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朝桃花努努嘴,“問路的來了,你可別給我說話,一說話準漏餡兒。今兒人太多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們一走,咱們趕緊撤回莊子去。”
桃花點點頭,一個着青衣的男子已經騎馬近前。
這次來人倒是沒有問水月觀,而是詢問青黛可否見過一羣灰衣人。青黛一愣,敢情這批是追着那批來的,不過這回問路的帶着上京本地口音,不像剛纔那位一張口就是標準的大華官話。
青黛指了指南邊,“他們說要去水月觀,從這裡一直走,前面五里地有座石橋,過河順着山路走到半山腰,就能看到水月觀了。”
“多謝小哥”來人抱拳致謝。
青黛眨眨眼睛,盯緊着男子,直看得男子有些詫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發現沒什麼不妥之處,遂又問道:“小哥可還有事?”
青黛搖搖頭,“您跟剛纔那一路人是朋友麼?我看你們穿着打扮都像是從城裡來的,剛纔那羣人問個路可大方了,出手就打賞了我一個銀錁子,我們這裡年景不好時一年也未必見到那麼大個兒的銀錁子,你們城裡人真是有錢……”
聽見青黛絮絮叨叨說了半晌,青衣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人家嫌棄咱沒給賞錢。
這青衣人也是個實在的,聽了青黛的話,尷尬地趕緊掏了快碎銀子扔給青黛,“有勞了,給小哥買茶吃。”
青黛笑呵呵地接過銀子,“多謝大爺,您快些趕路吧,興許還能趕得上你們的那些朋友。”
一旁站着的桃花忍不住翻白眼,自家姑娘是愛錢,不過啥時候變得連小錢都惦記上了。
青黛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偷着樂,心裡對今天的成果很是滿意,魚雖然沒釣着,但白賺了二兩銀子,比魚值錢多了,這買賣划算。
接受到自家丫鬟鄙視的眼神,青黛撇嘴道:“白送的幹嘛不要,打擾咱們釣魚,好歹得彌補一下損失。”
“你就不怕人家不給?”
“不給就不給,我又沒有明說要賞錢一個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見這麼多銀子稀罕也是正常,反倒不會讓人放在心上……”
桃花笑了笑,無視了自家姑娘的無賴行徑,有些擔憂道:“您說,這兩幫人會不會是仇家?”看着離開的青衣人,桃花總覺得今日這兩撥人神神秘秘的,前一撥戴着風帽遮着臉,後面這一撥更是人人佩刀。
“你戲聽多了?”青黛白了眼桃花,“別胡思亂想,他們走他們的陽關道,咱們又沒礙着他們。待會兒人一走就跑,這裡離村子也不遠,誰會知道咱們是莊子裡的住客?”
青衣人調轉馬頭回了隊伍,與其中一人交頭接耳了半晌。那人聽着下屬一字一句地彙報,目光卻一直看向青黛那裡,“看來沒追錯方向。”
問路的青衣人點點頭,“他們應該沒有走遠。”
“我看你最後還給了人家賞錢?”
青衣人不無埋怨道:“原想着這鄉下人實誠,什麼都沒問就給指路,還說得仔細。沒想到是個見錢眼開的油皮子,一點不肯吃虧,我若是不給那小子賞錢,只怕還要遭他一頓白眼”
那領頭的人嘴脣抿成了一條微妙而好看的弧線,“你也是實在,讓人說了兩句看了兩眼,就把錢給送出去了。”
青衣人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兩聲,“在上京打賞這種事天天有,咱們好歹是……”
“這是在外面,謹記自己的身份。”
青衣人登時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一臉正色道:“是”
“回頭打聽打聽附近是什麼地界。走吧,趕緊追人,我倒要看看他們在城裡鬧了一處,這會兒又去那水月觀要幹什麼?”
第二波人馬離開了。青黛和桃花風風火火地收拾了釣魚用具,揹着東西閃回了莊子裡,此後都沒來這一帶晃悠。讓青黛放棄在莊子上少有的休閒娛樂生活是不可能的,反正莊子附近的那條源水河長着呢,所以兩天後主僕倆就轉戰到了別處去了。
……
漫天霞光染紅了半邊天幕,源水河在靜靜地流淌着,河岸邊綿軟如毯的草地泛着金色,夏風吹過翻起了金綠色的波浪。波浪中一個少年將斗笠蓋在臉上,伴着樹上知了的歌聲,幕天席地睡得好不香甜。不遠處,另外一個人抱着個魚竿,眼睛盯着河面,只不過時不時打架的眼皮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已經昏昏欲睡。
草地上的少年睡了一覺,睜開眼睛,掀開斗笠就看見那漫天金色,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坐起了身,“桃花,怎麼樣?有魚上鉤嗎?”。
桃花清醒過來,撇撇嘴,“沒有,一下晌就您釣到的那一條魚,奴婢一條也沒釣到。”
青黛咧着嘴笑得很開心,“別說姑娘我沒教你怎麼竅門,是你自個兒沒學會,不過不要緊,咱們慢慢練習”
姑娘這臉皮越來越厚了,十來天就釣上了一條魚,還好意思炫耀。
桃花無奈地撇撇嘴,“天不早了,咱們回莊子吧,別讓老夫人和銀紅她們等急了。”
兩人收拾了東西往莊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兩刻鐘到了一片胡楊樹林,穿過林子便是莊子的後門。兩人眼看快要走出樹林,青黛忽然嗅到空氣中除了魚腥氣之外,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桃花許是揹着魚簍,見青黛停下來,也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怎麼了?”
