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缺氧

艾森豪威酒樓的大火已經熄滅,積水也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泥濘。而在酒樓的殘垣斷壁下方,禁衛軍依然圍在邊上,頂樓的屍體一具具的被擔架擡下來,整齊的放在酒樓的門口。每具屍體都用白布遮蓋着!

看着那排屍體,四周不少聞訊而來的家屬,情緒激動想要衝上來,但是卻被禁衛軍硬生生的給攔下,只能呆在邊上放聲痛哭!其中不少人幾乎要暈倒過去!

一名禁衛軍隊長小步跑了過來“老元帥,那些家屬們剛纔到我這裡哭着鬧着,想要來看一下他們家的這些大人們,並把他們大人屍體領走,你看是不是……”

薩蘭奇老元帥抿下嘴,彎腰將身邊一具屍體上的白布掀起“不是我我狠心不讓他們領走,你自己看看,這些屍體是誰,你認得出來麼?”

禁衛軍隊長低着頭看着屍體,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兩下。這屍體衣服早已被燒沒了,皮肉髮膚也都燒得乾枯貼在了骨頭上,整個人幾乎就剩下了一副漆黑的骨架,而且骨架也十分的脆弱,稍微用力就會斷折。更讓人感到心顫就要數這些屍體的頭部了,猙獰恐懼的模樣,讓人看了幾天都不想吃飯!

“你也看到了吧,所有屍體都是這一個模樣。誰分辨的出這是誰,如果讓他們冒冒然的領走了,你能確定他們領回去的就是他們家的大人,而不是別人家的麼?更何況找出的屍體和實際的人數還對不上,就算是一家領一個,也會有十幾個家族領不到屍體,到時候鬧起事情來,是你負責啊還是我負責?”

禁衛軍隊長不再言語。

“如果他們再來糾纏你,你就告訴他們,這件事情可以說是大的驚天動地,陛下都爲它親自離宮前來探查,所以在事情沒有完全查清楚之前,誰都別想提前領走屍體!如果他們再繼續鬧,你就讓他們來我這裡鬧來!”薩蘭奇老元帥嚴厲的說道。

“卑職明白了!”隊長恭敬的行禮,轉身離開。

薩蘭奇老元帥揹着手,在屍體前一慢慢的走着,不時的掀開一兩具屍體,仔細的看看,又微微的搖搖頭,不由得喃喃自語“這人啊,活着的時候是各有各的模樣兒,怎麼這麼一燒就都一個模樣了呢?古德里啊,你和老夫同朝爲官三四十年了,老夫竟然找不出你!”

站在地上回頭看着地上整齊的屍體“你們啊,這世上和誰過不去,都不要和陛下過不去啊!恐怕你們今天死了,都還不知道爲什麼!”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來,禁衛軍們每人都拿着一個火把。勞累了一天,老元帥在旁邊找了一個靠椅坐了下來。手上的燙傷雖然已經接受光明魔法的治療,但還是有些癢癢的感覺!

“父親,我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

薩蘭奇老元帥擡頭,看到“你來了,事情都處理好了麼?”

德特點點頭“都已經處理好了,我已經調集了附近的二十萬精銳軍隊,將這些人的封地全都監控起來了,一旦他們親衛有任何的異動,都會直接被圍困甚至是剿滅!”

“嗯!這就好!希望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掀起腥風血雨並不是咱們想要看到的!”老元帥感嘆道。

德特也點點頭“但願他們能夠有分寸!不過父親,這次能夠這麼大規模的暗中調動,還不被別人發覺,真的要感謝那兩位老帥的積極配合啊!”

薩蘭奇老元帥贊同,雖然自己是軍務大臣,但是所掌握的軍隊並不多,而且最爲精銳的部隊還要駐守邊界要塞,所以如果沒有這兩位老帥的應準,自己這邊絕對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大範圍調動精銳。

“父親,我記得這兩位老帥不是不喜歡陛下麼?而且看到陛下爲難甚至還會幸災樂禍的,怎麼這麼次這麼大力的幫陛下呢?”

