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帝,樊後,樊貞等人的臉上沒有太多特別的表情,只是眉宇間染了些許似有若無的興興之色,依舊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宴中,衆人神色各異,只有懿德太后,竇威等竇家人,臉色十分難看。
竇清婉堪稱是涼國第一才女,有持有玉殊琴在手,今次,若是輸給一個民間女主,確然會丟了竇家的臉。
竇威瞪大雙眼,目光幾乎凝結在了竇清婉的身上。
他聽見竇清婉接連彈錯了好幾個音符,見她被衛長蕖的琴聲所擾,神色越來越慌亂,他亦跟着緊張,隱在袍袖下的一隻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成了拳頭,手掌心處,浸出了涼涼的冷汗。
衛長蕖一邊撫琴,一邊揚起眉頭。
瞧見竇清婉的雙手在微不可見的顫抖,她勾起脣角,冷冷一笑。
一曲十面埋伏,是時候收尾了。
她指尖快速撥動琴絃,“鏗鏘”一聲,一個剛勁犀利的音符自琴絃上浮起,傳進衆人耳中。
此時,竇清婉已經陷入了十面埋伏的殺伐聲中,聽到衛長蕖撥弄出的高音,她驚了一下,玉指猛然顫抖,“砰”伴着一聲輕響,一根琴絃被她撥斷。
絃斷,竇清婉雙手驟停。
她垂着眼眸,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玉殊琴。
她方纔所彈奏的,乃是她最拿手的一首曲子——“春江月夜”,這首曲子,她不知反覆彈奏過多少次,從未出過錯,今次……今次,竟然連玉殊琴都給毀了。
衛長蕖見竇清婉絃斷,指下的動作柔緩了幾分。
隨着她動作放慢,方纔還剛勁有力的琴聲,乍然柔和下來,音調越來越柔緩,逐漸收尾,一曲終罷。
“郡主,你輸了。”
衛長蕖停下彈奏,十根纖纖玉指輕撫在琴絃之上,神色淡然,眼神卻犀利無比的看着竇清婉。
這一聲提醒,令竇清婉從方纔的不可置信中醒過神來。
她揚起一雙杏花美眸,眼神略有憤恨的盯着衛長蕖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她輸了,她怎麼可能輸了呢?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使了妖法,所以……。所以,本郡主才……”至於那個“輸”字,竇清婉有些說不出口。
她說話間,伸手一指,指尖正對衛長蕖的鼻尖。
不過,在衆目睽睽之下,她輸了琴,撥斷了琴絃,說話時,略有些底氣不足。
衛長蕖見竇清婉伸手抵着自己的鼻尖,心中甚爲不悅,臉上卻未表現出分毫,依舊似笑非笑,淡然的看着竇清婉。
“妖法?哼!”衛長蕖重複了竇清婉的話,隨即,勾起脣角,冷嘲的笑了笑,又道:“若是我真會妖法,郡主這般得罪於我,豈不是早已死了十次八次?”
語氣雖然,氣勢卻不容小窺。
一句話落,崇帝看着衛長蕖,幽深的眼眸中乍然閃過一抹寒光,卻並未開口,竇家與瑞親王府相爭,若是兩家爭得兩敗俱傷,對樊家,甚有好處,樊後秉承旁觀者的心態,也未開口,唯有懿德太后面沉如水,十分不悅的盯着衛長蕖。
“大膽,區區一介民女,竟然如此與郡主說話。”
凌璟聽見懿德太后呵斥衛長蕖,蹙起了眉頭,他轉眸看向上座,絕美的鳳眸中佈滿了寒意,冷盯了懿德太后兩眼,涼涼道:“誰說她只是民女,她是本世子的未婚妻,瑞親王府的世子妃,未來的瑞親王妃。”
話說到此處,微微一停,換了一種口吻,反問向懿德太后,“敢問太后,是瑞親王府世子妃的身份高貴?還是一個外姓郡主的身份高貴?”
瑞親王乃是先帝嫡子,正統的皇親貴族,瑞親王府世子妃,將來的瑞親王妃,先帝的嫡孫媳,論身份,自是比外姓郡主高貴。
凌璟此話一出,堵得懿德太后啞口無言。
“區區一個外姓郡主,竟然敢在御前,無憑無據指責本世子的世子妃使用妖術,敢問太后,這等該如何問罪?”
