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下午,蘇仟開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跑車帶着沈何夕到了腐國的首都。
第二天上午沈何夕就要去參加艾德蒙先生新節目的試鏡。
是的,哈里斯先生信誓旦旦地提出了各種各樣優厚的條件讓沈何夕來加入到他的美食節目中,但是,在這個項目中他並沒有唯一決定權。
沈何夕必須參與試鏡並且獲得艾德蒙的投資方的認可,他們才能談到下一步的合作。
問明瞭節目性質的蘇仟呵呵一笑。
據說只是一個被邀請的廚師做一個飯,然後沈何夕像是花瓶一樣站在那裡遞一點材料問一點傻問題,等到對方菜做好了就誇獎兩句,順便還要挽個刀花之類的……
簡直就是個裝飾品……
如果真的拿這個姑娘當“道具”,那簡直是拿着金邊大菜刀當鉛筆刀玩兒,想想就想爲那個傻缺的製作人點蠟。
沈何夕並不知道蘇仟心裡在默默吐槽着什麼,不過她不認爲自己是個“裝飾品”:
“我覺得我應該是辣椒油,川菜裡的辣椒油。”
“川菜的食材在處理的時候,顏色大多是保留食材本身的顏色,比如口水雞、水煮魚、醋香豬手、蒜泥白肉……還有涼粉。食材的顏色清清淡淡,食材的味道清清淡淡,但是有了辣椒油就都不一樣了,紅亮的顏色搭配着白色的芝麻……特別漂亮的裝飾品,但是絕對不僅僅是裝飾品。”
蘇仟輕輕吞了一下口水:“爲什麼不管什麼事兒你都能說到吃的上?”
“因爲習慣吧……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能在食物裡找到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在真正正視了自己的前世之後,沈何夕發現了很多自己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收穫。
比如那些從烹飪裡面得到的啓發。
蜀地兩種最好的辣椒,最好的花椒和芝麻,曬乾,碾碎,攪拌,然後用滾燙的油一次又一次的潑在上面。
用250度高溫滾油融和裡面的香氣,一次次地油潑,一次次地攪拌伴隨着滋滋啦啦的響聲讓味道被提煉到極致。
把150度的熟油倒進去,調和着它們顏色和味道的底蘊。
然後是等待,等待這些東西冷卻,等待它們妥協,等待着它們交付自己味道的根本。
這樣的紅油,第一次吃的人們,都會以爲它是顏色鮮亮的裝飾品,只有吃到嘴裡纔會知道它們有多麼特別。
多麼特別。
跑車停在了一個環境清幽的社區,按照字條上的地址她們看到了一棟漂亮的紅磚別墅。
紅色的磚,褐色的瓦,高高的煙囪,冬季裡樹葉凋落,枝幹上有的只是一點積雪和在覓食的鳥雀。
那裡是哈特的家。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進去。”蘇仟看着這個明顯是中產階級風格的街區對着沈何夕提出忠告。
“腐國的人的階層觀念刻板又固執,儘管你媽媽是個在華夏長大的混血兒,相信我,如果她知道你要去上一個脫口秀節目,她會氣死的。”
沈何夕從敞篷車裡單手一撐跳了出去,回過身子拎起放在車後的揹包。
“你知道人們如何處理隱瞞和欺騙麼?更多的隱瞞,更多的欺騙……”她嘆了口氣,“我發誓我的一些謊言出於絕對的善意,但是我也要尊重我母親對我一些情況的知情權,想想吧,如果她在電視上看見我穿着圍裙的樣子……”
蘇仟無奈地拔掉車鑰匙下車:“那我就來當你們的緩衝劑好了。”
緩衝劑?
其實你是來看熱鬧的吧?
沈何夕看見蘇仟跑過去摁響了門鈴。
何勉韻在前一天就知道小夕今天要來她家裡,還要在這裡住一晚。
這個消息是哈特先生接了電話之後告訴了亞瑟,亞瑟興高采烈地告訴了她。
她面無表情地開始收拾那個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嶄新的被褥,整潔的臥房,甚至絲綢睡衣和兔毛軟鞋都準備好了……唔,還有一個大號的抱枕——凱瑟琳抱着自己的大兔子表示自己晚上要和cici一起睡,兩個人一起抱着她的“長耳朵先生”講故事真是太好了。
哈特先生和他的妻子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的孩子興奮了一整天……好吧,這些小傢伙都更愛他們的姐姐。
開門的人是亞瑟,在看見蘇仟的一瞬間,亞瑟的臉都亮了起來。
“mary!”他驚喜地叫着蘇仟的名字,在一瞬間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蘇仟身後的沈何夕。
蘇仟笑容燦爛地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聞聲而來的哈特一家幾乎都要被這種帶聖光的笑容迷暈了。
“哈特夫人,您好,我是mary,中文名字蘇仟,今年十九歲,是有高盧血統的華裔,現在在y市的女王大讀書,業餘時間喜歡拉小提琴,是cici的好朋友。”蘇仟一口氣說完自己的自我介紹,沈何夕差點把自己手裡的包砸在她腦袋上。
高盧血統?讀書?小提琴?如果是假的那就該把這個滿嘴跑火車的扔出去。
如果是真的……哎呀,認識這麼久了什麼都不知道呢……
還是應該扔出去。
對危險感知敏銳的蘇仟覺得背後一涼,立即態度恭順地讓開大門讓沈何夕跟她的親媽面對面。