薩蘭奇老帥微微搖頭,自己也不知道啊!

“報!”這時一名禁衛軍跑到老元帥身邊“稟報元帥,樓上的屍體都已經清理完畢!”

“人數都對的上號麼?”

“少了七具屍體,因爲他們的屍骨都已經被壓碎分辨不出來了!”禁衛軍稟報到。

“算了,清理不出來的就算了,當做垃圾清理掉就行了!這些屍體都擡回你們禁衛軍,等待陛下的發落!除了這酒樓外,其餘的街道也別封了,還有那些客卿幕僚,都安排在旁邊的客棧中,妥善照顧,稍後還要詢問他們一些個細節!”

“是!”禁衛軍領命,轉身去做事情了!

薩蘭奇老元帥站起身來,活動一下“行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明天早上的晨議還不知道會是個怎麼情景呢!”

月亮高掛着!

宋子華緩緩的睜開眼睛,看清楚了屋頂後,才確認自己躺在了院長閣樓內臥房的牀上!活動一下身子,除了有些疲憊的感覺外,沒有其他異常!

擡起手來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宋子華抿着嘴!

自己真是笨啊!

按照自己的計劃,這三個月來,在下面草坪上弄了個腐爛池,成功得到了不少的沼氣。並把它們通過排水法裝在了罈子中。而克倫掌櫃再利用佈置的機會,將這大批的罈子放在了頂樓的各個角落,連房頂的橫樑上都放了不少,除了這些外,還混着放了不少裝有油的罈子。只有最上面的一兩個罈子裝的纔是酒!而且還是烈酒!

等到自己進入頂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古德里等外戚全都來到了,不但他們還有不少自己以前沒有見過面的人。這些人都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將最面前那排罈子都打碎,惡臭的沼氣頓時彌散了整個屋子。當那些外戚忍受不了惡臭推開窗戶,空氣涌入。當然中間摻雜了大量的氧氣。氧氣和沼氣混合在一起,碰到桌子上點着的蠟燭,頓時憑空燃燒起來,大量的燃燒瞬間演變成了爆炸,將頂樓內所有的罈子全都炸碎。沼氣,油,烈酒飛濺而出,一個呼吸都不到的時間內,將整個屋內變成了火的海洋。眼前除了火意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

耳邊則傳來外戚人員們痛苦的吼叫聲。

有着嘆息之戒的保護,自己既不會被火燒傷,也不會被熱浪燙傷。但是自己卻忽略了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那就是氧氣!

瞬間的爆炸和燃燒,幾乎把頂樓內的所有氧氣消耗殆盡,而外面涌入的空氣中的氧氣,還沒到中間就被外圍的火焰所燃燒了。宋子華立刻有種掉入大海中無法呼吸的感覺!雙手用力的揮舞着,但是沒有任何作用。幾乎就要憋死了,宋子華突然想起在夢羅克的情景,想要從樓頂跳下去,但是眼前一片火海,什麼都看不清,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跑,卻重重的撞到了牆壁上被彈了回來……

還好……沒死!

宋子華伸手拍下腦門!如果下次再做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準備一個氧氣罐!

“咯吱!”房門推開,菲兒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毛巾,用力擰乾,來到牀邊上正準備給子華擦拭,卻卻看到子華眨着眼睛。

“子華,你醒了,你醒了!”菲兒驚喜的喊道,激動的緊緊地抱着子華“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宋子華也抱着菲兒,感受着菲兒關起的顫抖“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沒事的,你放心吧!”

