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智明一看姐姐出來了,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不再說什麼,許靜臉色陰沉的厲害,同時也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因爲情緒的影響,還是前一天喝了太多酒導致的身體不適,她皺着眉頭看了看三個來人,尤其是當看到賀寧也在其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更加難看了幾分,眉頭也快要擰出一個疙瘩來了。
“你們怎麼來了?!”她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怒氣,開口質問道,“我不是跟你們說得清清楚楚的,我老公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心情很不好,非常痛苦,所以需要時間來調整一下自己的感情!你們當時怎麼說的?口口聲聲的又是理解又是明白,現在又跑到我家裡來幹什麼?是不是我老公死了還不算,你們還想幹脆也把我給逼死算了?你們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一點最起碼的人性和同情心?”
“姐!說話有點過了啊!”許智明見狀,連忙在一旁加以阻攔,生怕許靜口無遮攔的說出更多難聽的氣話來,“人家警察來調查情況,這不也是對工作負責的表現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那也不能逮着誰就罵啊,是不是?”
許靜狠狠的瞪他一眼:“我還沒說你呢!一大早跑我家來幹什麼?你什麼時候拿了我家鑰匙了?一大早不在家裡好好呆着,跑到我這兒來胡說八道的!”
“我一大早跑來你家胡說八道?”許智明有些無奈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姐喲,你可真是我親姐!你要不是我親姐我都不管你,真的,太氣人了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喝多了之後亂打電話,我不放心你纔過來的,門也是你給我開的!我幫你把家裡那麼噁心的一灘一灘你吐的那些東西都給你收拾了,都沒說跟你要什麼人情,求什麼感謝,你倒好!還先責怪起我來了!不過看你現在情況特殊,我不跟你計較,再有下回你往死了喝酒之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或者打我手機,別打我們家的座機了!我不睡覺沒事兒,你弟媳婦還有你侄女還得休息呢,白天她們娘倆一個上班一個上學,哪個也馬虎不得啊!”
許靜被他這麼一說,也有一點傻眼了,張了張嘴,就好像把自己的聲帶和舌頭一起搞丟了似的,好一會兒才說:“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的?”
“那當然了!不過我是今天傍天亮來的,不是昨天半夜,”許智明有一說一的回答,“而且我可沒拿你們家鑰匙啊,你把你弟弟都當成什麼人了!”
許靜啞口無言,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時候,唐弘業在一旁也開了口。
“昨天晚上也是你喝醉了酒之後打電話叫我們必須立刻過來的。”唐弘業因爲許靜今天一大早的反覆情緒,也有點不大高興,所以難得他平時那麼嘻嘻哈哈的一個人現在居然板起臉來,異常的嚴肅,“許靜,你的情緒我們可以理解,也表示尊重,但是尊重是相互的,也請你不要以戲耍我們爲樂!你讓我們不要找你,我們就不可以向你瞭解任何情況,你喝醉酒了一個電話,我們不來都不行!”
“警官,誤會!誤會!肯定是誤會!”許智明看唐弘業的確是生氣了,連忙在一旁替自己的姐姐許靜開脫,“你們要是昨天晚上來了,那肯定也看到我姐什麼樣子了!你一說給你打電話什麼的,我就猜着了,肯定是跟找我的時候一樣!你們看,她不也是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了麼!我姐什麼酒量我知道,剛纔我來了一看屋子裡那些個酒瓶子,心裡就有數兒了,她肯定是喝斷片兒了!是不是,姐?”
許靜愣愣的點了點頭,眼神裡面多了幾絲慌亂。
“許靜,長痛不如短痛,咱們談談。”湯力看許靜不吭聲,便一本正經的開口對她說,語氣裡帶着一點不容置疑和拒絕的堅定,這是他們與許靜見面的第三次,俗話說得好,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之前的兩次都並沒有與許靜建立起什麼成功的溝通,那麼這一次他們就絕對不會那麼順着許靜的意思了。
許靜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前一天晚上的行爲,有些心虛,居然沒有像之前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強烈反對,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弟弟許智明,許智明也是個識趣的人,連忙點點頭,說:“姐,那什麼,別的我都收拾完了,地擦了,垃圾扔了,就差沙發座套還泡在池子裡,你一會兒自己先搓一搓,把上頭那個紅酒漬給搓得差不多了再放洗衣機裡面洗啊,不然洗不乾淨。我家裡那頭一會兒孩子上學,我就不在這兒多呆了,還得回去給孩子買早飯呢,那我就先走了吧!”
“好,那你先走吧,我送你出門。”許靜點點頭,沒有去理會湯力他們三個人,卻也沒有下逐客令,只是默默的跟着許智明到門口,看着許智明換鞋出門,她就一直站在門口,看到許智明下樓去了,才輕輕的關上了防盜門。
“坐吧,都站着幹什麼。”她不冷不熱的板着臉,語氣裡也沒有什麼溫度的開口招呼三個“不速之客”,“都戳在那兒,回頭又要算我不夠配合了怎麼辦?”
說着,她自己就先在沙發上面坐了下來,湯力、賀寧還有唐弘業也找地方坐下,四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瞧着。
等了半晌,最終還是許靜先沉不住氣的,她開口問:“你們一大早是跑來我們家靜坐示威的麼?我昨天晚上到底給沒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是不是詐我?”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詐你,你才肯說麼?我還以爲作爲死者家屬,只要對於破案有幫助的事情,你應該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唐弘業對許靜的印象實在是有些不好,覺得這個中年女人有些刁蠻不講理,完全沒有一個快五十歲人應該有的寬厚,他順便摸出自己的手機,調出通話記錄裡面前一天晚上許靜打過來的那一條,站起身來到許靜面前,把手機遞過去,“你看這是詐你麼?”
