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凱終因逐月舞廳命案嫌疑人歸案而獲得自由。當文凱走出拘留所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大鐵門時,他如同從地獄走到人間。
仰望天空,碧藍無暇,似乎世間萬物一切都那麼平和,看不到電閃雷鳴,聽不到風雨交加。那一刻,他的心中感慨萬分。人啊,爲什麼在這短短的有生之年,非要你爭我奪,廝廝殺殺,難道就不能和睦一些,寬容一點,包容一下,愉快地度過一生呢?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就是在說服那些心底裡埋藏着復仇的人,放棄可怕的念頭嗎?
於老闆幾十年刀光劍影,到頭來落了個削髮爲僧;德哥出生入死變的‘殘肢斷臂’;小青姐慕愛虛榮苦度餘生;還有那強哥,多少年來,他在愚弄着別人的同時,也在踐踏着自己。
一切都是何苦的呢?廝殺爭鬥傷痕累累,結下了情仇,埋下了怨恨。
周文凱腦子裡浮現出太多太多的曾經,掠過太多太多觸及心靈的感悟。這種心境的轉變,並非文凱受到拘審,失去了人身自由而懼怕;而是走出山溝溝以來,頭一次有機會靜心地坐下來,對人生的思考。
一輛計程車緩緩地在文凱身邊停下,小青姐掛着燦爛的笑容走出車來,“文凱!”
“姐!”文凱感激的眼睛裡欲含着熱淚。
他今天獲釋的事,除了小青姐外,再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文凱不想再和他們糾纏在一起,活着只是爲錢而明爭暗鬥,爲義氣捨生忘死地廝殺。
“身體還好吧?”小青姐拉着周文凱的手,關愛地打量着他。
“姐,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嗎?”文凱生怕小青姐看出自己有什麼不快,強裝着笑臉。
“那好,我們一會去飯店,給你壓壓驚。完後再去洗個桑拿,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行,小青姐,我聽你的安排。”文凱和藹地點了點頭。
小青姐帶文凱在一家酒店落座,要了幾個平常文凱喜歡吃的素菜。
“文凱,我怎麼看你情緒今天不是很好,爲什麼?”小青姐毫無顧忌地說出了心裡話。
“小青姐,您真是快人快語,沒有把我當外人,我真的高興。不錯,我是有很多想法,不知姐姐是否願聽?”
“噢?”小青姐很是好奇,冷冷地看着文凱。
“小青姐,我想離開這裡?”
“什麼?你要離開這裡?打算到什麼地方去?”小青的心‘咯噔’陡然一跳。說心裡話,小青姐打心裡喜歡文凱這個小弟弟,喜歡他的直率,坦誠,和勇敢,不象道上混的那些人,明一套暗一套的,叫你搞不清哪句話是真話、哪句話是假話,處處小心提放,真的很累。她和文凱在一起就沒有這種感覺,隨意而輕鬆,感覺很是舒服。就像是和家人閒談一樣。文凱提出要離開,自然她心裡很難過。
“文凱,爲什麼?非走不可麼?”小青的眼睛裡流露出企盼和挽留的依戀之情。
“我真的有些身心疲憊,我不想在這樣整天砍砍殺殺的,這不是常人過的生活。我想找個地方,自食其力地過平淡的生活。”
“哦,那麼你想去什麼地方?”
“不知道。反正我想去一個陌生的,一個大家相互沒有恩怨的地方。”文凱皺着眉頭想了想說。
“那——你去那個地方,你又能做什麼吶?靠給別人打工吃飯?還是做點小本生意,養家餬口?你有做生意的底金嗎?”
“這一切都無所謂,我就是不想混下去,只想安靜地過以後的日子。”
“噢,我理解你,文凱。你的想法我贊成,人啊,終究還是現實地面對生活是最實際不過的了。過去常常殺殺砍砍,即使整天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也是提心吊膽的,說不定哪天就……好啦,咱不說那些不開心的話了,文凱,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這幾天就動身!”文凱擠兌着眉頭想了想說。
小青姐沒有再說什麼,似乎在考慮什麼事,目光有些呆滯。
“小青姐,您在想什麼?”文凱見小青姐異常的樣子,以爲是自己的冒失,惹的小青姐不高興,便夾口菜,親切地喚着小青姐。
“噢,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以後怎麼生活!”
“這個,請您放心,別人都能憑自己的本事吃口飯,我還能餓着!”文凱知道小青姐的這句話是在敷衍他,心裡頓生一股酸楚。“小青姐,其實我也捨不得離開大家,確切地說,是捨不得離開你。”
小青愣愣地看着文凱,心在怦怦亂跳。
“你不相信是吧,小青姐,我真的很喜歡您,愛您的一切。但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我們畢竟不是同一代人,我們的生活方式和習性有着很大的差別,愛,是不會有結果的,也是徒勞的。即便是結合在一起,也只是暫時的**需要。所以說我很苦惱,這也是我要離開的原因之一。”
“文凱!你,你真的這麼想過?”
“是!也可以說,就是我剛來的時候,在那次舞廳,你是我有生以來認識的第一個女人。我暗戀過你,你是我的初戀!”
小青姐驚訝地注目着文凱,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小青姐,在我走之前,我有個奢望,也可以說是個過分的要求,不知說出來是否能讓你生氣而卑視我。”
“文凱,你沒把小青當姐姐看,是吧?”小青瞟了一眼文凱,微微地搖了搖頭。
“正因爲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姐姐,此話才難以開口。但我……”
“哦——”小青不解地望着文凱。“說吧,只要不下地獄!”
“我——我想最後愛你一次!”文凱羞愧地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不敢擡頭正視那雙愛憐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