“什麼沒事啊!那場火那麼大,他們都告訴我了!”菲兒回想起父親當時形容,整個心都幾乎要停止了。子華竟然在那麼大的火中……眼淚不由得落了下來。

“這是意外,沒事的,沒事的!”宋子華柔聲安慰道。

菲兒伸手擦拭掉臉頰的淚珠“父親告訴我了,這場大火其實都是你佈置好的!不光是大火,就連小阿斯蘭被打,凱奇被髮配,也都是你安排好的,爲的就是讓外戚放鬆警惕,然後集中在一起被燒死!”

“你知道了啊!”宋子華呵呵笑着撓撓頭“其實我這也是沒辦法!外戚不可能一個一個殺,也不能明着殺。所以就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把他們都集中在一起,才能以意外的形式解決掉!當初沒告訴,是不想讓你擔心!”

“我知道……但是……但是……”菲兒淚珠再次落下“要是萬一你……萬一你也……我該怎麼辦啊!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你說過……”

宋子華握着菲兒的手“我當然要陪菲兒一輩子了,我更加不會用自己生命去冒險的!菲兒,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吧!你看看這個!”

菲兒抽噎下,看着子華擡起的手指,手指上就一個戒指,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你讓我看什麼啊?”

“當然是戒指了!菲兒,以前在夢羅克的時候,我是什麼都不戴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無法使用空間戒指,在首都見面後我手上就始終有這麼一個戒指,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麼?都沒懷疑過麼?”

菲兒微微搖搖頭,自己真的沒有懷疑過“那……那這個戒指是什麼啊?”

“嘆息之戒!”

“嘆息之戒!”菲兒重複着點點頭,但突然之間彷彿想到什麼一愣“你……你說什麼?嘆……嘆息……神器?”

“回答正確!這個就是大陸上消失萬年之久防禦神器,嘆息之戒!”宋子華鄭重的回答道“我現在戴着它,任何人人和物都別想傷到我一分半毫!所以就算是再大的火,也不能燒死我的!就連我一根頭髮都燒不掉!”

“真……真的麼?”菲兒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試!你用魔法來打我,哦,對了!你還不會光系攻擊魔法!要不你用凳子來打我,用哪個刀子來扎我!”宋子華指着。

菲兒沒有動,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不……不用了!父親說,那麼大的火,就算是他自己及時的發出鬥氣來護體,都未必能夠安然無恙的出來。而你除了昏迷外竟然沒有任何的損傷,父親說這是奇蹟。看來你真的是有神器啊!不過都說它消失了萬年了,怎麼會在你的手上呢?”

宋子華將嘆息之戒的來龍去脈和菲兒說了一遍“菲兒,當初我拿到的時候,尼古拉前輩特地的吩咐過我和導師們,讓我們不許對任何人說起!所以我沒有告訴你,你不會怪我吧?”

菲兒微微搖頭,也幸虧有嘆息之戒,否則子華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

“哈赤!”

“微臣在!”哈赤統領連忙走上前跪在大殿中間。

大殿內顯得格外的空曠,這倒不是大殿發生了變化,而是今天來上朝議事的人,幾乎少了一小半!特別是政務部的官員們,大部分都沒來。或者說已經來不了了!

“你身爲禁衛軍統領,負責首都的安寧,昨天到底怎麼回事?”陛下異常嚴厲的呵斥道!

“回陛下,昨天……昨天……子華院長在艾森豪威酒樓宴請古德里等大人們,微臣爲了安全起見,自己親自帶着人在四周巡視,但是,但是它就突然爆了,微臣實在是……”

“爆了!它是怎麼爆的?”陛下追問道。

“是……是……”哈赤支吾着,說實話,自己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着哈赤受窘,旁邊的布羅茲站了出來“陛下,昨天的事情微臣也略有耳聞,聽現場的人說,當時火光極大半邊天都被映紅了,而且這一切都是在突然之間發生的,所以微臣猜想,是不是那個修爲高深的火系魔法師,施展的魔法?”

