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谷中，張道然與恆空陷入沉思。
陣法空間瞬間毀滅，方圓數百里的陣法空間消失。山谷成爲與別處並無二致的環境，夕陽西下，張道然腦海之中，始終迴響那幾句話：“天地規則，神靈不存。陣法世界不應存於世，紅塵修道難立仙道中。悟道終是求虛幻，世間誰人可長生？神仙不是最逍遙，修道只是一場空......”
“西王母前面不是說修道萬萬載，飛昇入神界了麼？”
張道然一時無法理解，這幾句話是誰留下的，與之前西王母的聲音明顯不同。是因爲自己修道，沒有達到長生的境界，發出來的感慨，還是說已經看透長生本質，纔會說出這幾句話。
“神靈不存是因爲規則改變嗎？悟道怎麼可能是虛幻，貧道現在不是已經凝聚了地魂？修道終是一場空，貧道也要追求，去看看長生是不是存在，而不是受到這些失敗者的影響，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道心短瞬間的失衡，瞬間恢復平靜。
轉身，看着臉色有些猙獰，一絲絲黑色霧氣，從天靈散發而出的恆空，張道然微微一愣：“走火入魔？”
“呔！”
站在恆空面前，張道然大喝一聲。聲如霹靂，在山谷之中來回傳蕩。
“道友，何必在意一個在修道路上失敗者的言語，而影響了道心？”張道然現在猜測出，這根本就不是瑤池仙境，而是一個求道路上失敗者的道場。一個求道路上的失敗者，有什麼資格評論長生？
恆空臉色平靜下來，許久之後才睜開雙眼，嘆息一聲：“數十年修道，差點毀於一旦......”
臉上帶着一種落寞：“這是求道路上失敗者的言論，而貧道是不是求道路上的另一個失敗者？相比較這個失敗者，貧道或許遠遠不及......”
恆空的道心已經出現裂痕，對長生產生質疑。如果道心不予以修正，恐怕這一生修爲難以寸進。恆空本來已是古稀之齡，數十年前進入人魂之境，再也難以寸進。如果沒有堅定的道心，這數十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修道的路上，誰也不知道誰能成爲成功者，誰會成爲失敗者。而這一切，需要一顆堅韌的道心。失敗固然不可避免，如果害怕，就不要踏上修道這條路。
“求道之路沒有前人指導，傳承斷絕。本就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或者沒有路。道友或許會半途倒下，貧道或許會半途倒下。或許前面就是一片坦途，是一片光明。在沒有倒下，成爲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之前，你我作爲修道者，不應對長生產生質疑。”
道心失衡，出現裂縫，別人無法幫助，只有靠自己，把這一絲裂縫彌補，讓失衡的道心重回平衡。
盤膝而坐，張道然無奈嘆息：“貧道，就幫幫道友，能不能起作用，貧道不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黃庭經》講出來，有着難以言喻的效果。恆空道心失衡，講解道經，是最後的辦法。
恆空一愣，本來陷入黑暗的心靈，在張道然講道這一剎那，一道光明在黑暗中產生。這一道光明，如同一柄利刃，把黑暗批散。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黑暗被驅散，天地現光明。
紅色的太陽，隨着升起，慢慢變得熾熱，紅色變成白色，耀眼非常。
恆空感覺本來已經沒有路的未來，剎那間，一條浮空縹緲的道路出現眼前。道路延伸到遠方，沒有盡頭。而恆空所站之地，浮在空中的道路，出現裂痕。
情不自禁的踏出一步，頭腦一清，心靈變得空冥。一絲絲領悟，出現在心中：“失敗者是成功者歷練的踏腳石，是前進路上的座標。既然這裡已經失敗，繞開前行，纔有機會成功。”
“如果見到失敗者，就直接放棄前路，註定失敗！”
“修道非是逆天行，道心純淨慾望空。心中只存無窮道，方可遠望是長生......”
“咔......”
靈魂似乎出現裂痕，人魂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分離而出。隨着這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恆空感覺自己似乎融了天地。一絲絲以前難以明悟的道經，此時迎刃而解。難以體悟的道法，似乎信手拈來。
山谷中本來死氣沉沉，隨着張道然講道，呈現一片生機。螻蟻出洞，蛇鼠相聚。空中兩頭神駿的飛鷹，在空中盤旋，最終落在張道然面前，匍匐在地。張道然也陷入一種混混沌沌的狀態。恆空道心失衡，張道然也有剎那間的迷茫。此時誦讀道《道德經》，以前從未有過的明悟出現心頭。
山谷很靜，一隻羚羊從峭壁上緩慢爬下來，趴伏在遠處。一輪明月升上半空，散發柔和的光芒，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中閃亮。
一條比大龍粗長數倍，頭頂長着兩個肉包的巨蟒，趴伏在地。
一道道星光，如同探照燈，向山谷照射而來。
朦朦朧朧中，一道虛幻的身影，從大地之中出現：“你爲貧道殮骨，幫助貧道超脫，陣法空間因你而壞。貧道求道路上失敗，只留執念在人間，也該散去了......”
虛幻的身影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大地。山谷之中，十八道色彩不一的光點，匯聚而來，沒入張道然身影：“算是給你的禮物，沿襲我輩修道者，沒有完成的道路......”
“或許你有朝一日，達到那種境界，纔會明悟什麼是長生，什麼是永恆......”
聲音在山谷中迴盪，在張道然識海之中浮現。而張道然此時意識混混沌沌，毫無所覺。
張道然誦讀完《道德經》，幾乎是下意識的誦讀《玉清符籙》，五部兌換的道經，來回誦讀。山谷之中靈氣受到牽引，凝聚山谷之中，進入四周密密麻麻的生物體內。
從黃昏，到第二天清晨。當張道然睜開雙眼的剎那，微微愣神。
蛇鼠，螞蟻飛蟲，飛禽走獸，不知如何進入這片山谷，密密麻麻不下於千數。
看到張道然睜開雙眼，這些生靈眼眸中閃爍着一絲迷茫。呆呆的轉頭看着，以前是自己需要捕獵的食物，並沒有展現兇性。
“動物聽道尚有靈性存心，我輩修道者，豈能沒有永恆？”恆空也睜開了雙眼，眼中精芒一閃，對着張道然深深一躬：“弟子恆空，拜謝真人講道！”
一夜之間，地魂生成，境界提升，壽元大增，長生再進一步。恆空行了半個弟子禮。在道心失衡的時刻，是張道然讓恆空悟道，讓恆空彌補道心出現的裂痕。
再造之恩，也不過如此。
看着食物鏈出現這短暫的失衡，再看看恆空有了新的突破，張道然微微一笑，道心綻放一絲光明：“長生在心中，修道見永恆！長生路漫漫，道友相扶行。道友，貧道視你爲友，道友何必執着？”
“隆隆...”
僅僅剎那，食物鏈出現的失衡，四周的生靈忽然散去。那條大蟒，兩頭雄鷹卻趴伏在地沒有動。
張道然忽然驚咦一聲：“貧道什麼時候超度了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