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和老管家一樣變成空氣裡的灰塵,最好管好你這張嘴。今天看到的,聽到的,給我爛在肚子裡。我要是知道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一分一毫,我會讓整個安家陪葬。你知道的,我安墨說到做到!”
我從來沒見過安墨這麼陰狠的和安澤說話。
即便是上次回來,即便是他知道自己的死和安澤有關,他依然和安澤打着太極拳,維持着兄弟間表面的和平。可是現在,他爲了我,爲了我的以後居然這麼威脅安澤。
要說心裡不觸動那是假的,我只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融化了。
什麼怒髮衝冠爲紅顏,這些詞都弱爆了,我根本就找不出可以形容安墨此時在我心裡的位置和感覺。
我只能癡癡地看着他,看着這個我將生命都交付給他的男人,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安澤被安墨掐的臉色青紫,看到安墨陰冷的眼神的時候,整個人有些意外,有些憤怒,卻看到安墨的另一隻手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團血霧,血霧中幾個血色的骷顱不斷的叫囂着,離安澤的臉只有一釐米的距離,嚇得安澤當時就尿了褲子。
刺鼻的味道讓我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而安墨依然沒什麼表情變化,看着自己的手心說:“這東西可比殭屍厲害。殭屍最多讓你變成行屍走肉,而我會讓它瞬間吸乾你身體裡的所有血,讓你變成乾屍。就像你當初對我那樣!”
這句話直接讓安澤的臉色白的像紙了,看安墨就像看魔鬼一般。
“你你你,你真的死了?那你現在是鬼?”
“等天亮了,你帶着我去那個山洞看看吧。或許我的屍體還在那裡。”
安墨好像就怕嚇不死安澤似的,冷笑的聲音讓人覺得心裡毛毛的。
安澤眼珠子一翻就要暈死過去,卻聽到安墨說:“你要是暈了,我就讓我手裡的血骷髏直接吸乾了你的血!”
“不要!不要!”
安澤嚇得連忙擺手,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舉動,生怕安墨真的會在下一刻讓他變成一具乾屍。
我不知道爲什麼安澤會對乾屍這麼恐懼,但是一想到安墨剛纔所說的,好像安澤對安墨做過什麼,我突然非常討厭這個男人了。
“你對安墨做了什麼?”
我的問題讓安澤緊緊的閉上了嘴巴,那樣子好像我即便用鐵鍬也未必能夠撬得開他的嘴巴,這讓我更加想要知道了
。
可是安墨卻淡淡的阻止了我。
“算了佑佑,都過去了,他畢竟是我從小一塊長大的大哥。”
安墨這句話說得十分落寞,讓我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我連忙別過了臉。
都說魔心狠手辣,可是在我看來,安墨只不過是想要一份最平常的親情而已。
這麼簡單的願望爲什麼就是無法實現呢?
安澤好像也沒想到安墨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微楞。
“二弟!我……”
“算了,畢竟是安家生養了我,才讓我有了魂魄。從小到大,你也一直護着我。我還記得八歲的那年冬天,我高燒不退,爸媽在外地,是你守了我一晚上。一直在我耳邊說,二弟,你別死,你死了大哥會傷心的。那句話我記載了心裡一輩子,直到現在,我都忘不了你當時的表情。可是哥,爲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老爺子留下來的財產,我從來都沒想過和你爭什麼。老爺子的遺產給我的那一部分,我早就讓律師公證好了,全部轉移給你了。只是還沒等我拿住股份轉讓合同,你就把我給害了。”
安墨說道這裡的時候,眼底有淚光閃爍着,看的我一陣一陣的揪心。
爲什麼要這樣?
安墨到底做錯了什麼?
在魔界,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親情和兄弟之愛,到了人間,作爲魔靈轉世到了安家,依然無法和正常人一樣得到自己渴望的親情,到處充滿了算計和陰謀。
難道說着就是他必須要經歷的嗎?
我看着安墨,真相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他還有我。
可是我知道,他現在最想要的是安澤的悔悟。
果然,安澤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你說你把股權轉讓給我了?”
“股權轉讓書在老爺子去世的當天我就已經找黃律師給我公證了。但是當時老太太說,先讓我別拿出來,等過一年看看你還是不是我以前的那個大哥,如果是,再讓我拿出來。那股權轉讓書就在我的屋子裡,在我牀底下的保險箱裡。你不是去過我的屋子嗎?不是見過我的保險箱嗎?我還記得你問過我,那裡面有什麼?我現在把鑰匙給你,裡面的東西都是你的!我安墨從來就沒稀罕過這些股權。我在意的是那個曾經哭着對我說,讓我別死的大哥。只是,你還是我那個大哥嗎?”
