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習慣性的眯起眼睛,腦海中金光翻涌,以他的判斷,這赤色微弱霞光肯定大有來頭,只是翻遍所有的仙籍也不曾查閱到絲毫有用的信息。
仙籬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只認爲這道赤色霞光的出處或許是件助長修爲的利器,佔爲己有的念頭也不是沒有。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朱乞塵率先打破了沉寂,心中卻默默禱告那道光芒趕緊熄滅,好斷了他們二人對自己不利的念想。
罷了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可以開口說話了,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不知是殘玉聽到了他的內心祈禱,還是巧合,那道霞光竟然就此消散,突然黯淡下去,直至周圍又重新恢復了一片黑暗之中。
李老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心裡還有很多困惑不解,仍舊沒有想明白這道光芒的來源。
“老頭,放我走!不然,就殺了他!”
冰冷的劍器不知何時抵上了朱乞塵的脖頸,隨着她話音漸落,朱乞塵的脖頸處已經滲出陣陣鮮紅的血跡來,痛感隨之而來,朱乞塵咧着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李老頭不爲所動,仙籬又道:“我知道你對方纔那道赤光有興趣,我若殺了他,你會後悔的。”
李老頭終於開口,但語氣中透着兩分堅定:“留下銅鈴,放你走!否則…你就殺了他吧!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夥計可多的是,這小子在我鋪子裡一點都不安分,比起我的小豆子可差太遠了!”
朱乞塵兩隻眼珠子都要奪眶而出了,這話聽着也太氣人了吧?他原本自脖頸處傳來的痛感莫名被這份怒氣壓下,衝李老頭不滿道:“喂!你這老頭怎麼過河就拆橋呢?忘了你喝的醉醺醺是誰照顧你的?我任勞任怨的,連個爛蛤蟆都比不上了?我這一條人命還不如你那幾個破銅鈴值錢嗎?你這老頭真是…氣人!”
“閉嘴!”仙籬低聲怒吼道。
“姑娘,那幾個銅鈴於你而言,確實無用,老朽這鋪子開了上百年,從來不做違心的買賣。也不想與你爲敵!”李老頭的語氣終於緩和了幾分,試圖規勸。
仙籬目色稍怔,冷哼道:“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使出你的能耐來讓本姑娘心服口服,我便不再打你這銅鈴的主意。”
不由分說,仙籬一掌推開有些礙事的朱乞塵,將周身全部修爲灌注於雙指…
“刺!刺!”兩聲,三根銀針精準飛向李老頭的頭顱之處,李老頭眉頭微皺,伸出右手一一攔下,銀針針尖寒氣陣陣,李老頭暗自開口:“這針,居然淬了毒!”
“不錯,此毒毒性劇烈,若是不然,你又怎麼捨得多出幾成功力呢?”仙籬聲音清冷,很想引他使出全部功力,但僅憑現下看來,他們之間實力懸殊,若真拼個你死我活,恐怕不是對手。
李老頭輕輕嘆了口氣,一道金色光芒自他袖口而出,生生射向仙籬雙目,她神色顯然慌張,想躲,卻已然來不及了。
只差分毫,金光驟然而停,李老頭道:“應你心願,老朽動了六成功力,不想妄下殺戒,但若你拿了我的銅鈴,終究墮入魔道,也難逃一死,又是何必?”
“還你銅鈴!”
仙籬將銅鈴扔向空中,銅山鐵壁立刻消散,天色大亮!
仙籬斜身擰轉,裙襬隨着她的身形流轉而散,似一朵盛開的白蓮,繼而連同銅鈴臺上的一袋金珠一同消散不見。
仙籬消失時恍若一株白蓮,朱乞塵只覺得一陣眼花繚亂。方纔烏黑一片,他只能憑藉耳朵聽到的來判斷大致情況,可不消片刻,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好似一場夢。
李老頭將五隻銅鈴整整齊齊重新掛回銅鈴臺,神態恢復如常,收拾妥帖之後,將目光轉向朱乞塵的身上時,不自覺的朝他胸口處瞧了兩眼。
“老頭,幫我把那兩根銀針拔了吧?”朱乞塵趁勢討好開口。
李老頭呵呵一笑,眯起眼睛,耷拉的眼皮徒增了兩分光彩,饒有趣味的開口:“這懸針術,可厲害了…”
話說一半急死人,朱乞塵等了半天也沒等出來他的下文,焦急道:“那你倒是幫幫我呀!”
