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池漓的身軀微微一顫,旋即不由分說,重重地推開了帝天凌,一臉震駭地看着帝天凌,彷彿要從帝天凌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一樣。
瞧了一會兒,可帝天凌還是那個帝天凌,藥店也還是那個藥店。
爲什麼帝天凌要那麼說呢?
東池漓咬緊牙關,深吸了一口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藥店,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帝天凌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帝天凌是絕對不會說,自己已經成爲了另一個人。即便是在以往,帝天凌也從來不認爲自己扶桑。
帝天凌伸出手,掌心朝上,苦澀地等着東池漓將手放在他的手上,但是東池漓沒有。
他只能苦笑了一聲:“我的魂魄,已經同扶桑的魂魄融合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扶桑這個人了,所以,我可以是帝天凌,也可以是扶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魂魄融合?”東池漓眯了眯眼睛,旋即在帝天凌的面前盤腿坐了下來,“你要是沒有解釋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讓你碰的,即便是牽手,也休想。我的丈夫只有一個,那就帝天凌,而不是扶桑!”
東池漓也不想這樣,可是扶桑和姬無夢擁有着一些無法琢磨清楚的恩怨。
東池漓很難承認自己是姬無夢,即便現在中土都說她是姬無夢,但東池漓的內心並不這麼覺得,而她,就是她。姬無夢,就是姬無夢。
所以,東池漓也不想帝天凌去承認,他是那什麼扶桑。
帝天凌嘆了口氣,沉吟了一會兒後方,方纔說道:“早在我第一次去天穹山的時候,並且同你在天穹山上打鬥之後,我就同扶桑有着一些交流。也是我之後建議你將姬無夢封印起來的原因。倘若你不封印姬無夢的話,也很有可能會同那代表着姬無夢元相融合起來。”
“什麼?”東池漓皺眉,顯然並沒有懂帝天凌的說法,“魂魄和元相怎麼會融合呢?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
帝天凌道:“但扶桑和姬無夢的魂魄,是被封印在元相里的,所以元相也等於魂魄,只不過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發揮從前的實力,卻僅能在我和你的仙力基礎上。所以,纔會有你我在天穹山上的一戰。”
“然後呢?”
“然後我回到開天城後,就特地同扶桑交流了一番。扶桑倒是挺好交流的,但是交流多了以後,我發現我會不受控制地受他的影響,腦海中會有一些從未有過的畫面。”帝天凌嘆了口氣,“從那以後我便知道,如果再交流下去,我的魂魄甚至有可能會徹底同扶桑融合。但我不想有他人的記憶介入我的生活……”
“我理解你。”東池漓一副老大哥的模樣,想要伸手拍拍帝天凌的肩膀,卻又縮回了手來,訕訕地笑,“那然後呢?你沒有斷過同扶桑的交流?”
東池漓曾經在神域星空蠻地的時候,身爲無心的她,很迷茫自己的從前,雖然竭力尋找着記憶,卻也從某種程度上,在懼怕着一段“陌生”記憶地強行灌入。
那感覺,實際上並不好受。
不僅僅是頭疼,而是一種將別人生活強行加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因此,東池漓是反感姬無夢的,她不想自己去過姬無夢的未來,她想要有自己的未來。
“斷了。”帝天凌揉了揉眉心,“從那次出了開天城以後,就不曾交流過。但是我知道,倘若再讓扶桑佔據一次我的身軀,我和扶桑的魂魄,必定融合。”
東池漓皺眉:“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和姬無夢,爲何並沒有要融合的跡象?”
“因爲……”帝天凌略有掙扎,“因爲,你一直都是抵抗姬無夢的。而我……而我沒有,沒有抵抗扶桑。”
“帝天凌!”東池漓驀地站了起來,紅着眼睛對帝天凌怒吼了起來,她不甘,不甘帝天凌就這麼折服在扶桑的手中,“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抵抗?!”
帝天凌輕笑了一聲,彷彿在嘲諷自己:“因爲我不能抵抗,也沒有能力抵抗啊。”
東池漓掉下一顆淚來:“認識了你這麼多年,結果沒想到你是個懦夫。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還隔着肚皮,你這這肚皮,太厚!”
言罷,東池漓轉身朝不周樓下掠去,起碼現在,她並不想見到帝天凌。
東池漓幾個縱身,就落在了平南城外,平民百姓種植莊稼的田地裡,因爲幾個月前的一戰,這裡的莊稼一度被毀去,現在的作物都是新種下的,所幸,這裡的作物熟得很快。
此時也到了豐收的季節,麥田在風中掀起滔滔波瀾。
東池漓跳入金燦燦的麥田堆裡,就這麼躺了下去,並且隨手掰了一根麥穗,叼在了口中,旋即抱着腦袋,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故意在帝天凌面前鬧矛盾的,只是在帝天凌的面前,她無法靜下來心來思考罷了。
東池漓望着天空上那朵靉靆的雲來山厚雲,陽光在雲間的罅隙裡照射而下,拂過臉龐。
“爲什麼我會抵抗姬無夢,而藥店不會抵抗扶桑呢?”東池漓喃喃自語着,“不過,歸根究底,都逃不了‘實力’二字吧,藥店是爲了得到實力,纔不去抵抗扶桑的吧。爲什麼呢?”
東池漓思索了一會兒,猛然間震撼:“他……他是爲了保護我吧?當初在天穹山,他讓扶桑控制他的身體,也是迫不得已。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理應能夠抵抗魂魄的融合纔是啊。”
再者,如果帝天凌當初是爲了得到實力,將東池漓從舊夢涼的手中救下,那他明說就好,爲何要支支吾吾,有所隱瞞?
帝天凌只要是解釋清楚了,東池漓想明白了,自然就不會像在不周樓頂一樣,同他置氣了啊。
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隱秘?
東池漓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卻覺得敲得自己腦袋疼,腦中豁然有什麼靈光閃過,眼淚禁不住就滑落了下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