話音剛落,桃花脖子一涼,低頭一看,才發現脖子上不知幾時架上了一柄鋼刀。她嚇得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不過立時意識到有危險,出口大喊了一聲:“快跑”
青黛回頭一看,赫然發現持刀的竟然是那日問路的青衣人,只不過此時的他已是滿身血污。青衣人似乎也認出了青黛,詫異之後,架在桃花脖子上的刀卻沒有放下,“我與小哥有緣,沒想到又見面了。今日事出突然,不知小哥可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安靜處所?”
天煞的,怎麼換了地方還能碰見他?誰不惜命,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誰還敢說個“不”字?
不過這人雖然拿刀威脅自己和桃花,眉宇間倒是沒有剛纔那般警惕之色。青黛想了想,這周圍除了最近的莊子就是村子,他要找安靜處所做什麼?療傷嗎?可他衣衫雖然有血污,卻不像受了重傷之人,難道說還有同夥?那會兒與他一起來的可是有十來個人。
青黛腦子轉了幾轉,試探性地說道:“你要找地方治傷的話,得去五里外的鎮上。莊子上沒有大夫,一里外的村子裡倒是有個赤腳醫生,他平日裡是幫着村裡人治治牲口,應付個跌打扭傷,小病小痛倒也可以。”
青衣人有種吐血的衝動,難不成這小子準備讓自己去找那個獸醫給老大治傷?
青衣人將刀往桃花脖子上又靠近了幾分,“我看一事不煩二主,今日就勞煩小哥帶路,往貴府走一遭”
好漢不吃眼前虧。
青黛小臉一垮,一下子撲到在地,鼻子抽了抽,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大俠,小的一看您就是好人不是小的不帶您去,只是小的是莊裡幫工的,靠點工錢養活家裡的弟妹。您就行行好,可憐可憐小的吧,若讓主子發現小的帶人回去,定饒不了小的。”
“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青衣人看着突然變臉耍賴的青黛,額角直抽,就聽見不遠處的大樹後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咳咳——”
青衣人大急,鬆開了桃花脖子上佩刀,一個箭步轉身躍回了大樹旁,“老大,您沒事吧?不少字”
青黛真是感謝大樹後面的人及時出聲,連忙拽着已經嚇得跌倒在地的桃花起身準備跑路,就聽見身後有個虛弱的聲音響起,“包子,你真準備找個獸醫給我治傷?”
“我一定是幻聽了,九娘娘那個毒舌男怎麼會在這裡?”青黛第一反應看向桃花,見她一臉茫然地望着自己,“姑娘,你說什麼?”
青黛搖搖頭,轉身一看,青衣人扶着個血人從大樹後走了出來。她雙眼大瞪,看着那張滿是血污都快辨不清真容的臉,嚥了口口水,“華韶彥?”
“是我”華韶彥揚起臉,虛弱無力得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青黛看着掛在青衣人身上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的華韶彥,忍不住跳腳,“你個傢伙不是個將軍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桃花一聽是熟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可卻又被華韶彥的模樣給嚇住了,“姑娘,九少爺他不會有事吧?不少字”
“桃花,跑回莊子讓銀紅準備屋子和傷藥,先不要驚動祖母派人去請大夫”青黛知道事情緊急,華韶彥和青衣人一起,那就是追着那撥灰衣人去的,如今搞成這般模樣回來,定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而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救人要緊。
“我不要獸醫”華韶彥虛弱的聲音插了進來。
青黛翻了個白眼,這傢伙還有力氣計較這些,“讓區全親自騎馬去鎮子上請大夫,不得對外聲張”區全是銀紅的相公,人命關天,青黛覺得還是區全親自去穩妥些。
桃花得了吩咐,撂下漁具,轉身就往莊子的方向跑去。
第一百一十章劫道的,耍賴的(二)
青黛回頭橫了眼看着自己有些呆愣的青衣人,厲聲道:“愣着幹嘛快,把你老大背上跟我走。”
“哦,哦”青衣人反應過來,趕緊背上華韶彥,跟在青黛身後,口中喃喃自語,“小地痞怎麼會是個女娃?裝得跟真的一樣?”