嗯!官員們都不由得點點頭。

“陛下!”薩蘭奇老帥走了出來“陛下,微臣昨日也在現場,事故清理後專門去了趟絲盾學院找到了佛朗西斯導師,向他描述了一番,並邀請他到現場一觀。據佛朗西斯導師所說,那並非是火系魔法所爲!”

“不是魔法所爲?”陛下皺眉。

“是的!佛朗西斯導師是這麼說的!原因有兩點,第一點,但是的情景絕不是低級火系魔法可以做到的。而是火光四涌火浪翻騰,這絕對是帶有玄奧或者奧義的火系魔法。也就是說應該是火系魔導士才能夠做到的。另外,從閣樓殘骸燒的痕跡來看,內壁損失嚴重而外壁較輕,所以應該是從內往外燒得。也就是說是火系魔導士在屋子內釋放的魔法。而根據死者所帶去的客卿幕僚們的描述,沒有火系魔導士。而且事故發生的時候,也沒有一點魔法的氣息。第二點,當時的火雖然很大,但是威力不強,只把頂樓燒塌了。如果是帶有玄奧的火系魔法,整個閣樓,甚至半條街都會沒有的!所以綜合這兩點,這場大火絕對不會是魔法所爲的!”

陛下手指頂着下巴思索着。

官員們紛紛點頭,佛朗西斯導師是帝國出了名了火系強者,而且他分析的又這麼清澈明白,看來這場大火真的不是魔法所造成的!

“既然不是魔法,那又是怎麼燃燒起來的呢?”布羅茲疑惑的問道“如果是一般不慎起火,也是從小火到大火,在場有那麼多的人,足以將火熄滅的。就算是滅不了總能夠跑出來吧!再不濟也能夠呼喊求救吧!但是事實上這些都沒有!”

薩蘭奇老元帥也微微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如果想知道的話,恐怕就只有問當事人了!可惜這些當事人現在都躺在禁衛軍那裡,已經無法開口了!”

“那子華院長呢?”

“子華院長……哈赤,昨天晚上不是你一直守在學院麼?子華院長怎麼樣了?”薩蘭奇老元帥問道。

一直跪在當中的哈赤“子華院長昨天下半夜醒了,我早上見了一下他,精神還不錯,除了疲憊外沒有其他異狀!不過在說起昨天的情景是,子華院長說他自己當時一下子就被衝暈了,不記得發生什麼事情了!當時大火熄滅後,是我和父親第一個衝上樓得,我們看到的都是被燒焦的屍體,只有子華院長被一具屍體壓着,所以我纔想一定是誰在大火發生時將子華院長撲倒,用自己身體保護了子華院長!”

“嗯!有可能!”陛下微微點頭。

“陛下!”薩蘭奇老元帥站了出來“陛下,不管大火是怎麼引起的,總是是發生了,而且還燒死了帝國五十多位重臣,哈赤身爲禁衛軍統領,負責首都安寧,對這件事情都有着責無旁貸的責任。微臣以爲應當立即將他重責八十,打入大牢!”

哈赤跪在地上低着頭。

“老元帥,這也……陛下,微臣以爲哈赤統領雖然有責任,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查清楚事實真相,給天下子民一個交代!”布羅茲站出來說道。

“嗯,布羅茲說的不無道理!這樣吧,哈赤,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去查,如果查明白了或許可以將功折罪,如果查不出來,也別來見我了,直接去大牢過下半輩子吧!”陛下嚴厲的說道。

“謝陛下,謝陛下!”哈赤連忙叩頭謝恩。

“不過這次事情實在是影響太壞了,不能不先罰你,來人啊,將哈赤拖出去先打四十廷杖,然後送回禁衛軍處,不許休息,立即給我查明真相!”

“是,微臣領命!”哈赤苦着臉,跟着兩名禁衛軍走出大殿。

自己身爲薩蘭奇元帥的兒子,禁衛軍的統領,怎麼命這麼苦啊!上次博爾德公爵遇刺,自己憑白無故的捱了一頓板子,如今自己又要挨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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