男人。
他按住凹陷的手印後竟逆時針反轉,我剛想提醒他轉錯了,卻聽有異動聲傳來,仔細聽發現是面前那塊石壁發出的,很快就看到那本是平整的石壁,有石塊一點點被拱出來。
底下盛世堯的手掌還在旋轉,一直轉到不能再轉動爲止,那面牆上出現了三個凹陷處,呈正方形形狀。將那位置一看,我很吃了一驚,這三個凹陷的位置與被我用影月挖通一個洞孔,剛好是四方的角。我走到其中一處,朝內去看,發現縮進去了一尺多距離,之前挖過洞孔,知道這塊石壁的厚度比手臂要長一些,也就是兩尺多。
這時候盛世堯也走了過來,在那凹陷的牆孔處摸了摸後,就伸手到裡面用力一推,牆那邊傳來墜落聲響,洞孔立時出現了。其餘兩個如法炮製,也出現了洞孔。
之前我猜測那洞孔是氣窗口,以便外面的人給暗室中人送食物所用,可如今四個角都有這麼一個孔,我那猜測就不太成立了。而且石條變動的機關是設在暗室那面門上的手印裡,那就只能是暗室中人來操控了,隱隱覺得這間暗室並不是關押犯人那麼簡單。
四個洞孔無法窺知到什麼,盛世堯指了指門,說進裡面去。我雖對這暗室還有些心有餘悸,但有他在,也就不覺害怕了。走進石門,終於窺得了這間困住我近五六小時地方的全貌,確實如陳炳所言,像個天然的石漏斗,整個底部有近兩米寬,長約三十多米,頭頂不到一臂處就是石頂,然後在中間位置,有一個斜向上的口子,至於口子延伸往哪裡,我們夜視儀的眼鏡看不到頭,也足證明這斜向的高度是在三十米朝外。
這與我們墜落時心中估測的大致相同。再來看那面石牆,我找到曾被我用影月劃開的石壁處,那裡露出貌似金剛石材質的牆體,盛世堯伸手摸了摸,面露驚奇,他說:“這不是金剛石,而是一種含有特殊材質石頭,它的堅硬在於它的密度非常精細,而且平面光滑,難怪連影月都劃不動。而且這不是人爲所制,而是天然所成,看來外面那些貌似漢白玉的臺階是混合了這種材質的石頭所造。”
“可是連影月都割不動,要怎麼才能把這石頭給取下來利用?”
盛世堯說:“要相信人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世界上沒有任何難題能難倒人類,爲了生存和利益,總能想到合適的方法。很顯然,那四個洞孔以及那扇石門,都是後來人想出了辦法割裂這種材質的石頭,然後再人爲裝上機括裝置,填補進沉厚的石門與石條。”講到此處,他停頓了兩秒,環顧四周後才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此處其實是一個礦石洞,這四周的石牆內部都存在這種高材質的礦石,姑且我們把它稱爲金石礦。外面那間大石室是給開採礦石的工人居住的,所以環境比較簡陋,只擺放許多石牀而已。”
他的觀點總是十分奇特,但又不得不讓人信服,否則無法解釋這個暗室與外邊那間大石室的用途。如果說僅僅利用了一扇石門那麼大小的金石礦就能造出類似漢白玉一般的一百五十階的臺階,那這種石頭的珍貴就無法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