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奔赴南嶺

簿梔是被餓醒的, 熱粥被送到嘴邊,她便趕緊接過狼吞虎嚥了起來。

叔洛一臉的心疼慢慢轉爲無奈,看着小師妹嗷嗷待哺的討好笑臉, 難得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

“撒嬌賣萌也沒用, 餓久了的人不宜吃得太飽太好, 否則傷了腸胃有你受的。”他少有地擺出師兄的架子, 心中不免暗喜。

“明日師兄幫你準備燒雞做補償。”

簿梔胃裡暖暖的, 睡迷糊的腦子也慢慢轉動起來。

“怎麼不見師傅和二位師兄?”

拉住轉身便要逃走的叔洛,用力一扯,拽回了牀邊。

見他期期艾艾的心虛模樣, 她心裡總覺得不安,想起失去意識前, 身邊的顧狄, 眉頭一蹙, 手上力道不覺狠了些。

“哎,哎, 疼!這手勁大的,確實是大好了,師傅閉關了,說是至多三日,你總會醒的。虧我擔心得要命, 三日衣不解帶地照顧你, 沒良心的還不鬆手, 都快掐腫了。”

見三師兄氣急敗壞地掙扎着, 簿梔怎會看不出他在轉移話題。罷了, 她總會找到答案,大不了過幾日師傅出關, 直接問。

穹山上的日子果然是最舒坦的,空氣清新,風景極好,她能吃能睡,心情也不錯,近來日日折騰,身心俱疲,是該休息段時日了。

收到爹爹派人送來的信時,她正愉快地啃着雞腿,等不到明日了,晚餐便逼着三師兄殺了雞,她親自下廚,畢竟師兄的手藝煮粥也差不多是極限了。

打開信封,一疊厚厚的銀票掉了出來,這深沉又直白的父愛簿梔感受的異常到位。

日常的文字裡皆是老父親的牽腸掛肚,喜事不少,堂姐懷孕了,東山郡太平安樂,東山郡盟也井然有序,全然一片歲月靜好,可父親怎得沒來看她?

草草回了一封報平安的短信,讓人帶回,順便包了些安神養胃的藥包,儘儘孝心。

日日吃喝玩樂的鹹魚生活過得越發不安穩,師傅還未出關,簿梔耐着性子猜測盤算了幾日,終於在某日一早踹開了往日師傅閉關之處的大門。

果然空無一人。

“叔洛!”

她的喊聲迴盪在空落落的院子裡,擴散到同樣安靜的穹山林間,這些日子這裡只有他們二人。

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她被完全迴避了,或者可以說被完全地保護起來了。與在西州時一般無二的無力感,她好像又被排除在外了,可她又怎可能獨善其身!

簿梔的耐心在失眠的第三日到達了極限,早餐乾嘔了幾次之後,也不再繼續進食,事實證明她那些不好的預感都是真的。

“三師兄,你確定顧狄的傷已經全部恢復了?身上的舊疾也因爲沙羅之花治癒了?師傅是去爲他最後去毒調養的?”

她一連三問,直逼叔洛的眼睛,見他一再閃躲,磕磕巴巴道:“自然是的,我何必騙你,你母親的筆記上都記錄着此花,你不信我也該信你母親,信任師傅。”

“那大師兄和二師兄去哪了?”

簿梔雙手叉腰繼續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呀!小師妹,我們就在穹山師門玩兩個月,自由自在多好,你我就乖乖等師傅師兄他們回來便是。”叔洛心虛地玩着髮梢,故作輕鬆地目視遠方。

“我怕我沒那個命等到!”

說着,簿梔臉色越發蒼白,嚇得叔洛立馬橫抱起她,送回了房間。

“小祖宗,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等師傅他們回來,我也只能自縊謝罪了。”

她接過三師兄送上的熱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三師兄,我對顧狄施了共生血蠱。”

叔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神色從驚愕到憤怒,手中的茶壺瞬間碎了一地。

“師妹,你糊塗!你!我要即刻給師傅寫信,讓他趕緊從南嶺回來,我就說顧狄那個臭小子早晚會禍害死你。”

見叔洛語無輪次到臉色蒼白,簿梔心頭一暖,更是良心有愧,若非無計可施,她不該如此欺騙關心他的單純少年。

奈何她雖然不曾用這個禁忌的血蠱之術,但失眠越來越嚴重便是證明顧狄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話是假的,後果卻是真的啊!他死了她也活不成。

簿梔:求助南嶺導航系統!

系統:系統故障中!

簿梔:我XXX!

求人不如求己,密室裡,母親的筆記裡多少會有南嶺柒族的線索。

廢寢忘食地尋找了一日,依然毫無收穫。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感,簿梔第一次有些消極絕望,習慣依靠的人皆不在身邊,一直以來她都不曾真正地單打獨鬥過。

精神奔潰來得突然,她默默坐在地上無力哭泣,門外,送飯而來的叔洛定定地站着,不敢上前。

他真沒用,不如師傅強大可靠,不如大師兄能安慰師妹,也不如二師兄能治癒師妹,看見那越發蒼白的小臉,他做了此生最冒險的決定。

來不及等師傅的回信,他相信師妹的話,她等不起了,就算違抗師命被懲罰他也認了。

“阿梔,二師兄房間應該有南嶺的地圖,我陪你一同去。”

逆着光,簿梔仰頭望見端着湯麪的叔洛,笑得很難看,伸出手,端過麪碗,縱容沒有胃口也努力大口地吃着,想讓他放心些。

手藝長進了。

叔洛難得溫柔地擦着她的眼淚,心下一片釋然,此刻他要做她的依靠,或許不如師傅不如師兄,但是他會學,會成長。

抱了抱哭泣的小姑娘,宛如幼時半夜驚醒,他能給予的唯一安慰,緊緊地擁抱,安靜地陪伴,屬於他們同齡人之間獨有的默契。

簿梔不敢多想陸衿那邊的情形,至少應該沒有生命危險,若他猜得沒錯,大師兄應該陪在他身邊,那日她隱隱發現大師兄直衝陸衿而去,救護之心不言而喻。

那二師兄,應該是在顧狄身邊?

“三花!”

在二師兄屋內折騰搜刮了一番,三花最愛聞的便是二師兄特製的薰香,因有驅蟲驅蚊之效,他每次出行必然隨身攜帶,雖有地圖,但終是粗略了些,現下最終的位置可由三花定位,完美。

顧狄,你可給我等着,老孃的黑眼圈都掛到嘴角上了!不長記性的混蛋,這回可別想矇混過關。

眼前閃過最後他倒下的畫面,猛然記起她喂藥時雙脣相觸的感覺,簿梔不知是惱是怪,心中一動,不敢多想。

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南嶺的事,在西州之事,似乎聽陸衿說過,下一站他可能去北嶺。南轅北轍,這來回一趟,希望那時她還有能吃得下飯,有餘力去幫他吧。

騎上三花,跟上騎馬奔出的三師兄,急尋南嶺,畢竟睡個好覺保住性命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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