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他的那雙眼睛太過於明亮,也太過於熟悉。
這種熟悉好像來自於心靈上的悸動,讓我情不自禁的有些想哭。
從遇到安墨辛寧開始,我的種種委屈,在這個男子面前好像被突然間放大了無數倍,真正的淚如泉涌。
“我是……”
男子欲言又止,放在我耳邊的手卻改變了方向,摸了摸我的頭,一臉的寵溺。
這種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此時此刻,我就好像是他手心裡的寶,不管我有多少委屈,不管我要做什麼,他都會任由着我爲所欲爲一般。
“你到底是誰?”
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我的心口有濃濃的不捨,可是我卻不知道這種情愫是怎麼回事。
他,好像是我生命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惜我卻記不起他的任何點滴,只是依稀覺得那眼神,那態度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男子最終還是笑了,他的笑容很美,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可是卻讓我的心情有了一絲好轉。
“別管我是誰,反正我不會害你。防備着點安墨,他不是什麼好人。”
“爲什麼這麼說?你認識安墨?你也認識我?”
我抓着男子的手,卻被一股刺骨的冰涼給驚得立馬收了回來。
他身上的氣息和安墨居然如此的相似!
這一刻,我心裡劃過一絲懷疑,可是等我再擡頭想要詢問的時候,男子已經不見了。
除了一抹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沒有留下任何他來過的痕跡。我甚至有點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產生了幻像。
就在這個時候,燈亮了。
忽然亮起的燈光讓我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卻也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朝我房間走來。
“穆涵!穆涵你睡了嗎?”
是安墨的聲音!
如果在此之前,我可能會覺得驚喜,覺得安心,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渾身冰冷, 雙手更是顫抖的厲害,猶如中風的老人。
如果可以讓我選擇,我寧願這個時候不要見到安墨,可惜這裡不是我家,事態的發展也由不得我。
安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我的目光直接和他的目光碰撞。
着急,擔心,這兩種情緒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我想要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我明明記得,在白衣男子擊退血珠的那一瞬間,那一個沉悶的悶哼聲就是安墨!
他就在剛纔想要殺我!
那種頻臨死亡邊緣的恐懼感還沒有退去,我的鼻尖還縈繞着血腥的味道,我無法相信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會是安墨!
他爲什麼要殺我?
如果他真的想讓我死,以前有很多機會不是嗎?
他把我從辛寧的手上救出,一路護送我去辛家,甚至爲了我不惜墮入八卦陣中。如果真的想要殺我,他有的是機會,可爲什麼是這次?
我想不通,也拒絕去相信這個事實,可是我的動作遠比我的思想要快。
在這些事情和問題在我腦海中迴盪的時候,我已經擡腳上前,不管不顧的抓住了安墨的襯衣前襟。
“穆涵,你怎麼了?剛纔是停電了,我也嚇了一跳,幸好我知道總閘在哪裡,剛把它給弄好。你不會是嚇到了吧?”
安墨對我的動作沒有阻止,說出的話更是在解釋剛纔沒有及時出現的原因,可這也讓我瞬間明白,我利用生死契約呼喚他的時候,他聽到了!
聽到了,卻因爲停電的小事沒有趕來,甚至爲了停電這樣的小事一點回應都不給我,這不正常!
“嘶”的一聲,我直接拽開了安墨的襯衣。
我和他之間早就坦誠相對過了,對於他的身體,我現在顧不得欣賞,或者存着別的心思,再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安墨的眼底劃過一絲落寞,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的胸口位置上,一個清晰的掌印泛着青紫,此時卻讓我覺得刺目的痠疼。
真的是他!
“爲什麼?”
儘管是早就猜想到了,可是當我親眼見到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
“我以爲我們簽訂了生死契約,生死是連在一起的。我以爲就算你是鬼,我們人鬼殊途,你也是不會害我的。我以爲對你而言,我是特殊的存在的。是我想多了是不是?是我太單純太天真了是不是?你曾經不止一次的和我說,和鬼物談交易,我到底是有多傻,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你當時說這句話的心情,恐怕你當時心裡覺得我十分可笑吧?安墨,我不明白,你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能殺了我,甚至在我們沒有接觸之前也可以殺了我,爲什麼非要在安家?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告訴我原因行嗎?”
