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柔柔地灑在他的身上,他站在臺階上,就好像光華具皆匯聚在他的身上。
在東池漓的眼中,再也看不見這世界的其他顏色。
還是那個熟悉的面具,還是那熟悉的身姿。晚風輕輕拂過,又吹來了他身上那讓東池漓魂牽夢繞的藥草香氣,只是稍微嗅上一嗅,便覺心寧神安。
“爸爸!”
無邪在東池漓的懷中,朝帝天凌伸了伸手。
真是有了親爸,忘了親孃!
但東池漓此時哪會在意這些?
她抱着無常和無邪,腳下步伐剛剛邁出,想要朝帝天凌奔過去。
帝天凌卻開口說道:“你別過來。”
東池漓愣怔。
他脣角微微勾起:“我過去。”
然後在東池漓的淚眼朦朧中,便看見帝天凌邁着平穩的步子,從臺階上走了下來,並且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來,最終將她還有兩個孩子都摟在了懷中。
“你受苦了。”帝天凌輕輕地說着,“多謝你,給了我這樣大的驚喜,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聞着那熟悉的藥香,感受着這熟悉的溫度,東池漓的淚水決堤而出,腦子裡迴轉起了這些年在妄仙道的艱難經歷,卻還是說道:“不苦。”
劍雪枯從走廊裡轉出,走過牆門,站在了帝天凌方纔站過的位置上,看到了眼前這一幕,自是茫然。在茫然的同時,又彷彿看到了什麼奇怪的畫面一樣,竟渾身哆嗦了一下,一臉不可思議的嫌棄。
帝天凌卻是微微笑着,不斷地揉着東池漓那因爲接連趕路而顯得凌亂的頭髮。
他一點也不嫌棄,他怎麼會嫌棄呢?
但他果然還是嫌棄的。
帝天凌悶聲道:“阿漓,我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東池漓愣了愣,想要從帝天凌的懷中撤出,幾年不見,這傢伙竟是在嫌棄如今的她了嗎?!
然而帝天凌卻將東池漓摟得更加緊,並且擦乾了她的眼淚:“我不想看到童濤的臉,我想看我的阿漓,我想好好地看看我的阿漓。”
東池漓“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原來她還是童濤的臉呢。
而劍雪枯自然也是因爲看到“兩個大男人”抱在了一起,而覺得嫌棄呢!
東池漓將化相千面撤去,望着帝天凌的面具,柔聲道:“那你呢?”
帝天凌擡起一隻手來,將自己的面具緩緩撤下,在撤下面具的同時,他微微彎腰,向東池漓的眼睛吻了下去,萬千柔情似水,彷彿通過他的脣,傳遞到了東池漓的眼眸裡、心裡。
遠處的劍雪枯雖然不明白情況,但還是隱隱約約地猜了出來,也許面前這個自稱“河神”的男子,便是東池漓那從未出現過的丈夫了吧。
這麼想着,劍雪枯不欲敗了眼前的良辰美景,笑眯眯地轉身離去了,無限感慨道:“人間真情,不過夕陽下一家四口啊……我的爹啊,我的娘啊,你們快回來啊!雪枯想你們了啊!”
東池漓望着帝天凌的臉龐,在心裡懊惱,爲什麼她沒有早點猜出“河神”就是帝天凌呢?
明明在岱都時的手段,跟帝天凌的風格像到了極致,一旦有人惹怒他,他甚至會不惜殃及池魚也要將不長眼的人斬草除根。
因爲她潛意識裡,帝天凌還被困在萬鏡山中,而且河神是從潛州出現的,所以她完完全全就沒有想到這一點上。
帝天凌應當是順着萬鏡山的河流岔道,被衝到潛州去的。
再者,在拍賣會密道的時候,東池漓應當聞到帝天凌的藥香纔是,但一路找去,幾乎都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血腥之氣將帝天凌的藥香給覆蓋了進去,她自然分辨不出來。
而丹峰會的那把火,用的是普通的火焰,倘若帝天凌動用了融黎火,那可能整個岱都的西市都會遭殃。帝天凌再怎麼冷血手段,也不會達到去滅了一個繁華鬧市的地步。
這些,東池漓早該想到的。
可當時已經因爲丟失了無常和無邪的她,理智崩潰的她,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些呢?
帝天凌揉了揉東池漓的脣角,正想要親下去的時候,無邪的腦袋忽地就擋在了中間,還歪着腦袋笑眯眯道:“羞、羞羞!爸爸、媽媽,羞羞!”
無邪的語言能力好像比無常還要好上一些。
雖然一個纏綿悱惻的吻被打斷了,可東池漓依舊是十分高興,她道:“無邪終於叫我媽媽了!”
“是嗎?”帝天凌挑了挑眉,輕輕捏着無邪的鼻子說道,“方纔我聽到你喊他們了,你給他們取名叫做無邪和無常了啊。無邪剛醒的時候,就抱着我的脖子,一個勁地喊爸爸。”
東池漓這才趕緊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會出現在岱都?爲什麼你會救下無常和無邪?”
帝天凌摟着東池漓坐了下來,讓東池漓靠在自己懷裡,並且將無常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牽着無邪,說道:“我從萬鏡山上下來以後,就到了潛州,他們一直叫我河神,我便稱呼自己爲河神了,以免在妄仙道暴露身份……”
此後,帝天凌就在潛州靠近雍州的邊界呆了下來,並且潛心修煉,只不過那幾年自然也惹了一些勢力,所以纔會闖下名聲來。
後來帝天凌就聽說了從雍州這邊傳過去的消息,關於寒漓的消息。
“我猜到那是你,我便趕來了雍州岱都。”帝天凌吻了吻東池漓的眉心,又接着道,“後來我在路上聽說你已經有了孩子,我一開始很生氣,以爲是別人的孩子。”
東池漓掐了掐帝天凌的手,有些生氣:“我是那種人麼?”
帝天凌笑:“可後來想想,你並不會背棄我,一定是收了什麼妖獸做兒女。可當我到岱都的時候,看到有人扛着和你擁有一樣頭髮的無常,還有無邪進了城,我便留了意,並且一路跟蹤。”
帝天凌跟到了丹峰會分會,又跟到了拍賣會,他在無常和無邪被送進密道的時候,總算是看清楚了兩個孩子的容貌,猶豫着猜了個大概後,便進了密道大肆屠殺。
在救下無常和無邪,又因爲他們身上的傷,十分生氣,便一路屠了拍賣會,焚了丹峰會。
而他在岱都中稍微打聽了打聽,就來到了百草仙門。
“是你讓無常和無邪的傷勢恢復的?”
“是。”
“果然還是爸爸的醫術好啊……”東池漓看着無常感慨了一聲,忽地坐直了身子,詫異道,“不過,爲何你的修爲精進如此之快,已經超越我許多?卻邪巔峰?!難道妄仙道的重力對你沒有絲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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