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對席爾來說,從不存在晚不晚這個問題。
因爲他,有仇必須當,面,報!!
等了半分鐘左右,屋裡傳來走動的聲音,越來越靠近門口,隨後,顏瑾開了門。
門一開,就看見席爾面色陰霾的站在門口。目光順着往下,看到了他手裡的傳單,和一疊鈔票,便明白了他敲門的意思。
但她也沒心虛,理直氣壯的說:“席先生,你應該看到我背面留的字了吧?”
“字。”席爾擡手將傳單給她看:“你是說這個?”
還是那行要命的標題,‘男性不舉該怎麼辦?男性不舉治療方法!’
“……”顏瑾瞪大了眼睛,她覺得有點尷尬。“當然不是,我是說,我寫的字,這個是我隨手拿的一張,我沒注意看。”
“隨手拿的。”他一字一頓,輕笑了聲,隨後像是善解人意主動給她臺階下,可語氣又能明顯聽出他在替她欲蓋彌彰的味道。“行,那你解釋一下,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將那疊現金拿起來。
顏瑾深吸了一口氣:“這是我還你的錢,昨天的餐費,還有那次我說請你吃飯應該給你的錢。”
席爾:“我說過,我吃飯沒有讓女生給錢的道理。”
一直是這個說辭,可落在顏瑾耳朵裡,就莫名有種他在嫌棄這幾千塊錢的意思。
顏瑾甚至可以腦補到他內心的想法,不就是幾千塊錢,她願意給,他還懶得接。
“不是這個意思。”考慮到他好心送她回家的事,顏瑾的語氣一直很溫和。“本來昨天就說好了是我請客,所以這是我應該要給你的,而且,也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送我回家。”
兩個人隔着門框對立。
“哦,原來你還有點良心。”席爾的語調毫無波瀾。“但像你這種把恩人拉進黑名單的人,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他居高臨下,尾音上揚,有種挑釁,算賬的意思。
但這時候,顏瑾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席爾果然知道她把他拉黑的事了。
顏瑾猶豫了一下,思考着該怎麼解釋比較合理。
“我不是真的要拉黑你,只是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
席爾聲音平靜:“比如?”
聽他這口吻,像是要是她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不會輕易罷休似的。
顏瑾想了想,覺得這本來也不算自己在無理取鬧。總歸是因爲他的事情,讓她先受到了冒犯,所以也不能全怪她。
“你還記得童薇薇嗎?”
“誰?”
顏瑾:“就是那次我請你吃飯,在餐廳門口纏着你,說是你相親對象的那個。”
像是終於有了點印象,席爾擡了擡下巴。
顏瑾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雜誌社恰好有跟她的合作。但鑑於那次你拿我當擋箭牌的事,她可能覺得是我阻撓了她追你,所以就向我們雜誌社舉報了我,說我利用職務之便勾引受訪者。”
她停了幾秒又補充說:“她罵的實在太難聽了,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把你拉黑了。我們之間又沒什麼聯繫,所以我就忘記把你從黑名單拉出來了。”
說完這話,顏瑾靜下來等席爾的反應。
但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說話,她下意思擡頭。
與她對視,席爾才輕笑了聲。
“你笑什麼……”
“你自己回想一下,你剛說的事情和我有什麼直接聯繫。”
顏瑾愕然,不明白他爲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那不是你先用我做擋箭牌,所以她纔會誤會我,找茬的嗎?”
“你確定她是因爲我才爲難你,不是因爲你自己得罪了她?”席爾挑眉。“哦,倒也正常,畢竟你得罪的人那麼多,不時出現一兩個,你不記得也可以理解。”
“……”顏瑾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席爾:“所以,你怕得罪別人,就選擇挑我這個軟柿子捏。”
顏瑾忍不住:“我哪有捏你,而且你不是也把我拉黑了嗎。”
“我拉黑你了嗎?”席爾目光坦然。“我不記得了。”
小心眼睚眥必報也就算了,嘴上也不肯饒人。顏瑾越來越覺得,席爾這種人,活這麼多年沒被人打真是奇蹟。
顏瑾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沒關係,你不記得我可以現在打電話給你驗證。”
然而,沒等她打開手機,席爾突然就把那疊現金扔給了她,顏瑾下意識雙手接住。隨後,他隨手把那些傳單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席爾懶懶道:“你不必計較這些東西,我吃飯也不會讓女孩子付錢,何況你這些錢遠遠不夠。”
“也不至於遠遠不夠吧。”顏瑾盤算起來。“昨天兩千多,上次的西餐廳也……”
“你再好好算算。”
顏瑾懵,啊了一聲。
“既然你這麼喜歡計較這些細節。”席爾提醒她:“回想一下,你拿走了我多少外套。”
……顏瑾這纔想起席爾那幾件還掛在她衣櫃裡的外套。
都是大牌也就算了,其中一件還是非成衣,僅接受定製。
按他這樣說,算上那些衣服,三千塊錢確實不夠。
顏瑾:“衣服我都拿去幹洗店洗過了,只是忘記給你了。正好現在有機會,我去拿給你?”
席爾看着她沒說話。
見他沒有拒絕,顏瑾又說:“那你等我一下。”
“顏瑾。”席爾叫住她。“你爲什麼一直拒絕別人的好意?”
顏瑾微微一愣:“什麼?”
“你要試着接受別人的好意,沒必要每件事情都分得那麼清楚。”他恰到好處般的停頓了下。“用你的話說,人與人之間如果失去最基本的信任,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豈不是可憐又可悲。”
像是覺得自己今天的話過多了,席爾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用指紋解鎖後,進屋的時候說了句。
“如果你還堅持要把錢給我,那就把衣服的錢也算上一起給。”
隨後,他便進屋關了門。
顏瑾低頭看着懷裡那疊現金。
不知道爲什麼,在剛剛席爾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竟然有被震撼到,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索然無味,顯得可憐又可悲。
重新躺回牀上後,顏瑾試探着用席爾的電話號碼搜索他的微信,沒想到還真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