凌璟根本不給懿德太后開口的機會,繼續言辭犀利的反問。
他看着懿德太后,眸色無波,目光冷得猶如聚集了千丈寒冰。
在凌璟的逼視之下,懿德太后勉強的笑了笑,不得不放軟態度,換了柔和的口吻,道:“璟兒啊,衛姑娘與婉丫頭比琴,乃是爲了給宴席助興,是屬雅鬥,婉丫頭從小嬌生慣養,性子驕縱了一些,實則,對衛姑娘並無惡意,至於問罪,便小題大做了。”
懿德太后說了半天,見凌璟眸中寒意未退分毫,絲毫不爲她的話所動容,她轉了轉眸,將視線移到衛長蕖的身上,看着衛長蕖,接着方纔的話題,繼續道:“衛姑娘,依哀家看,你是一個通情達理,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會跟婉丫頭一般見識吧?”
衛長蕖聽了懿德太后的話,心中冷笑。
通情達理,心地善良——哼,兩頂高帽子壓下來,她若是再堅持凌璟的話,懲處竇清婉,便成了心機深重,心地歹毒之人了。
略思之後,衛長蕖揚了揚眉,含笑看着懿德太后,淡淡道;“太后娘娘說得極是,郡主實屬性子衝動,是以,方纔纔在御前失了體統,對我並無惡意,論罪責,確實有些太過了。”
懿德太后滿意的笑了笑。
沒等她臉上的笑容消散,衛長蕖輕描淡寫的話,再次響起。
她打了個轉則,繼續道:“不過,我與郡主比琴,卻是郡主輸了,可是?”
琴絃都斷了,自然是輸了,這一點,懿德太后無可否認。
衛長蕖見懿德太后無言,含笑繼續往下說,“比琴之前,我與郡主便定好了籌碼,若是我輸了便喚郡主三聲姑奶奶,若是郡主輸了,同樣如是,今次,郡主既已輸琴,還望郡主能對象承諾,喚我三聲姑奶奶。”
說罷,衛長蕖眸眼一轉,淡掃一眼宴中衆人,微微一笑,道:“勞煩諸位做個見證。”
四座之人沉默……
崇帝陰鬱着眉頭,眸光隱隱帶了寒光,讓人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樊後,凌煜,樊貞等人繼續看戲。
凌璟,顧惜昭,上官璃霆,上官玉兒,慧王凌曄等人臉上染了絲絲隱隱的笑意,一個個瞧着衛長蕖,眉宇間掩藏不了欣賞之色。
這丫頭,竟然敢在御前提這樣的要求,着實是很有氣魄。
要知道,竇清婉喚懿德太后祖姑母,若是當真兌現了承諾,喚了那三聲姑奶奶,她豈不是要與太后平輩了,比皇上的輩分還高了,嘖嘖……
想是,懿德太后亦想到了這一點,衛長蕖話落,她頓時收起了笑容,一張老臉沉到了谷底,十分不悅的看着衛長蕖。
竇威氣得眉心不斷跳動,竇清婉氣得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的對望着衛長蕖,若非此刻在宴上,她真恨不得直接撲過去,咬衛長蕖幾口解氣。
宴上詭異之氣更甚,衆人靜默了片晌。
上官璃霆飲了一口氣,潤了潤喉,興興道:“本太子願意幫姑娘做見證,樂意之至。”
衛長蕖循聲而望,目光落在上官璃霆俊朗的面容之上。
她未料到,上官璃霆會趟這潭渾水,神色微微愣了愣。
“多謝上官太子。”衛長蕖看了上官璃霆兩眼,含笑道謝。
見衛長蕖朝自己道謝,上官璃霆只略微頷了頷首,微微笑了笑,未再多言。
上官玉兒見上官璃霆幫助衛長蕖,亦側目看向他,繼而,遞了一記感激的眼神給他,悄聲道:“多謝皇兄。”
上官璃霆的話傳入竇清婉的耳中,竇清婉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憤恨得咬緊了下脣。
凌璟半身慵懶的依靠在椅背上,右手把玩着茶盞,見竇清婉良久不做聲,他微微眯了眯眼,涼涼的輕諷道:“郡主,莫不是輸不起?”
“既然輸不起,當初,就不要隨意找人比試。”
今日,若是蕖兒輸了,恐怕,竇家的人早逼着蕖兒喚那女人三聲姑奶奶了。
涼涼無波的話音縈繞在耳邊,衛長蕖聽到,只覺得十分悅耳,她微微側目,眼角餘光落在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上,噙笑看着他。
暗暗與凌璟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轉而看向竇清婉,提醒道:“郡主,你可準備好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口了。”
宴中衆人聽到她這一句話,皆掉了滿頭黑線……
承人喚三聲姑奶奶,這也要準備嗎?
