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發的定位在舊城區，離顏瑾之前住的城中村還挺近。
再三斟酌之後，她還是決定去赴約，不過在去之前。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鍵報警，針型攝像頭，甚至給姜黎發了信息，一旦有任何突發情況，都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她打車趕到李文發的位置，這才發現這片都是即將拆遷的房子，不少牆壁上都寫着大大的拆字。
她在小巷和弄堂裡穿梭，狹窄的小道里四處透着古老的鐵鏽味，隱隱還有些難聞的尿漬味。
顏瑾不敢入的太深，找了處較爲寬敞的位置，便開始給李文打電話。
然而，他的手機是關機狀態，就在顏瑾猶豫着要怎麼找到他的時候，前面小巷不足五十釐米的縫隙處，突然探出一個頭，極其小聲的叫她。
“顏記者，我在這！”
顏瑾擡眸，看到了鼻青臉腫的李文。
像是被人打過，他的臉腫的厲害，眼簾下有厚重的黑眼圈，頭髮很長，凌亂不堪，一看就很久沒有打理過了。
顏瑾有點莫名，幾步走過去，看見他躲在狹窄的縫隙處，僅靠着一根白色水管做遮擋。
“你這是被人打了?”顏瑾皺了皺眉。“如果是因爲你拿到了證據被幕後黑手的人追，你爲什麼不報警，反而打電話給我?”
李文警惕的環顧四周，像是在怕什麼人：“一兩句話真的說不清，這說話不方便。你先搭把手把我拉出來，我們找個地方，我好好跟你說。”
等把他解救出來以後，李文又捂着肚子說。
“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我從早上到現在啥都沒吃，餓的不行了。”
走出巷子後，大概因爲他沒錢，就在附近隨便找了路邊攤，要了兩份炒飯。顏瑾沒什麼胃口，所以什麼也沒點。
等炒飯送上桌以後，他直接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幾分鐘吃完一盒飯，等吃第二盒的時候，他才慢吞吞的說。
“我今天叫你出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兒，不過咱們也就是一個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所以首先說好，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最好把嘴閉上別評價我的事兒。”
看他這狼狽的樣子，顏瑾就知道他最近過得應該不咋地。
顏瑾：“我不會評價你的事，你叫我來我已經來了，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有什麼證據要給我？”
李文吃飯的動作突然就頓了下來，他緩慢的往嘴裡餵了一口炒飯，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我找到了一部分我爸留下的錢，二十萬。”
顏瑾一愣，如果真的那筆贓款，要是能證明這筆錢的來源，就能順藤摸瓜，證明幕後黑手的罪名。
她連忙問：“那筆錢現在在哪？這件事情你告訴別人了嗎，不然你爲什麼會被別人盯上？”
李文突然沉默，只顧着往嘴裡餵飯。
“說話啊，你這樣什麼都不說，我幫不了你。”
周圍都是煙熏火燎的食物的氣息，伴隨着不少吆喝的嘈雜聲。
李文猶豫了一下才說：“錢沒了。”
“錢沒了?”顏瑾看着他情緒一點點的變化，試探着問：“你的意思是，錢被你花光了還是，被誰搶走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李文沒急着回答。他揉了揉臉，迅速扒拉完第二盒炒飯，將一次性筷子像發泄似的往盒子裡使勁一插。
“本來我只是想去賭一把小的，我想着我這有二十萬，怎麼着也能贏兩把，不至於全輸了吧。我剛進去的時候確實是贏了不少錢來着，可是後來他們不讓我走，我一直輸，我也不知道怎麼……再一看的時候，二十萬就全輸光了。”
他痛苦的揉着臉，止不住的唉聲嘆氣：“我欠了他們一點錢，才幾天時間就利滾利，滾得我根本還不起了，還追債追到我家來了，把我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我也是沒辦法……”
這下顏瑾算是明白了，李文在找到那二十萬以後，並沒有聽她的勸告，不僅用了那筆錢，還把那筆錢用於了賭博。
短短几天時間就把錢全輸光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外債。
此時此刻，顏瑾有點無奈，有一個深刻的認知，把希望放在一個不思進取的賭徒身上，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顏瑾幾乎是苦笑：“你已經把那筆錢花光了，那你還叫我來幹嘛？”
李文擡頭，滿含希望的看着她：“這張卡是我母親在的時候辦的卡，所以之前調查的時候他們沒查到這張卡。是我最近在家裡翻出來的，我爸收的錢肯定不止這二十萬，我要是再找找應該遲早能找出來其他錢在哪，而且我拿卡去銀行查過流水記錄了，你就不想知道這筆錢是從哪匯出來的嗎?”
顏瑾一直看着他，經過上次和李文打交道的經驗，直覺告訴她，李文今天叫她來，絕對不是單純的要給她證據這麼簡單。
所以她沒有說話，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下一秒他說：“這筆錢的匯出方雖然不能直接證明是席教授，但也和他脫不了關係。你要是想要，我可以把這筆錢的匯款記錄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顏瑾只問：“什麼條件？”
李文深吸一口氣，竟然也覺得有點不好開口，但最後他還是說：“你能不能借我幾萬塊錢，我先把欠的債還了，回頭我再還你。”
顏瑾坐在他對面，看着他此刻對她滿含希望的樣子，幾乎覺得好笑。
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能有人，把像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借錢這種事，說的這麼理所當然。
就她看來，除非是姜黎這種認識多年，完全知根知底的朋友，否則別人借錢，她都不會借的。
“李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找我借錢?你確定你沒找錯人？”顏瑾決心糾正他的說辭。“還有，你根本不是想找我借錢，是想用那份交易流水向我換錢吧。”
被揭穿了，李文有點尷尬，他輕咳一聲：“你不是要證據嗎，這樣你又不吃虧。再說了，我又不是不還你，等我回頭有錢了不就還你了。”
顏瑾：“哦，所以你大概什麼時候能有錢？”
“……”李文被問住。“你別管這個，反正我能找到第一份錢，肯定能在我爸那找到第二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