安墨收了手,安澤站立不住的癱坐在地上。安墨從口袋裡拿出保險櫃的鑰匙,直接扔給了安澤。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東西,安澤突然就猶豫起來。
“二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太嫉妒了呀!我是家裡的長子,可是老爺子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你!他雖然把公司交給了我,可是我是什麼?是監管,是代理總裁!整個安家的大權都在你的手上!我一個長子要爲你打工。你問我還是不是當年的大哥,我也想保護你,想要跟在我身後大哥長大哥短的叫我,可是我要是沒權沒勢,你還會認我這個大哥嗎?從小到大,老爺子就不公平。你做什麼事情他都寵着你,我呢?我做錯一件事,老爺子就抽的我皮開肉綻的。同樣都是兒子,爲什麼你被當做皇太子一樣的捧着,我就得認認真真,腳踏實地的去學習和工作?而你呢?你就算是每天在學校裡睡大覺,你拿個空白卷子回來,老爺子依然高興的你要什麼給什麼。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心裡什麼滋味嗎?”
安澤的雷順浸溼了雙頰,讓我和安墨都有些愣住了。
“你一直在乎這個?”
“是!我在乎!我非常在乎!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帶你出去玩,你半路不見了,我找不到你,哭着跑回去找老爺子,當時老爺子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指着我的鼻子說,安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了你的狗命。這就是我爸爸!是我親爸爸!我也是他的兒子,我不是路邊撿來的!爲什麼在我和你之間,他對你永遠那麼好,對我就那麼嚴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我告訴你,是被我用枕頭悶死的。因爲他對我說,就算我再努力一輩子,我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咱們都是親爹親媽呀,可是他們對我什麼樣子,對你又是什麼樣子?即便是遺囑都把整個安家給了你,我只是個給你打工的!你們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有嗎?”
安澤聲嘶力竭的質問着安墨。
我看到安墨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瞬間過去攙扶住他。
“哥,就因爲這樣,就因爲老爺子和老太太對我比較寵愛,你就害了他們?你剛纔也說了,他們是你的親爹親媽,你怎麼下得去手?還有弟弟,他那麼小,他還是個孩子!能威脅到你什麼?我一直不肯說,不肯承認,每天晚上我都聽到他拍打着門,一遍一遍的喊,二哥,你讓大哥讓我出去!你知道我心裡什麼滋味嗎?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把他藏在哪兒嗎?”
安墨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這是一段我不知道的人生,是他作爲安家子孫,作爲一個正常人降生之後的親情羈絆。
我一直不知道爲什麼安墨是魔靈還會有人的魂魄,身上會有鬼氣,這一瞬間我終於懂了。
他是真的作爲人存在過這個世界上的。
他有魂魄,有人間這段短暫的情感傷痛,也有人間值得他牽掛和在意的人。
或許是因爲在魔界沒有得到這些親情,所以在人間的這段歲月他格外的珍惜,可是沒想到他依然看到了人性最醜惡的一面,依然無法阻止自己在乎的家人一個個的死去,甚至沒有辦法讓自己逃此厄運
。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
沒有這一番歷練,沒有作爲人的鋪墊,他也不會有魂魄。而如果沒有魂魄,光憑着魔靈的存在,安墨也不見得能活到現在。
難道這一切都是皇甫爵安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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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在安墨出生到安家這件事情上,我爸和我媽做了什麼手腳?
我突然覺得有很多事情外婆想不通鬧不懂,現在也不是我詢問這些的時候,因爲安澤已經被安墨的質問給徹底的弄崩潰了。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他還那麼小那麼小,他和你小時候一樣,喜歡圍着我,跟在我屁股後面大哥大哥的叫着我,我想寵着他,我想做個好大哥,可是他看見了我悶死老爺子那一幕了。他哭着說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二弟,如果你當時知道了這件事情,以你的脾氣,你會怎麼做?”
安墨突然不說話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安澤說:“那麼現在呢?你躲在儲物間裡,你難道就不怕他拍打着酒窖的門,讓你放他出來嗎?我一直不明白,好好地藏酒地下室,你爲什麼要找人封了它。我偷偷揹着你打開過,可是裡面什麼都沒有,但是卻有一隻小弟的鞋子。那隻鞋子告訴我,小弟失蹤前來過酒窖。你到底把他藏哪兒去了?”
安澤突然渾身一顫,萬分驚恐的看着身後的儲物間,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從裡面傳了出來。
“大哥,放我出去呀!放我出去!”
一聲童稚的聲音瞬間瀰漫着整個院子,一遍一遍的在我們耳邊迴盪着。而天,好像陰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