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尼·奧斯汀,一個帶着家族榮譽的名字,他的雄父是崇尚子嗣的巨龍,身份貴不可言,情人遍地,雌母卻只是一個普通的軍人,意外地遇上了雄子奧斯汀的發情期,糊里糊塗地被招幸。
如果沒有簡尼的出生,他的雌母永遠都只能仰望奧斯汀,將那次經歷當做一場夢,抱着夢過下半輩子,這是許多雌性的宿命。
可簡尼偏偏出生了,雌性發現自己懷孕的那刻簡直要感謝自己認識的所有神明,即使讓他花光這輩子的全部運氣,他也要把簡尼生下來。
簡尼不是繼承奧斯汀獸基因的雄性,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由於母親的身份低賤,根本沒有財力、能力甚至武力與其他雌性爭寵,抑鬱寡歡之下,簡尼成了雌性的全部動力和精神支柱。
他從小訓練簡尼的貴族教養,磨掉孩子頑皮的天性,讓他學會剋制,學會控制慾望。
“嗚嗚嗚嗚雌母……”
“不許哭!我教你的你都忘記了嗎?你要是像那些平凡的雌性一樣沒特色,怎麼會有雄性看上你!?”
幼小的簡尼並不懂雌性追逐雄性的天性,他只是不理解,爲什麼雌母要逼他學他不喜歡的東西?
寒來暑往,一個個四季的輪迴過去,簡尼成爲了奧斯汀家族一名出色的雌性:他不像一般雌性那樣暴躁易怒,他能輕易地掩藏自己的情緒,剋制自己本來就不多的慾望,無論從外貌、性格、能力哪一點來看,他都是合格的奧斯汀人。
除了一點,他太冷漠了。
簡尼在成年後第一次見到自己雄父,他感受不到雄父對自己的愛,也產生不了對雄父的仰慕,雄父只活在他幼年恐怖的夢魘裡,一次次地在他捱打時被提及。
“簡尼你要爭氣啊!你的雄父纔會喜歡你……”
他眼眸微眯注視着自己的雄父,常年的縱情聲色讓他看起來病態扭曲,他只是這位雄子大人發情期的產物,他和雌母的結合之間並沒有愛。
可笑的是,沒有愛的結合竟然誕生了他。
雄子培育計劃一出,就受到了衆人的嘲諷和抨擊,簡尼的雌母也是鄙視該計劃的一員,他一邊嘮嘮叨叨地讓簡尼去參加雄子辦的聚會,一邊痛斥這計劃害人。
“把一生的幸福都壓在虛無縹緲的一顆蛋身上?不知道獸形,不知道雄子能不能出生就定下終生,每個雌性都能擁有獨一無二的雄性……哼,簡直是天方夜譚,笑掉大牙!”
簡尼總是表情淡漠地聽着雌母發泄的話,腦海中,卻莫名地開始想象那樣的場景,心底升騰起一種渴望,他一邊應付着雌母和各種聚會,一邊積極地在網上搜尋雄子培育計劃的信息。
“無論雄子蛋會不會孵化,他都會是你以後唯一的雄性伴侶。”
簡尼跟其他雌性一起看着庫塔星領導人的直播,眼睛閃閃發光,他並不期望能孵化出雄子,但如果領養了一顆蛋,雌母就再也沒有理由逼着他去討好雄子了。
一次重要的相親聚會上,簡尼偷偷溜了出去,他買了往返的飛艇票,辦了領養手續,從庫塔首都的培育基地裡帶回了一顆蛋。
這是簡尼第一次做違背雌母意願的事情,他明知道雌母痛恨這個計劃,還是把蛋帶回了家,並給他取名叫莫罕,意思是迷惑人心的寶物。
他在聚會中途退出的事情很快就讓雌母知道了,當他帶着莫罕回到家,迎接他的就是無休止的訓斥、辱罵,和體罰。
“你竟然把雄子蛋帶回家!?你這是要氣死我好認別的雌性當雌母嗎!”
簡尼擡頭看着自己的雌母。
“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一次,我討厭雄性,討厭雄父,即使沒有莫罕,我也不會按你的想法過下半輩子。”
“你在雄父身邊過得開心嗎?不怨嗎?雄父身上那駁雜的氣味,你聞到不會覺得噁心嗎?”
簡尼的目光像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劍,直直地插進雌性心底。
來自血脈的誅心言語,讓這位惶恐了幾十年的雌性瀕臨崩潰,他的身體迅速衰敗下去,他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孩子,看着簡尼興致勃勃地爲一顆蛋佈置房間,甚至講故事給它聽,自言自語像個傻子。
一年後,這顆蛋沒有任何孵化的跡象,新聞裡頻繁地報道培育計劃的失敗,一股絕望的氛圍縈繞不去。
雌母終於鼓起勇氣對自己的孩子說話,他好聲好氣道:“孩子,我們把它送走好嗎?你的雄父會爲你找一個溫柔的伴侶,花錢刪掉你的領養記錄……”
簡尼高估了自己,一年多了,他噩夢不斷,總是夢見懷裡的蛋腐爛生蛆的畫面,他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無情,給莫罕命名的那天起,他就已經喜愛上這個小傢伙了。
越是重視,越是無法接受莫罕可能的面臨的事情。
噩夢讓簡尼神經衰弱,到後來,他已經拒絕抱着莫罕了,有時候,腦海中會渾渾噩噩地閃過一個想法,如果莫罕消失就好了。
他可以樂觀地想,莫罕會在一個他未知的地方出生,快快樂樂地活着。
他不必親眼面對莫罕的死亡。
“簡尼少爺,蛋、蛋……小雄子它不見了!”
當時,簡尼·奧斯汀的反應竟然是微笑了一下,他鬆了口氣,喃喃:
“偷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