背上的華韶彥聽見下屬的話,低聲道:“你說什麼?”
華韶彥的聲音驟然一冷,青衣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諂媚道:“沒什麼,沒什麼本來以爲是個小子,沒想到是個姑娘。以前見到那些大家裡的姑娘都嬌滴滴的,多走兩步都會喘……哪有像這位姑娘見了兩個持刀之人還如此鎮定機警,如此慧黠多智,呵呵”
華韶彥聽罷,沒再計較,“待會兒送我到莊子上,你即刻回城稟報,讓人連夜來將水月觀清理乾淨。”聲音卻不似剛纔與青黛說話時那般虛弱。
“可您的傷……”
“小聲點,我的傷我自己清楚,沒傷到要害,上了藥,死不了人。”
“是”青衣人心中暗自腹誹,剛纔要死要活的,敢情都是裝出來的?不過,這話打死他,他都不敢當着華韶彥的面說出來。
華韶彥輕哼一聲,繼續威脅道:“還有,待會兒不準給她泄露我的傷勢情況,就說我傷得很重,你要回去報信,託她幫着照料。”
“啊?”青衣人嘴角直抽。
“啊什麼”青衣人的後腦勺捱了一記,只是這些走在前面帶路的青黛沒有看見,“回城後,就說我受了傷,怕府裡看出端倪,這幾日就在外調養,剩下的事請皇上定奪。”
“是……”
在某人的yin威之下,小青衣屈服了,乖乖揹着“重傷”的華韶彥跟着青黛回了莊子,放下了傷員,就朝青黛抱拳道:“今日多謝姑娘相助少將軍他傷勢不宜挪動,煩請姑娘幫忙上藥,代爲照顧少將軍兩日。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急着趕回上京回稟,待回京後即刻請大夫前來。”說完,還生怕青黛反悔了一樣,急匆匆地跑掉了。
青黛看着腳底抹油逃命似的青衣人,一臉的疑惑,“這出了什麼大事?撂下老大一個人就跑了?”轉頭看了眼躺在牀上不知死活的血人,“你看看你帶出來的什麼手下,不管你的死活,就這麼隨隨便便把你扔給個外人了。”
華韶彥沒反應。
青黛嚇了一跳,剛纔還有力氣說話,怎麼現在就沒動靜了。她小心翼翼地將手探到華韶彥的鼻端,還有氣
看着滿臉是血的華韶彥,青黛有些後悔自己幸災樂禍,心裡不免有些擔心他的傷勢,“桃花,先去打點熱水,幫他把臉擦乾淨。”
臉收拾乾淨了,銀紅也端着金瘡藥,酒和棉布繃帶進了來,“平日裡幹活兒總會有個小磕小碰,金瘡藥還有些。區全最多一個半時辰定能趕回來。姑娘且放寬心,華少將軍定不會有事的莊子上有個幫工是獵戶家的兒子,處理這些外傷比咱們在行。奴婢讓他在外面候着,您要不先下去歇歇?”
“我哪裡擔心……”青黛低低嘟噥了一句,又對銀紅道,“你讓人進來吧。事急從權,不必忌諱那些。銀紅你有身子別進去幫忙了,找個細心的婆子進去幫忙。待會兒讓他們處理傷口時小心些,我就在外間等着。”
銀紅出門叫了那獵戶家的兒子,另外又尋了個婆子進來,給青黛見了禮。
獵戶家的兒子名叫鐵子,青黛一見是個十二三歲半大的小子,有些不放心,不過這當口也只能如此了,處理傷口她不在行,再說總不好她一個未嫁的閨女親自上手。
“你們兩個把手用熱水洗乾淨了,記得先用酒清洗傷口,上藥時候仔細些……”吩咐了兩句,青黛才揮手讓人進去了。
人進去後,青黛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放心,於是站在裡間門口,看着他們幫華韶彥處理傷口。只見那婆子用剪刀剪開了華韶彥的上衣,胸口赫然有兩道觸目驚心的刀傷,青黛忍不住咬出脣瓣,低聲呢喃道:“明明就是個貴公子,做什麼要這麼拼命?”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把華韶彥身上的傷處理好了,他的人也醒了。
除了頭還好好的,華韶彥身上被包成糉子不能動彈,他瞟了眼坐在牀對面老遠的青黛,輕聲道:“多謝”
“不謝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才幫了你一次有什麼好謝的誰把你傷得這麼重?”青黛倒不是有多重的好奇心,只是她想知道些情況,以免再出突發狀況不知如何應對,畢竟這莊子上還有幾十號人呢
“放心,那些人不會找到這裡來的。”
那就是可能全都死翹翹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來的時候華韶彥手下好像也有十來個,這會兒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青黛朝華韶彥點點頭,“嗯你傷得這般重,等大夫來了再開些藥。我留了鐵子照顧你,有什麼需用你只管吩咐他就是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屋去了。”
