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揪着牀邊的牀單,一臉痛苦的回憶了半天,最後有些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我可真是夠倒黴的!誰能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啊,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就不貪那五十塊錢了!這叫什麼事兒啊!搞得現在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都說不清了似的呢?我跟你們說啊,我跟那個人真是不認識,他剛開始莫名其妙的去找我,我還以爲他是神經病呢,後來就是覺得十分鐘的事兒,五十塊錢到手了,不幹白不幹,這才答應的,都怪我之前那個老闆娘!她要是多給我發點工錢,我會至於見到五十塊錢好處費都邁不動步子麼!”
“現在先不討論你老闆娘給你的工資合理不合理這件事,你先回憶一下那個人的相貌特徵什麼的吧!”賀寧連忙打斷她的話,生怕她把調查給變成了自己不公平待遇的訴苦會,時間不早了,眼下自己和湯力都沒有這個閒工夫聽這些。
傅雨撇撇嘴,說:“我隱隱約約有個印象,那個人大概比我高一個頭,挺瘦的那種,頭髮半長不短的,就是男的經常梳的那種分頭,長相……我記得反正皮膚挺黑,眼睛……好像是單眼皮,別的不太記得了,我一個小姑娘,總不能見這個男的就盯着人家看吧?我就記得那天他穿了一條白褲子,一件橘黃色的t恤,我當時還在想呢,咋就有人這麼勇敢呢,黑成這個德行,還敢穿橘黃色!”
“還能想起來其他方面的東西麼?”賀寧問。
傅雨搖搖頭:“沒有了,剩下的一點兒印象就都沒有了。”
“那僱你的那個男人說話有沒有什麼口音?聽起來像本地人麼?”
“哎!你別說,你這麼一提醒我,我還很有點想起來了,”傅雨又一拍大腿,“那人講話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口音,不嚴重,仔細聽能聽出來一點,不像是咱們本地的口音,有點像是從外地來的,但是我聽不出來是哪裡的口音。”
“你能學得上來麼?如果能的話,模仿一下可以麼?”賀寧希望能夠從傅雨這裡得到更具體一點的信息,大概瞭解一下那個人的口音是什麼樣的。
傅雨噗嗤一聲樂了:“我說,姐姐,你當我是模仿秀啊?還給你學一個!我要是有那個能耐,就算不去電視臺參加節目,至少也能去婚慶公司混口飯了!”
賀寧沒有辦法,畢竟傅雨說的也在理,她只好放棄了挖掘口音的念頭,又詢問了傅雨一些對方的面部特徵等等,傅雨含含糊糊也答不上來,最後還有些不耐煩起來,嚷着說要把五十塊錢給賀寧,讓賀寧抓到那個男人之後給那個男人,自己可不想爲了五十塊錢被警察盤問那麼久。
賀寧和湯力都有些無奈,但是也沒有辦法,不願意被警察盤問,這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很多人可能都不大願意和警察,尤其是刑警打交道,有的是單純的排斥心態,有的則是因爲膽小有顧慮,所以賀寧和湯力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不在傅雨這裡浪費時間,向她道了謝,並留了聯繫方式,就準備離開,湯力最先走出去的,賀寧緊隨其後,回手幫忙關門的時候,恰好看到傅雨把她和湯力留下的名片撕掉隨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面。
賀寧有些肝火上涌,但是最終還是關上了房門,並沒有說什麼,雖然傅雨的這種行爲非常的沒有禮貌,但是沒有禮貌又不違法,誰也不能剝奪了傅雨扔別人名片的權利,她也只能憋着一股火,臉色不大好看的往外走。
這個合租公寓裡面住着不少人,湯力和賀寧往外走的時候,也有其他人回來或者從房間裡面出來,看到他們從傅雨的房間裡出來,眼神就都變得很奇怪。
“你有沒有覺得,那些人看咱們的眼神怪怪的?”走到門口的時候,賀寧小聲的問湯力,以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神經敏感的錯覺。
“嗯,我接電話的時候也一樣。”湯力有些無奈的點點頭,看樣子傅雨在她所居住的這個合租公寓裡面人緣似乎不太好,所以纔會讓她的鄰居們對她的訪客也有了不太友好的情緒表達,不過這個與他無關,他自然不會去深究。
剛接手了案子雜事多,湯力和賀寧結束了對傅雨的走訪之後又回到了公安局,忙了半宿,兩個人在a市都沒有什麼家人,所以也不需要半夜裡趕回家裡去讓家人安心,索性忙完之後就各自像前一天晚上一樣,找了值班室住下,折騰了一天也都很疲憊,這樣一來可以儘量節省一點路上的時間,多睡一會兒。
賀寧這一次長了個心眼兒,另外又設了一個時間略早的鬧錶,前一天自己按照平時起牀的時間起來,湯力不僅早就已經起了,還幫自己買好了早餐,所以賀寧決定要投桃報李一回,雖然她從小到大都是溫飽家境,條件最好的那會兒連小康都不知道能不能夠得上,但是賀爸爸還有賀媽媽一直都教育她,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想要什麼就自己努力賺錢然後買,不要總想着佔人便宜的事兒。
第二天賀寧起了個大早,到外面買了兩份早點回來,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湯力還沒有過來,她也不方便過去叫人,只好先一個人在辦公室裡面等着,又過了一會兒,辦公室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賀寧正在處理手頭的事情,聽到聲音,加上當下時間還早,她自然而然的以爲來人就是湯力,便頭也不擡的說了一句:“起來啦?趕緊過來吃早飯吧!再晚一會兒可就涼了!”
