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有種一直在席爾股掌之間的感覺。
被席爾這樣質疑,江懷鳴也不惱,只是臉上的笑容寡淡了些:“席爾,我們倆認識多少年了,你還記得嗎。”
不等席爾回答,他接着自己回答。
“今年,是第五個年頭了。”
“打感情牌回憶過去的話,你不該對我說。”席爾語氣平靜毫無波瀾。“顧南潯的事……”
提到顧南潯,顏瑾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聽。但不知爲何,席爾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之前的種種事情都和你沒有聯繫。”
說這話的時候,席爾的態度空前的認真。
兩個人的對話好像什麼都沒說,但顏瑾就是能感覺到裡面包含的信息很多。
沒等她繼續聽,旁邊路過喝醉的女孩突然撞了她一下。顏瑾本能的避開,女孩朋友急忙上前扶她,向顏瑾道歉。
等她再次豎起耳朵偷聽的時候,江懷鳴已經不見了,應該是進洗手間了。
到這時候,席爾纔看向這邊,幽幽的來了句:“看夠了嗎?”
“……”被抓包了。
顏瑾乖乖走過去,因爲僞裝都被揭穿了,繼續演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她面對席爾的時候反而更加坦然,因爲此刻她不再單純的是一個記者,更是以顧南潯妹妹的身份在與他對峙。
他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偷聽心虛成這樣。”
“我哪有心虛!”許是平時就這個人的毒舌不滿很久了,顏瑾本能的反駁。“是你們自己站在這地方說話,我來上洗手間撞見了。而且耳朵是關不上的,但你們嘴巴可以閉上啊。”
“哦。”席爾輕笑一聲。“偷聽你還有理了。”
“這種事情,你也沒少幹吧。”顏瑾順着他的話往下接。“明明早就知道我和顧南潯的關係了,卻還一直裝不知道。看着我每天像個傻瓜一樣被你矇在鼓裡,很有意思嗎?”
席爾看她。
“行,我技不如人,這也怪不了你。”顏瑾聲音有點醉醺醺的,酒精慢慢有點上頭,她強撐着問他。“但我還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比你想象的更早。”席爾收回視線。“你和孫亮暴露了太多東西,要是到現在還發現不了,難不成你還以爲自己的演技很精湛。”
語氣裡並無得意的意思,但顏瑾就是聽出了嘲笑的味道。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故意來找她,告訴她警方已經結案的消息,也是在通知顧南潯的妹妹,而不是單純的告訴顏瑾。
看來她果然是不適合演戲,真是隔行如隔山。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顏瑾也無話可說。加上喝了酒,腦子暈乎乎的,她沒再多說什麼。
她就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用冷水洗手洗臉的時候,酒勁已經徹底上頭,感覺自己快站不住了。
顏瑾強撐着回到包廂,可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包廂居然空了,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居然就這樣丟下她走了!
她又氣又急,暈乎乎的摸索着下樓,出了店,外面也沒看到孫亮等人的身影。
空蕩蕩的,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意識方纔清醒了一些。
有點不知所措,恰好前面有個花壇,她搖搖晃晃的走過去,坐在花壇邊。身後高樓上的霓虹燈閃爍,耳邊是車呼嘯而過的聲音,隱約似輕雷,落在她耳朵裡卻遙遠得彷彿另一個世界。
安靜又吵鬧。
莫名的,顏瑾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再次看到了顧蓉的結婚請柬。
她低頭看着,看着看着,滾燙的眼淚突然就滴落在了手機屏幕上,大概是此刻情緒上來了,儘管她極力剋制,卻還是從喉嚨裡冒出了一聲哽咽。
“爲什麼都不要我了……”
她吸着鼻子,聲音哽咽。
顧蓉從來就不要她,要是有選擇,顏程銘應該也不會要她,原本以爲是唯一依靠的哥哥,也永遠的離開了她,像她心口無法癒合的硃砂痣。
以前不覺得,可今天在看到顧蓉結婚請柬,再想到顧南潯的那一刻,這種情緒突然特別強烈。
而店內,許久沒等到顏瑾回來,孫亮等人四處找人的時候,席爾正拿着手機給顏瑾打電話,但那頭傳來的聲音一直是機械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就在他一次次嘗試的時候,他已經從窗口看到了樓下顏瑾的身影。
顧不上跟其他人打招呼,他迅速下樓,直奔顏瑾而去。顏瑾還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臉。
“顏瑾。”他叫她,語氣有點慍怒。“你跑來這裡幹什麼,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隨後,顏瑾擡起頭,她淚眼汪汪,有些碎髮被眼淚粘在了臉頰上,看起來很狼狽。
她訥訥不成言,叫他:“哥哥……”
席爾一愣。
她哽咽:“哥哥,你別罵我。”
席爾皺眉:“什麼?”
顏瑾抓着他的衣服,緩慢的站起來,喝醉後動作有些笨重,還有點無力。
她臉頰紅彤彤的,此刻哭得連鼻尖都泛紅了。
“你喝酒了?”他意識到這一點,語氣更加不善。“孫亮真是……不能喝還喝這麼多,你除了給別人添麻煩還會幹什麼。”
雖然不情願,但到了這時候,也不能把她丟這不管。席爾扶住她的手臂,打算先把人帶回去,一會兒開車正好順路帶她回去。
可還沒走出兩步,顏瑾突然就抱着他大哭了起來。她緊緊抱着他,好像所有的委屈感都突然涌上來,哭得狼狽又委屈。
“哥哥,他們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席爾莫名其妙:“誰不要你了?”
“你……”她伸手指着他,哽咽,抽泣,委屈極了。“還有孫亮哥,席爾他們這羣沒良心的,丟下我就跑了。”
席爾氣笑了,簡直懶得跟這種酒鬼浪費時間。
“你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我沒良心,我跑了?那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幽靈嗎?”
“你還兇我。”顏瑾哭得停不下來。“你以前從來不兇我的。”
她的眼淚鼻涕全蹭在了席爾衣服上,他咬牙隱忍着,有一種立馬脫掉衣服扔進垃圾桶的衝動。
“你哭什麼。”席爾無法理解,摁住她的肩膀拉開一段距離,與她對視。“誰丟下你了,我不是還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