我以爲我可以不在乎的,可是這一刻,我真的好難受,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有一種窒息的疼痛感。
安墨只是看着我,抿着嘴一句話都不說。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那雙好看的眸子此時也高深莫測的,讓我看不懂。
或許,這個男人我從來就沒懂過。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
“我懂了。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利用工具是嗎?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問,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現在還想不想殺我?”
我的眼眶腫脹的厲害,卻強逼着自己不能哭。
爲什麼要哭呢?
這個男人雖然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可是顯然的,他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不是嗎?他有他的目的,我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個工具。
恐怕先前的幾次捨命相救,也是爲了博得我的信任,好讓我心甘情願的跟他來安家吧。
想通了這一點,我才覺得自己真的好傻。
自嘲的冷笑着,我慢慢地鬆開了抓着他襯衣的雙手,整個人後退了兩步。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在安墨看來是如何的狼狽和不堪,我只知道我想離開這裡,一刻都不想呆。
“爲什麼不說話?就算不解釋,給我一個痛快不行嗎?殺我就快點,不管你先前是真的對我好,還是虛情假意,我都承你的情。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不過機會只有一次。”
我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子,想着我和他認識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心裡一陣陣的難受,卻也沒那麼的割捨不下。其實我該感到幸運不是嗎?
在我還沒有愛上他之前發現了他的真實面目,總比我沉淪之後傷心要好。
我只能這樣的安慰着自己,並且逼着自己堅強的面對他的眼神。
安墨只是站在那裡看着我,不解釋,也不說話,對我的指控一點都沒有該有的反應,讓我一度的以爲他根本就不在聽我說話。
我們彼此對立着,眼神膠着。我看不懂他眸底的含義,卻也不願意就這樣的轉身離開。
我到底在堅持什麼?
堅持他給我一個解釋?還是堅持想知道他對我到底是不是虛情假意?
我自己都弄不明白。
周圍的氣溫越來越低,燈光的映照下,安墨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可是他卻一動不動的看着我,如果不是那雙眼睛是不是的眨一下,我會認爲這是一具屍體站在我的面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我以爲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就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安墨開口了。
“我只是想引出他而已。”
“他是誰?”
我想起了不久前仙人一般的男子,想到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心裡有些疑惑。
“你不需要知道。”
安墨說完,上前一步想要抱我,卻被我躲了過去。
毫無意外的,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憤怒。
“你不會以爲在你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我還會和你接近吧?安墨,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別說是爲了引誰來,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出現,你的那些血珠真的會埋了我的!我是單純,但是我不蠢!那血珠集結成的血霧裡面所帶着的殺氣,你真以爲我沒感覺出來嗎?你,安墨,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我忍不住的渾身顫抖,這纔是讓我最難過的地方。
我想要的解釋從來都不是他爲自己所做的行爲的掩飾,我要的只是一個真相和理由,爲什麼我這麼小小的要求他都不給我?
安墨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眼神因爲我的話而凌厲的像刀子似的幾乎將我凌遲。
我知道,我說對了。可也正因爲我說對了,我才更加的難受。
“我只要一個理由,你讓我做個明白鬼不行嗎?”
“你不會死!或許剛纔我是真的想讓你死,現在不會了。沒我的允許,你就呆在這間房間裡,哪裡也不許去。”
安墨並不想回答我任何問題,說完之後就轉身朝外面走去。
“是因爲那個救我的男人嗎?是因爲我把他引出來了,你忌憚他,你打不過他,而他和我應該是有什麼關係的吧?所以你打算利用我來牽制他對嗎?安墨,原來你這麼卑鄙!除了利用女人,就是用女人威脅對手,你算什麼男人?”
“住口!你懂什麼?”
安墨好像被我的話給刺激到了,他突然轉身,我還沒看清他生氣的樣子,就覺得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隨即自己的脖子就被他給掐住了,並且將我的身子微微提起。
窒息的感覺讓我開始掙扎,可是卻撞進了安墨暴怒的眸子裡。
那是一雙火紅的眸子!
眸如烈火,彷彿一個來自於地獄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