“你好,我想找湯警官或者賀警官。”一個怯怯的女聲從門口方向傳來。
很顯然,這絕對不可能是湯力,賀寧趕忙擡起頭看過去,見門口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一頭微卷的短髮,瘦削的身材,皮膚很白淨,看得出來家庭條件應該還算不錯,所以保養得宜,這個女人穿着一條襯衫裙,裙襬到小腿長度,領口的扣子扣得一絲不苟,臂彎裡還挎着一隻杏色的女士皮包。
“我叫賀寧,你是要找我麼?”賀寧不大確定的開口問,自己調到a市的時間還不長,根本沒有什麼知名度,這個女的開口就說要找湯力或者自己,賀寧一下子到不敢肯定對方口中的“賀警官”到底是不是自己。
“你是賀警官?是派出所的警察讓我來找你的。”那女人有些訥訥的說,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看向賀寧的目光也有一點點的猶疑,似乎是在對派出所方面的人特意讓她跑到公安局來找這麼一個小姑娘感到有些摸不到頭腦。
“對,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賀寧對那個女人點點頭,原本她的心裡面也有着一點點的不確定,但是一看到對方那種不太信任的眼神,反倒讓她的心裡面一下子就鎮定下來,就因爲自己年輕,還是個女孩兒,就應該被認爲不太可靠麼?那可不見得。
“我叫許靜,我丈夫叫莊文彬,他前段時間去外地出差,本來應該前兩天就回來的,結果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今天去派出所報警,他們就讓我過來找你了。”那名中年女人朝賀寧桌邊又走了幾步,卻不坐下,似乎還是覺得對賀寧存有疑慮,眼睛朝辦公室裡面掃了一圈,似乎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別人在。
賀寧沒空理睬她的這種不信任態度,聽過這個叫做許靜的女人陳述來這裡的原因後,她的心裡大概就有了概念,如果不是疑似他們手上這個案子的死者,派出所那邊也不會指名道姓的讓許靜來找自己和湯力,現在湯力還沒有過來辦公室,自己先確定一下許靜的丈夫莊文彬是否與死者的樣貌相符,然後再考慮通知湯力盡快過來這邊,免得白白折騰他一回。
賀寧依照許靜提供的信息,調出了莊文彬的身份信息,從照片上面來看,倒還真的是與死者十分相似,於是她拿出了依照着已經出現巨人觀的死者面部做出的還原畫像,遞給許靜,對她說:“你看一下這個,你覺得是你老公麼?”
許靜有些疑惑的從賀寧的手中接過畫像,看了看:“有點像,又有點不像。”
“你老公莊文彬身上有沒有什麼比較能夠證明身份的特徵?比如說胎記之類的?”賀寧問。
許靜眼中的疑惑更重了,甚至還有一些恐懼:“爲什麼問我這個啊?是不是我老公出了什麼事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所以才需要你辨認一下。”賀寧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冒冒失失的隨便作出回答,只好迴應的含糊了一些。
許靜看也看得出來賀寧不打算給自己一個比較清楚的說法,只好悶悶的回答說:“我老公後背上有一顆黑痣,大概在右邊肩胛骨的位置上。”
賀寧對她點點頭,默默的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播了湯力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