華韶彥沒再挽留,“陳玄是我的貼身侍衛。今日在林中他不是有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青黛才知道那個青衣人叫陳玄,輕輕搖搖頭,“不會的,他也是爲了保護你才如此的。”
“你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青黛出了門,又吩咐了外間候着的鐵子好好照顧華韶彥云云。
裡間,華韶彥躺在牀上。昏黃的燭光下,他的脣邊掛着一抹極淡的笑意。
青黛轉到屋裡換了衣裳,然後去了老夫人那裡說了華韶彥出外辦差受了傷,正好路過莊子被她救了回來。老夫人一聽,當下便去了華韶彥住的廂房。
華韶彥想試着起身,被老夫人攔住了,“老婆子就是過來瞧兩眼,你這孩子不必如此多禮。受了這麼重的傷,安心躺着便是。”
“給您添麻煩了,事出突然,還請老夫人不要告知府上。”
“嗯,我省的。你且在這裡安心靜養就是。”
老夫人看過華韶彥,區全也領着大夫回到了莊子上。大夫診過脈,道華韶彥身體底子好,雖受了很重的外傷,但未傷及內府,開了兩副消炎止痛的藥。青黛讓人熬好了藥,交給鐵子服侍華韶彥服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翌日,陳玄從上京帶着御醫來到了莊子上。御醫看過另開了方子,留下了兩盒秘製的金瘡藥便離開而來莊上,陳玄送大夫走後,又來送了回藥,就再沒見人影。華韶彥徹底賴在上官家的莊子裡,美其名曰養傷。許是太醫院的藥好,過了五日,華韶彥已經能下地走路了。青黛卻一直不見華府有人來看,納悶之餘,只得猜測華韶彥接的是秘密任務,不好對家人說起,索性也沒再去深究,任由他繼續在莊子裡賴着。
上回在林子裡碰見華韶彥,漁具都丟在了林子裡,等想起來時都過了兩天,魚簍裡的魚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桃花撿回了魚竿,魚簍子直接扔了。
青黛悲憤自己好多天就釣上了一條魚,還沒吃到嘴裡就扔了,於是等華韶彥能下地後,青黛又跑出去釣魚了。華韶彥連着幾天見不到人,最後忍不住問了鐵子才知道丫頭釣魚了。
青黛不知道有人在莊子裡打探自己的行蹤,正在河邊尋了片合適的樹蔭,和桃花兩人架了兩支魚竿,一面指導桃花釣魚,一面享受小風看看風景。
不知是風太舒服,還是草地太軟和,青黛看了一陣,又犯困了。守了一陣,就把陣地交給了桃花,自己爬到後面不遠處的大樹下鋪開毯子小憩去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青黛忽然聽到桃花的驚呼聲,“姑娘,姑娘,魚上鉤了”
青黛一個激靈醒了,跑過去幫桃花拉竿。費了半天勁兒,兩人合力之下,魚被甩出了水面,個頭挺大,桃花手忙腳亂地去將掉在河灘上的魚收拾到魚簍裡,青黛則返身回了樹蔭下,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毯子上。
一擡頭往上看,頭頂上有一雙含笑的眸子正在望着自己。青黛揉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一張欠扁的笑臉正和自己對了個正着,“六年了,你這釣魚的技術沒見長進,都不知道你釣魚還是魚釣你呢?”
青黛立時注意到自己的睡姿不雅,嗖一下站起來,仰面看着坐在樹杈上的華韶彥,“你幾時來的?傷剛好,也不怕爬那麼高摔下來跌個重傷?”
那雙漂亮的眸子隨着脣角微揚的弧度眯了起來,“包子竟還惦記我的傷勢,有長進”
一瞬間,青黛似乎又看見了五歲那年,明玉別院那個帶着痞子般可惡笑容的少年,忍不住撇嘴道:“你還真是多變,一會兒裝娘娘,一會兒裝冰山,都不嫌累得慌”
華韶彥沒有回嘴,斂了笑容眼望着遠處青山碧水,輕聲道:“總不能讓我帶着笑上戰場吧?不少字那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笑都笑不出來……”
極端的環境有時候確實能夠改變一個人,只是看着這般沉默憂鬱的華韶彥,青黛心裡忽然有些難過,可嘴上又忍不住揶揄道:“你一笑能迷倒一片人,說不定還有人臨陣倒戈的……”
青黛眼前一花,華韶彥已經落在了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是嗎?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