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區沒有人，電腦進入了待機模式，空氣中似乎還飄着一股咖啡的濃郁醇香，陸卿卿擡腳就往裡面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辦公區裡套着一個休息室，司空燁多半在那裡。
休息室門緊閉，毛玻璃不透明，朦朧又模糊。
她禮貌性的擡手敲了三聲，靜等裡面人應答，握住把手扭轉，發現門被反鎖了。
“司空主任，你在嗎？”低喚着又敲了幾下，陸卿卿半個身子都倚在毛玻璃門上了，愣是聽不見半點動靜。
……司空主任睡得好沉啊，叫都叫不醒。
陸卿卿嘴角抽了抽，無奈搖頭，正欲轉身離去。這時，休息室裡倏然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門外是誰，幾年組幾班的？”
“司空主任，我是二年組A班的陸卿卿。”
休息室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就是由遠到近的腳步聲，門開了，司空燁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口，眼鏡也忘了戴。
他面容清雋，少了鏡片的遮擋，一雙淺色瞳眸透着幾分迷茫，待看清楚眼前少女急切熱忱的目光時，司空燁頓時瞭然。
“休息室不方便，我們出去談。”隨手將休息室的門帶上，司空燁率先回了辦公區。
陸卿卿一怔，隨即跟了上去。
“司空主任……阮琳爲什麼沒有被帝世開除？我的意思是，既然其他三人都被開除了，她好歹也得被全校通告批評吧？”
沒有急着回答陸卿卿的問題，司空燁從抽屜裡拿出咖啡豆倒入機器，開始煮咖啡。
“站着不累麼，先坐，等我喝杯咖啡提提神再跟你細說。”他揉了揉眉心，習慣性的去撫鏡框，手指卻碰了個空。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戴眼鏡。
“你的眼鏡應該落在休息室了，我幫你去拿吧。”見司空燁狀態不對，陸卿卿也不着急追問了，轉身進了休息室。
眼鏡靜靜地躺在牀頭櫃上，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金絲框眼鏡正要往外走，外面突然傳來砰地一聲響，緊接着，就是一個充滿憤怒的女聲控訴：
“司空燁，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個聲音……聽起來好耳熟啊，陸卿卿放慢了腳步，不敢回辦公區了，乾脆就躲在拐角處偷聽八卦。
過了一會，才傳來司空燁淡淡的迴應：“何娜拉老師，進我辦公室你連門都不敲了麼，你的禮貌教養呢？”
“我的禮貌教養耐心喜歡和愛……統統都餵了狗！”何娜拉眼眶泛紅，情緒有些失控，堵在辦公室門口，仗着走廊空無一人，肆無忌憚的大聲道：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可爲什麼我追了你整整一年，你都無動於衷？！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你哪怕是抱着跟我玩一玩的心態答應我在一起也成啊！！我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
司空燁對於她而言，就像是一件奢侈品，她傾盡所有的想要得到這件奢侈品，哪怕最後留不住，她也認了。
“你追我，我就要給你迴應？”司空燁像是嗤笑了一聲，嘲諷道：“難道你喜歡我，我就必須要喜歡你麼？何娜拉，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是你自己抱有幻想，怨不得旁人。”
何娜拉自尊心再一次受創，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微顫：
“我是哪裡做得不夠多，不夠好，還是怎樣？難道我就那麼差勁，差到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司空燁，你倒是告訴我一個標準啊，讓我按照你所定的標準努力，我會讓你喜歡我的！！”
聽出何娜拉已經帶着一絲哭腔了，陸卿卿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只是聽着就有些於心不忍了。
哎，問世間情爲何物啊……
怎麼辦，辦公室只有一條出口，她想離開就只能穿過辦公區，可那樣一來就被何娜拉發現了。
……難道她要一直躲在這裡不出去麼？
陸卿卿隱隱覺得事情哪裡不太對，出與不出，似乎都不太合適？
換了一隻手拿眼鏡，少女背倚着牆抓耳撓腮，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外面兩人還在爭吵，不，具體來說，應該是何娜拉單方面的向司空燁宣泄不滿，似乎壓抑的太久了，她這次豁出去了。
“司空燁，你看不起我不要緊，反正自從愛上你，我何娜拉就沒高貴過，在你眼裡卑微如螻蟻……可我也想警告你一件事，有些東西有些人，不是你能覬覦的，趁沒有釀成大錯以前，收起你的花花心思，別玩那一套驚險刺激的！”
這番話，司空燁思慮很久，依舊不明白：“不要拐彎抹角，有什麼話明着說。”
咖啡煮好了，口腔裡充斥着咖啡特有的醇香苦澀，刺激着味蕾，或許是心理作用吧，只是喝了一口，混沌不清的大腦就變得清晰不少。
放下咖啡杯，男人擡手不停揉捏着泛酸的眉心，一宿未眠，天剛亮的時候纔在休息室躺下，昏昏沉沉的沒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何娜拉的聲音又尖又細，尤其當情緒波動的時候，如同被掐住脖子發出慘叫聲的鴨子叫，吵得他耳鳴嗡嗡一陣陣的疼。
“你別在我面前裝傻。”何娜拉不信他沒聽懂，雙臂環胸，語氣篤定：“我觀察了你整整一年多，平時你很少與女學生往來，除了一個人。”
司空燁一怔，沒戴眼鏡的瞳眸裡閃過一抹不知名情緒，轉瞬即逝。
躲在拐角處“偷聽”的少女也愣了幾秒，後知後覺的張了張嘴，俏麗秀美的五官皺巴在一起，她表情是說不出的荒唐與莫名。
回想到何娜拉之前的一言一行，以及對自己超乎尋常的“敵意”，陸卿卿覺得自己似乎……真相了。
何娜拉該不會誤以爲，司空燁對她有點意思吧？
……呵呵，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該說何娜拉腦洞出奇大麼？這都能串在一起？腦補不要太厲害啊！！
如果可以，陸卿卿真想一個箭步跳出去，叉腰大喊：何娜拉你醒醒吧，司空主任沒有對誰芳心暗許，他只是單純不喜歡你啊！！
當然，以上的話，陸卿卿只能在心裡默默吐槽，事到如今，她跳出去纔是真的傻。
門外沉寂許久，司空燁終是開了口，聲音低沉極具磁性，隱約夾雜着一絲怒氣：
“何娜拉，你每天的工作就是觀察我私下與誰交往密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