顧惜昭一時沒忍住,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暗暗的笑了笑。
心道:這丫頭,不愧是黑心肝的女人,與黑心肝處得久了,說起話來,也是那麼刻薄,真是活活氣死人,不償命啊。
上官璃霆,上官玉兒,慧王凌曄的臉上亦浮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
先是,上官璃霆幫着衛長蕖說話,後是,凌璟言語輕諷,竇清婉氣得在袖下握緊了拳頭,握得手背上青筋條條冒出。
讓她喚那鄉野丫頭三聲姑奶奶,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竇清婉不作聲,宴會繼續靜默,氣氛繼續詭異。
上官玉兒見竇清婉磨磨唧唧,心頭一股惡氣升起來,抿了一口涼茶,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趁上官璃霆沒看着她,拉開嗓門,大聲道;“那什麼,娉婷郡主,是吧?嘖嘖…。”她啓脣,嘖嘖的嘆息兩聲,又諷道:“什麼涼國第一才女,只敢下籌碼,卻輸不起。”
她輕言嘲諷完,轉而看向座上的崇帝,淡淡道:“皇上,你們涼國的第一才女便是這樣的,今日,本公主算是見識了。”
“若是在莫國,輸了便是輸了,一定得信守承諾,哪怕是要喚人老祖宗,爺爺。”
上官玉兒幾句話說完,收回輕瞟的眼神,再也不看崇帝。
被他國公主質疑,崇帝沉了沉眉,眸中寒意更甚,十分不悅。
默了默,才道:“明玉公主,這裡是涼國,可不是莫國,涼國的事情,朕自會處理,公主遠道而來,只管好好享受宮宴即刻……”語氣十分不善。
上官璃霆聽出崇帝語氣十分不善,微微蹙了蹙眉,心中亦不悅。
他上官璃霆的親妹,堂堂莫國的公主,豈能受他國之氣。
崇帝話落,他接過道:“皇上,涼國之事,本宮兄妹倆二人自是不應插手,但是,衛姑娘與竇小姐此番鬥琴,乃是爲了給本宮助興,既然打了本宮的名頭,本宮若是再袖手旁觀,就有些過不去了,今日,本宮就做一回見證,既然竇小姐輸了,便按事先約定,喚衛姑娘三聲姑奶奶便是,本宮相信,涼國貴族皆是些信守承諾,願賭服輸之人,皇上,你說是與不是呢?”
崇帝眼神幽深的看着上官璃霆,一時沒有說話。
方纔,上官璃霆一番話,簡直說得面面俱到,他若是袒護竇清婉,便是等同承認,涼國貴族皆是些背信棄義,輸不起之人,衆目睽睽之下,看來,只能犧牲竇家,犧牲竇清婉。
足足個了半晌,突然,崇帝看着上官璃霆,爽朗的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他道:“莫國太子所言極是,不守信,何以幫着朕治理天下,涼國貴族,確皆是些信守承諾之人,此番,婉丫頭既然輸了,自是要信守承諾,兌現方纔的約定。”
“皇上聖明。”上官璃霆未多言,吐了四個字,滿意的笑了笑。
“清婉!”一道冷肅的聲音自高座下傳來。
竇清婉循聲側過身子,挑着一雙氤氳盈盈的杏花目,看着座上的崇帝。
聽到崇帝方纔的那番話,此刻,她面色白如未染墨跡的宣紙。
“皇上?”她嬌滴滴輕吟。
崇帝瞥視着她嬌滴滴,我見猶憐的模樣,卻絲毫未有動容,冷盯了她兩眼,沉聲道:“既然你輸了,便喚長蕖丫頭三聲姑奶奶吧。”
帝王冷厲無情,崇帝的話音落入竇清婉的耳中,竇清婉只覺得耳朵轟鳴一聲響,她睜大眼看着崇帝,死命咬着下脣,十分不滿,卻又不敢多言。
竇威氣得一張老臉鐵青。
今次,自個閨女喚了那野丫頭三聲姑奶奶,往後,他在文武百官面前,還有何顏面。
竇清婉咬得下脣發白,良久,才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是。”
繼而轉身,雙目赤紅的狠瞪着衛長蕖。
想着,馬上便要喚衛長蕖三聲姑奶奶,她氣得拳頭緊握,握得指節咯咯作響,胸口中,氣血翻騰得厲害,伴着呼吸,高挺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
過了良久,她緩了緩胸中的悶氣,纔要緊牙根,喚道:“姑……奶……奶。”姑奶奶三個字,磕磕絆絆從她口中擠出。
“嗯。”衛長蕖應聲點頭,看着竇清婉氣得吐血,她心中絕對暢快,含笑提醒道:“郡主,還有兩聲喔。”
誰讓這個女人先招惹她,既然惹了她,不付出一點代價,又怎行。
竇清婉嚥了嚥唾沫,感到喉間微微腥甜。
