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涼,天色灰濛濛的,有些陰冷。
迷糊中打了個冷顫,陸卿卿醒了,斜歪身子坐着睡了一宿,整個後背都是僵硬痠痛的。她一邊嘶嘶的倒吸冷氣,一邊拍打着身邊正在熟睡的少年。
“喂,牧逸辰你這頭豬,給我醒醒!”
他正倚着她的肩膀,俊容褪去了往日的霸道張揚,多了一份純真的孩子氣。
難怪她今天腰痠背痛的,感情這傢伙把她肩膀當枕頭枕了一宿啊?!
“死豬,趕緊給我起來!”她沒好氣的狠拍了他後背一下,終是驚醒了夢中的少年。
“怎、怎麼了?”牧逸辰騰地一下跳了起來,睡眼惺忪的,臉上帶着驚慌,茫然環顧四周,“這是哪裡啊……等一下,女人你怎麼會在我家?”
陸卿卿一陣無語,嘴角抽搐了幾下,緩緩站直了身子,無奈道:“看來你早上睡不醒啊?需不需要我幫你好好‘清醒’一下,方便你回憶昨晚呀?”
這麼說着,她威脅性的活動着手腳,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再給我裝傻充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啊……”
大腦卡機了幾秒,牧逸辰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擡手揉了揉眼睛,隨後,又揉了揉,重複這個動作大概三遍之後,他才改爲單手捂住額頭,發出一聲哀嚎:
“上帝,我竟然跟你……睡了一晚??”
“……大哥,你說話能稍微注意一下措辭麼?什麼叫跟我睡了一晚?”陸卿卿雙手環胸,一臉不爽道:“明明是你我被困在這個天台上一宿受餓挨凍的,現在幾點了?”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頭腦恢復清醒了之後,牧逸辰的態度就變得惡劣多了,“美好的早晨,一見到你欠揍的臉,我就覺得這一整天不會好了!”
陸卿卿背對着他,乾脆原地做起了健美操,伸展着雙臂,幽幽道:“呵,咱們彼此彼此吧!我美好的青春,早在昨晚跟你一起被困時就被消磨殆盡了,那絕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黑歷史!”
“我就讓你這麼討厭麼?”半晌,身後傳來了某人十分鬱悶的聲音。
微微一怔,陸卿卿側頭睨了他一眼,回道:“不是討厭你,只是很嫌棄你而已。”
“……”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兩人才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不由得跑向了鐵門口,等待保安人員的“解救”。
“奇怪,我記得昨晚我沒鎖這鐵門啊……”保安大叔一邊開鎖,一邊絮叨:“難道是我記錯了?”
等大門一開,他立刻傻了眼,手一抖,一串鑰匙啪嘰掉落在地。
“牧、牧少……您、您怎麼……”保安大叔嘴巴張的老大,幾乎要合不上了,“不是,您、您這是……跑天台這兒晨練來了?”
牧逸辰噙着一絲冷笑,不冷不熱的語氣夾雜了一絲危險:“昨晚是你值班麼?”
“是、是我……”保安大叔一個激靈,趕忙解釋:“但、但這天台上的鐵門,不是我鎖的!一般來說,這樓上的鐵門很少上鎖,今天我上來查看還覺得奇怪呢……”
這時,牧逸辰身後彈出了一個小腦袋瓜,臉上沒什麼血色,但一雙眼眸卻澄淨透亮,“大叔,謝謝您上來檢查了一番,不然,我們倆還要繼續被困在這兒呢!”她的聲音比銀鈴還要悅耳動聽,一笑就露出淺淺的梨渦。
一見到陸卿卿,保安大叔的表情立馬變得古怪了,看了看牧逸辰,又看了看她,最後,一臉曖昧的擺了擺手,說:
“是我粗心大意了,不過,哎,年輕真是好啊……你們繼續聊,我先下去幹活啦!”
總覺得,保安大叔臨走時的表情,似乎哪裡不太對?
陸卿卿歪了歪頭,也沒仔細去想,算了,還是趕緊給家裡去個電話報平安吧!
回到了班裡,由於時間太早,教室裡一個人都沒有。
書包什麼的還好好的放在椅子上,就連之前散落在地的文具,也被人細心的拾了起來,重新放回了筆袋裡。
將這一系列細節看在了眼裡,陸卿卿忍不住朝一旁空着的座位瞄了眼,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句:謝啦。
“喂,媽媽讓你擔心了吧?昨晚我被困在學校天台上一宿,沒有手機也沒鑰匙,所以就沒回去,您跟爸千萬別擔心我啊,你們不會已經報警了吧?”
撥通了電話,不等對面說什麼,她就巴拉巴拉解釋了一大堆,生怕家人擔心着急。
然而,事實證明,她真的想太多了。
“昨晚我跟你爸去你姑家吃飯了,臨走時在桌上留了條,晚上就沒回去住……你現在怎麼辦,去超市買點麪包吃吧,中午湊合一下,晚上回來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好吧。”
掛了電話,陸卿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哎,也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媽媽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呀,連一個安慰都沒有,嚶嚶嚶!
怨念了一會兒,她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在夢裡,彷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悄然接近,然後,溫柔的替她披上一件外套,並輕吻了她的額頭。
仿若羽毛般輕柔的吻,那麼真實,甜蜜美好的快要融化了整顆心……
天大亮了,學生們紛紛進入了教學樓區域,樓道里也開始熱鬧了起來。左思湘一進入A班,描繪細緻的眉就皺了起來,像是見到了什麼惹人厭的蒼蠅。
“一大早上就看到晦氣的東西,真是壞了我今天的好心情。”她斜睨了趴在桌上的陸卿卿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開始照鏡子補妝。
這時,C班的徐蜜惠神色匆匆的溜了進來,一口氣跑到了左思湘身旁,兩人竊竊私語了一番。
聽完自己小跟班的超級八卦,左思湘一臉愕然:“……怎麼可能呢,你沒騙我?”
“千真萬確!現在溫雅的父母已經在校長室候着了,看來是受到了很大的壓迫,不得已纔來辦理退學手續的!”
轉了轉眼珠子,徐蜜惠偷瞄了一下靠門方向,又神秘兮兮道:“你說,溫雅突然退學了,會不會跟……貧困生有關?”
“呵,要不是貧困生一直多管閒事,溫雅那個賤人早就該滾了好麼?!小考成績一事,不管是真是假,貧困生確實做到了她承諾的,按理說,溫雅應該趁機死咬着不放纔對,怎麼這會兒又要退學了?”
這是左思湘怎麼都想不通的,合上了化妝鏡,高傲的仰起了頭,剛好露出那細膩優雅的脖頸,搭配臉上精緻的妝容,宛如高貴的小公主一般。
“你,再去給我打聽打聽!”她不滿的翻了個白眼,說:“下次這種事情,打聽詳細了再來跟我彙報,知道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徐蜜惠連忙點頭應道,沒呆多久就走了。
直到上課鈴響起的那一瞬,陸卿卿才猛地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漲澀的眼睛,努力打起精神開始聽課。
然而,她心裡卻始終有一個疑問:
溫雅……爲什麼要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