“媽,我來倫敦辦事,順便看看您。這個是我朋友,她開車把我送來的。”
沈何夕掃了蘇仟一眼,朋友兩個字下意識重讀了一下。
何勉韻看着沈何夕,臉上是自己也沒用察覺的笑容:“你能來就很好了。”
來了腐國半年,沈何夕第一次走進哈特家的大門。
“你想去上一個脫口秀節目?”聽見女兒這樣的決定,何勉韻意料之外的沒有生氣,“我很高興你能在試鏡之前來徵詢我的意見,年輕的時候什麼都經歷一點是好的,我只希望你別影響自己的學業。”
“我不會的,媽媽。”
母女二人間的氣氛相當之和諧,哈特先生路過了沙發幾次用他那個半通不通的中文水平費勁兒理解了半天,終於得出“今天沒有爭吵”的結論,安心地去了書房。
“小夕,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經歷,但是必須有一個正確的方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上電視也好、當主持人也好都無所謂。你畢業之後打算怎麼辦,這纔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既然你以後可以常來倫敦,我會介紹一些法律圈裡的朋友給你認識,一是讓你拓寬人脈,二是爲你以後進入這個圈子打基礎。”
這麼平和的交談讓沈何夕覺得很感動,雖然何女士不過是換了一種柔軟的策略讓她逐漸遠離廚房,但是媽媽真的爲她費了心。現在只要別提及廚子她親媽的態度就很讓人舒服,沈何夕自然不會去破壞這種平和。
女孩兒點了點頭,安慰自己多認識一些人增加交際範圍總是對的。
休息室裡蘇仟左邊坐着亞瑟膝頭坐着凱瑟琳,只有弗雷德坐的離她有點遠,總是用一種探究的眼光看着她。
沈何夕那邊氣氛融洽,她當緩衝劑未遂,反而成了三個孩子的“大玩具”。
哎呀,突然想起來今天突然暴露的信息量有點大,該怎麼和小夕解釋呢?
艾德蒙·j·哈里斯有點頭大,他千辛萬苦挖來的好苗子卻並沒有獲得自己合夥人的認可。
“一個新鮮的東方面孔當然沒有問題,我們爲什麼不能挑一個更符合腐國人審美的東方人呢?這個姑娘瘦弱地像是從難民營出來的。”他的合夥人並不看好cici小姐的外表。
這讓艾德蒙很頭疼。
“cici小姐身上有很多別人沒有的特質,她的存在會讓節目更加吸引人們的眼球。”
“只要我們在一個美女身上掛兩個球,她也會變得很吸引人的眼球,”他的合夥人兼投資人顯然對他的整體節目規劃有自己的想法,“艾德蒙,這只是一個教主婦做飯的美食節目,太多花哨的東西並不符合我們的一貫作風。我前幾天在報紙上打了廣告,也收到了不少東方美人的迴應,相信我:高學歷,漂亮的臉蛋,一雙美腿,她們都有。”
“好,很好……今天她們會一起試鏡,我會向你證明cici到底有多麼的與衆不同。”
就在他們爭吵的房間外面,蘇仟已經憑藉她的臉替沈何夕趕走了八成的競爭對手。
另外兩成也大多在她的聖光普照之下也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一個人冷哼了一聲:“都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錢整出來的。”
她說的是華夏語,沈何夕聽見了,轉頭一看。
景琳?
今天的景琳打扮的很用心,容貌精緻長髮披肩,比別人還多了幾分自信。
看見她之後沈何夕有一點小激動,可惜打量了四周也沒看到邱偉良。
太可惜了,還以爲能打一次呢。
景琳也看到了沈何夕,她撇着嘴角冷笑了一下:“這不是小學妹麼?怎麼,跟着那個什麼丸子混不下去了,來這兒討生活?”
沈何夕輕笑了一下,沒搭理她。
對方沒反應,景琳更得意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腐國這種地方可不是你這種連專賣店都不知道門往哪開的人混得起的。”
沈何夕懶得搭理這位智力上傻白又不甜的姑娘,蘇仟就不一樣了。
對付這種女人,蘇仟顯然更有辦法,她昂着頭腳步輕快地走到景琳的旁邊,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對方:“過季的c家,打折的f……這條d的手鍊怎麼……這麼不合手呢?頭髮是用一次性燙髮器自己燙的吧?小姐,五十磅以下的睫毛膏用多了會脫毛呢……”
蘇仟說的腐國語言,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見、聽得懂。
景琳臉都氣綠了。
面對着一身名牌的蘇仟她不敢怎樣,一身的怒氣險些化爲實質衝着沈何夕咆哮而去。
正巧這個時候,有人通知沈何夕和景琳可以進入下一輪測試了。
兩人一組的同臺測試,她們兩個就是一組。
“滋啦!”
看着沈何夕走進攝影棚的背影,蘇仟似乎聽到了滾油澆在辣椒粉上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週五~明天週六~~~~
好嘛,我知道有長評要加更……你萌明天還素能看見我的。
“叮咚:沈何夕同學開啓酷炫模式……”
鞠躬感謝大家的配合!一天一百的作收,我整個人都暈陶陶地快要變身了!
“叮咚:傻白甜渣草開啓酷炫模式……”
以後請叫我酷炫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