咬牙又道:“姑奶奶。”這一次,稍微利索了一些。
“嗯。”衛長蕖再應聲,挑了挑眉,懶懶提醒:“郡主,稍微叫得大聲一些,你貓在嗓子眼,萬一,上官太子沒聽見,便以爲你未信守承諾。”
衛長蕖又一番提醒,竇清婉氣得心塞,身子微微晃了晃,只覺,鋪天蓋地的恥辱籠罩在她周身。
“姑奶奶。”最後一聲,聲量稍微放大了些許,令宴中在座都能聽見。
宴中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停留在竇清婉的身上,雖不敢言,卻個個面露鄙夷之色。
心道:什麼涼國第一才女,簡直是放屁,手持玉殊古琴,竟然還贏不了一個民間女子,這樣的人被稱爲涼國第一才女,簡直是笑掉大門牙了。
最後一聲,衛長蕖聽竇清婉放大了聲量,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答應完,她還故意勾起了脣角,巧笑嫣然道:“郡主果然是信守承諾之人,令我十分佩服。”
側目,見凌璟衝自己招手,便輕巧邁步,回到了席位,徒留竇清婉一人怨憤站在原地。
一場小插曲落幕,宴中氣氛不甚不悅。
樊後衝身旁的大太監使了個眼色,緊接着,便有幾名樂姬入了御花園。
樂聲起,清幽悅耳,少頃片刻,宴中衆人開始把酒言歡,宴席上的氣氛才又漸漸舒緩。
宴過半巡,崇帝揮手遣退了一旁表演的樂姬。
他眸眼一轉,把酒看向上官璃霆與上官玉兒,含笑開口,“此番,莫國願意與涼國結爲姻親之好,朕倍感高興。”
“明玉公主通曉書理,才貌無雙,朕的皇兒能娶這樣的王妃,乃是福氣。”
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完,崇帝轉而看向上官玉兒,繼續和緩道:“明玉公主,你覺得朕的太子,慧王如何,太子凌煜,慧王凌曄,皆未納娶正妃,不知明玉公主可中意。”
崇帝話落,上官玉兒微微蹙起了眉頭,她未回答崇帝的話,轉而,眼巴巴的看向上官璃霆。
與此同時,顧惜昭亦揪緊了一顆心。
雖然他已知道,上官玉兒去求了上官璃霆,此番駙馬人選,乃由她自己做決定,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緊張,深怕事有變故。
崇帝一番話出,衛長蕖才知曉,此番,上官玉兒竟是要與涼國聯姻。
太子雖無正妃,但是太子府姬妾成羣,前陣子,方纔出了一位殷側妃,玉兒嫁入太子府,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慧王凌曄,此人更是掩藏得深,嫁給這樣心機深沉的人,也不穩妥。
暗暗思量一番,衛長蕖緊着眉頭,有些心憂的看着上官玉兒。
上官璃霆見自己的親妹妹不回答崇帝的話,反而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杯盞,緩緩對崇帝道:“皇上,玉兒是本宮的親妹妹,在莫國,深受父皇,母后的寵愛,此番,本宮攜她入涼國,一則,是誠意與涼國結爲姻親之好,二則,是希望玉兒能尋到心儀之人。”
說着,上官璃霆頓了頓。
“本宮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能夠答應。”
“哦,何事?”崇帝凝了凝眉,“太子儘管說來便是。”
上官璃霆道:“此番聯姻,駙馬人選,本宮希望,可以讓玉兒自己做決定,這畢竟是她的終身大事,本宮想遵循她的意思。”
“玉兒貴爲莫國公主,卻也是本宮的親妹妹,本宮希望她幸福,還望皇上能夠成全。”
上官璃霆一番話,說得三分謙和,七分委婉,給足了崇帝面子,若是崇帝止口不應,卻反倒顯得不盡人意。
崇帝凝眉,默了默,笑道:“莫國太子愛妹心切,朕如何能不允。”
上官玉兒,顧惜昭同時鬆了一口氣。
慧王凌曄神色淡淡,卻是高深莫測,太子凌煜,樊貞凝着濃眉,淡瞟着上官玉兒,露出一臉勢在必得之意。
尤其是樊貞,他盯着上官玉兒,幽深的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佔有慾。
只要娶了莫國公主,那麼,樊家的商隊便可在莫國暢通無阻,沒了孤葉城的藥材供應,樊家的生意照樣能夠風生水起。
宴中衆人各懷心思。
座上,崇帝將視線移到上官玉兒的身上,看着她,淡淡問道:“涼國青年才俊何其之多,不知明玉公主預備如何挑選駙馬?”
