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像是有些小說中柔軟卻堅強的女主。
“我沒有犯錯！你憑什麼將我關起來？”
自己似乎沒有回話的心情，而是在自顧自的玩着茶杯。
不過也是，假設魅沒有撒謊，那自己的真正身份不是鬼神，而是酆都大帝。
鬼神和鬼嬰穆可或許可能有點牽扯，但是酆都大帝怎麼可能看得起一個小小的鬼嬰？
自己之所以特意把她喊來，只是因爲無聊。
是的，無聊。
慕柯可以感覺到自己這具身體中藏着的深深的孤寂感和無聊。
用個比喻來形容，酆都大帝就是一個被隔離了幾百萬年，甚至更久的存在，對於她來說，哪怕看地上的癩皮狗亂叫，那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她實在是太無聊了。
自己旁邊似乎還站着另一個人，他聲音尖銳：“大膽！你本就因爲前世犯罪，被剝奪了轉世投胎的權利，但是你擊殺看押的鬼差，跳入輪迴，妄想再走黃泉路！路上你甚至吞噬了無數投胎轉世的亡靈，只爲增加自己投胎的成功機率！你怎麼有臉說自己無錯？”
地上的穆可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不想做鬼！我不要在地府飄蕩！這裡就是一座牢籠！”
慕柯看到自己放下茶杯，主動開口道：“陰間於你是牢籠，那陽間就不是嗎？”
穆可勾了勾脣。
那種譏諷的笑，讓慕柯頭皮發麻。
不對，不對，穆可剛纔哭根本不是真情流露，她是在算計自己！她的話只是爲了等自己問！
甚至，自己旁邊那個聲音尖銳的男人，怕也早就和穆可溝通好了，在自己面前演戲了！
可是，哪怕真正的慕柯已經明瞭，也無法阻止什麼，畢竟，這只是記憶，無法改變。
“大帝，我聽聞，你從誕生開始就一直留在陰間，管理着地府秩序，從未上過陽間？”
“是又如何？”
“大帝，您從未見過光，自然不知曉面對黑暗的恐懼，您沒有資格掌管別人的生死！”
“大膽！”那個尖銳聲音再次響起，直接出手鎮壓了穆可，卻唯獨沒有剝奪她說話的能力，真是一出……拙劣的戲啊。
慕柯不相信酆都大帝看不出，她只是太無聊了，無聊到看麻雀拌嘴，也覺得有趣，也不想去生氣。
“你倒是說說，陽間和陰間有什麼不同？”
穆可繪聲繪色的講述了陽間的一切好，只是穆可講述的似乎是民國時期……而不是現代。
原來，自己那麼早就被算計了嗎？
也對，笑臉組織就是在民國時期成立的。
慕柯可以感覺到，自己明顯有點意動。
不至於吧？不至於？這麼輕描淡寫的就被忽悠了過去吧？
好在，直到穆可說到口乾舌燥，自己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直到穆可不再說話，自己才擡頭看向她：“沒了？”
穆可：“……沒了。”
酆都大帝：“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想哄本王離開陰間，投胎去陽間，然後把地府騰給你們嗎？這麼簡陋的謀劃……呵，本王就算好奇，隨便抓幾個孤魂野鬼，讓他們和你一樣，陪本王嘮嘮嗑不就好了？何必親自投胎，去感受人間疾苦。滾下去吧！”
酆都大帝終於捨得回頭看那個聲音尖銳的男人：“至於你……自去領罰。”
在旁邊聽着的慕柯都想喊一聲霸氣，那種淡漠的語氣，那種無所謂的態度，這纔是真正的陰間之主該有的態度嘛。
慕柯可以感覺到，酆都大帝對人間的嚮往，那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地方，那裡對於她來說，是一片神秘的土地，只存在別人的言語和幻想中。
但是面對這種誘惑，酆都大帝依然沒有動搖。
穆可似乎沒想到這種劇情發展，被那個男人拖下去時，她拼命的掙扎蹬腿，像是潑婦撒潑一樣：“我不去！我不去！我要投胎，我不要留在陰間！”
“不願意留在陰間，那就不留了吧？”
聽到酆都大帝的話，慕柯心裡面一個咯噔，不至於吧？
酆都大帝心腸這樣子軟？
穆可不願意留，就真的送她去投胎？
這樣子心腸軟的人怎麼可能管理得好地獄？
穆可也是大喜，連忙道：“謝謝大帝！謝謝大帝！”
只是穆可的雙眼，分明寫着“這酆都大帝該不會是個SB吧？”
男人也是微楞，但是還是道：“我這就送她去投胎。”
“投胎？”酆都大帝冷笑一聲，“本王的意思是，她既然不願意留，那會碾碎她的魂魄，用來種植彼岸花。今年的彼岸花似乎不夠紅了。”
穆可眼中的心喜一點點褪色，像是還無法接受這一切一般。
男人卻已經恭敬行禮了：“是。”
說着，他也掐了一個法決，穆可的魂魄開始自動產生裂紋，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樣，她的眼中滿是怨毒，硬生生擠出一句：“你敢不敢和我賭？”
如果是真正的慕柯在這裡，絕對不要臉的說一句不敢，畢竟她沒有臉可以丟。但是這裡的是酆都大帝，她絕對不能說出“不敢”兩個字。
就像普通人挑釁對方，對方可以說不敢不敢，怕了怕了。但是如果另一個國家的外交官挑釁國家主.席，主.席說不敢不敢，怕了怕了，這合適嗎？
所以，酆都大帝她不能拒絕，不能說，不。
“你想怎麼賭？”
男人聽到酆都大帝開口，連忙將穆可鬆開。
他們本來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要是穆可的計劃能成功，那就是他的計劃能成功。
穆可的靈魂剛剛纔經歷過破損的陣痛，按理她應該緩一緩，才能再次說話，但是，她不敢錯過酆都大帝會失去耐心，她不顧靈魂可能被再次撕毀，連忙道：“您是不是覺得，地獄少了您就不行了？”
聽聽，聽聽，哪怕這種情況下，穆可都恭恭敬敬的稱呼酆都大帝爲您，可沒有和她第一次見面時，那種隨意。
酆都大帝笑笑沒有接話，而她的回答是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穆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人間有一句話叫做，這個世界少了誰都會轉動。同理，地獄哪怕少了您也是一樣。”
酆都大帝眼簾微垂，使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感情：“所以你想和本王賭什麼？”
穆可連忙道：“就賭我剛纔的話是真的！你且放手，看地獄會不會因爲少了您，而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