許靜一看,上面當真是自己的號碼,並且還有通話時間,絕對不是說謊來騙她的,一張臉頓時就皺了起來,她緩緩的低下頭,用兩隻手托住自己的額頭,一副頭痛欲裂的模樣,噝噝哈哈的弄了半天痛苦的聲音,然後才頭也不擡,悶聲悶氣的說:“我的頭很痛,要炸開了,你們能不能……”
“不能。”賀寧見她又是這樣,已經沒有耐心再去保持沉默了,當即就開了口,並且語氣裡也多了幾分咄咄逼人的意味,“許靜,你很清楚,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逃避的,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更何況是你丈夫遇害這種性質!”
“誰讓你說話的!誰讓你來我們家的!”許靜一聽賀寧開了口,登時火氣就冒了出來,似乎也忘記了方纔她剛剛告訴唐弘業自己頭要炸開了的那件事,臉上表情格外猙獰的等着賀寧,伸手指向她,“你給我滾!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這種事不需要你來說,該談的事情談過了之後,就算你極力挽留,我們都照樣會走,但是現在你就想轟我們離開,那是不可能的。”賀寧並沒有動怒,看到許靜這樣的怒不可遏,她反而淡定下來,“還有,許女士,我也要提醒你一下,並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對你大丈夫感興趣,想要跟你的丈夫扯上關係,不管是莊文彬也好,還是跟他日愛日未不清的其他女人也罷,那都是臭雞蛋和蒼蠅之間的關係,你沒有必要遷怒給不相關的人,更別把自己的私人情緒拔高成了對別人年齡和資質的攻擊,這隻會讓你特別的丟臉和跌身份,沒有任何好處。另外,最初爲了照顧你的個人情緒,我們已經特意增調了人員進來,就算是給面子,也早就已經給足了,所以你最好是見好就收,不要太過分,到最後不好收場。”
許靜可能沒有想到賀寧面對自己的攻擊,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的加以反駁,並且還一句一句都戳中了自己的軟肋,讓自己一下子變得有些氣短,剛剛教別人滾蛋的底氣一下子就被抽走,再也找不回來了。她面色複雜的坐在那裡,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我昨天晚上到底都跟你們說了些什麼?”
“差不多每個方面都說了一些,但是不太全面,而且你喝醉了,說話也有些東一句西一句的,不然我們也不會今天再來找你一次。”唐弘業板着臉回答,許靜雖然沒有直接攻擊他,但是攻擊了他的同事賀寧,這就等於攻擊了他們三個人這一個整體,所以他現在也是滿心的不愉快。
“先說莊文彬的男女關係問題吧。”湯力看許靜因爲怕說錯了話,一臉糾結的不肯開口,便替她拿了注意,開口對她說。
許靜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潮,卻與精神煥發扯不上任何的關係,更像是因爲羞窘而漲紅起來的,她抿了抿嘴,拉長了臉,語氣平板毫無波瀾的說:“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不是說我前一天晚上都跟你們說過了麼,那還問我幹嘛!我當初眼瞎,嫁給了莊文彬這麼一個斯文敗類,他表面上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特別下流,並且沒有什麼道德意識,對家庭對婚姻不忠誠,在外面與很多女人都有非比尋常的關係。我因爲這種事跟他也吵過也鬧過,但是狗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吵鬧一次好幾天,之後就有恢復本來面目,爲了孩子爲了我自己的臉面,我就裝聾作啞,替他遮掩了這麼多年,都已經遮掩成習慣了,我怕說出去別人會笑話他,笑話我,更會笑話我們的孩子,給孩子造成不好的影響,以後找對象的時候,誰願意找個爸爸是流氓的對象!好了,就是這麼回事,還有什麼別的需要說的麼?還是說你們想問細節?那我就明告訴你們,細節我也不知道。”
“莊文彬有沒有什麼跟他關係匪淺的異性?我指的就你說的那種關係不正當的,有沒有關係格外親密,甚至影響到你們婚姻的?”賀寧問。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賀寧重重的還擊了一下,並且切中要害,說中了許靜遷怒的原因,讓許靜不能再亂對着她發脾氣,所以儘管她還是有些排斥賀寧的存在,但卻不敢再反脣相譏的說一些攻擊性的話,而是老老實實的做出了回答。
“沒有,莊文彬沒有過那種感情特別深的女人,要是有,那種就叫二【hx】奶了吧?他不會的,主要是沒有那麼多錢,他也沒那麼大方。”她搖了搖頭,態度果斷而又篤定,“他就是靠招搖撞騙耍嘴皮子,要人,人不行,要錢,錢也沒多少,時間久了的話傻子都能摸透他的底細,那種跟有婦之夫糾纏的女人,哪個不是圖財來的?他要是被人發現其實根本米有什麼錢,就該是人家蹬了他了!他那人,別看什麼都不是,專做那見不得人的事情,還偏偏就愛面子!所以每次都是不等人家弄清楚他的底細,他就先下手爲強,跟人家斷了,反正這個世界上傻子那麼多,接着騙下一個唄!”
說着許靜還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冷哼了一聲。
“你昨天晚上說的二十萬塊錢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不還錢還要卸胳膊卸腿?對方是什麼人?”唐弘業問。
許靜一驚,詫異的表情已經掩飾不住了:“我連這個也跟你們說了?!”
三個人不說話,就只是看着她,許靜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我現在也沒搞清楚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之就是剛剛知道的時候把我嚇了一大跳,那人說莊文彬言而無信,所以要我們賠錢,不然就要弄我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