如何挑選駙馬?——這個問題,上官玉兒早已經打算好了。
崇帝問及,她啓脣,含笑道:“涼國青年才俊何其之多,本公主一雙眼睛看不過來,自是不會需要皇上張榜,滿天下尋覓駙馬。”
“本公主的要求很簡單,今日在座各位,年齡三十歲以下,品貌德性端正,且家中無妻室者,皆可競選本公主的駙馬。”
一語落,四下譁然。
那些年齡三十歲以下,品貌德性端正,家中無妻之人,皆暗暗的高興。
心道:若是運氣好,承蒙莫國公主看上,娶了莫國公主爲妻,成了高高在上的駙馬爺,此生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上官玉兒聽到耳邊譁然之聲,轉了轉眼眸,淡淡掃了四下一眼,繼而,又道:“本公主設了三道難關,三道難題,闖過,答對者,無論高矮肥瘦,本公主就嫁他爲妻,決不食言。”
三道難關,三道難題?——究竟是怎樣的難關,怎樣的難題呢?
上官玉兒說完,宴會上,衆人紛紛議論,猜測。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對於本公主的安排,你們可有意見,若是沒有任何意見,那麼,本公主便讓人請出第一道難關。”
待四下議論了片刻,上官玉兒再次看向座上的崇帝,樊後,懿德太后。
崇帝審視的看了上官玉兒兩眼,擺了擺手道:“朕無意見,就依公主安排吧。”
“多謝皇上。”上官玉兒勾脣輕笑。
繼而,她朝身後看了一眼,遞了一個眼神給上官璃霆的貼身侍衛,秦風。
秦風會意,大步流星般走出宴席。
不消片刻,便見莫國的十多名侍衛,抱了十幾只木匣子走進宴席中。
入了宴席,十幾名侍衛應命,面對面,齊齊站成兩排。
宴中衆人看着侍衛懷中的木匣子,皆在席位上交頭接耳,私下裡暗自猜測——那木匣子中,裝的,到底是個甚?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就連太子凌煜,慧王凌曄,樊貞,樊後,崇帝等人也在凝眉思索。
只有顧惜昭依舊面色坦然,不管那木匣中裝的什麼,今日,哪怕是千難萬阻,他亦會不顧一切的往前衝。
待衆人猜測夠了,上官玉兒才緩緩站起身子,看着侍衛懷中的木匣子,淡淡道:“這些木匣之中,皆裝了一支本公主十分喜愛的髮簪。”
上官玉兒話才說到一半,那些欲競選駙馬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哦!原來是裝的髮簪了。”有人情不自禁唏噓道。
上官玉兒聽到那人唏噓,微微巧笑,又道:“難關,難關,所謂難關,自然不會如此簡單,那木匣之中,除了有本公主的髮簪之外,還裝了幾條毒蛇——七步斷腸蛇。”
七步斷腸蛇——宴中衆人聽到這名字,頃刻間,皆是臉色大變。
七步斷腸蛇,乃是至毒之物,毒性剛猛,霸道至極,被此蛇咬到,若不及時解毒,短短一炷香時間內,必定腸斷肚爛而死,是以才被冠上七步斷腸的毒名。
比起駙馬高位,一生一世的富貴榮華,還是自個的小命比較重要。
上官玉兒餘光一掃,見方纔還欲上前嘗試的人,此刻,一個個都臉色煞白,打了退堂鼓,她勾起脣角,冷冷的笑了笑。
“若能從毒蛇窩裡,將本公主心愛的髮簪取出來,便可以繼續闖第二關。”
話語頓了頓,上官玉兒眼眸一轉,含笑看向四座,換成詢問的口氣,又道:“在座各位,有誰願意上前一試。”
她掃眼看完衆人,最後將目光轉到顧惜昭的身上,凝視着顧惜昭。
顧惜昭眸眼含笑,與上官玉兒四目相對,目光交錯,繼而,他站起身子,風流倜儻的晃了晃手中的玉骨折扇,又一派風流倜讜道:“本公子願意一試。”
說完,已經邁開了步子。
顧相見自個的小兒子已經站起了身子,心中一急,連忙道:“昭兒。”
聽到老爹喚自己,顧惜昭收住步子,悠悠轉過身來,眉眼含笑的看着顧相,一如既往的隨意笑道:“老爹,您就放心,你兒子我福大命大,區區幾條七步斷腸蛇而已,不會有事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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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漸漸變勤快了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