李老頭兩隻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的更緊了兩分:“自然要幫,只不過,你得告訴我方纔那道赤色霞光是怎麼回事!”
“什麼赤色霞光?我不知道!”
“當真不知?”
“當真!”
“…”
“哎,你別走啊老頭,倒是把針給我拔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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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轉日月,時光閃逝!
劉阮玉的刻苦修習幾月之後,赤袍老道對其的心境和心法理解能力頗爲滿意,預言此女必能有所作爲,和劉家商定不日便帶着劉阮玉去往崎山苑修爲測試。
劉老爺臉上掛不住的樂呵,雖然是女兒身,但好歹也是他劉家的血脈,學成歸來,他日入了仙門,不虧!
劉安元悶悶不樂了好幾日,卻也心知自己實力不行,只是暗暗難受了幾日,也不曾抱怨。
至於劉家兩位護法嘯虎嘯蛇二人,自上次被朱乞塵一番戲耍,差點丟了性命之後,便覺臉上無光,再未回劉家,杳無音訊!
朱乞塵每日往懷林而去,站樁,靜坐!基本鋪子裡沒事的時候,他都會去懷林練習,而木樁上所刻的心法,他也早已爛熟於心,每日摸索,按照九兒的理解,再加以自己的想法,試圖將心法融入自身心境之中,雖然無大突破,可內力卻較之前有所增強,也算有所獲!
而他的靈獸硃砂,年齡尚幼,便自做主讓她隱身斷潭之下潛心修煉,他日必有所用!
這日。
朱乞塵如往日一般在懷林站樁,突然木樁應聲而倒,他重心不穩,順勢而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呦…”
他踉踉蹌蹌由地上爬起,四周看了一眼,並沒有人!不覺有些邪氣,這木樁早已根深蒂固,同這懷林一道深入土瘠,輕易不會如此,末了,他下了論斷,此事必有蹊蹺!
果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形應聲而落,於他身前,瀟灑釋然!
“陳禪!”朱乞塵不由得脫口而出,這個人,就像一陣風,抓不住也摸不着,留不下也驅不散!
陳禪朗聲而笑,還是那般瀟灑無畏的姿態,彷彿所有事在他看來都不足掛齒。
“乞塵兄,近來可好?”陳禪自袖中取出一壺銀色酒壺,白袖翩抉,仰頭暢飲。一番動作連貫完美,倒像一副畫卷,令人心神隨之而動。
朱乞塵將他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不禁感嘆:連喝酒都能喝的那麼優雅,真是…做作!
“託你的福!好得很!”朱乞塵一臉傲嬌神態,一邊將地上的木樁扶起,一邊考慮如何將它重新固入土裡。
聽出話裡的意味,陳禪將身形一晃,毫不在意的換個姿勢,側身而下,斜靠着,正落於朱乞塵身旁的兩根木樁之上。
兩個木樁相隔一定距離,可陳禪打橫而落,完美的將兩根木樁作爲自己的牀鋪,穩穩當當的靠着,姿態舒適。
“乞塵兄,聽說你戲耍了劉家兩位護法,卻拒絕了劉家閨女的婚事?”陳禪語氣清冷間透着幾分玩味,他和朱乞塵相隔的距離大約兩指之遙,談吐間芳香的酒氣也自嘴中吐出,撲入朱乞塵的鼻息,他伸手在鼻尖扇了扇,氣味便淡了一些,這才道。
“劉家護法妄自尊大,不願將他人放於眼中,我小小懲戒,也算是給他上了一課。劉阮玉嘛,她不願嫁,我自然不會勉強,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
聽着朱乞塵這一番獨到見解,陳禪侃笑道:“真不愧是我陳某人的結拜兄弟,豁達的性子倒是越發像我了,哈哈哈…”
手裡的木樁子如何也插不好,左歪右斜一點都不像個樣,朱乞塵索性將那木樁子往旁邊一扔,心裡卻在回味陳禪的話,他這話,倒是不假,可怎麼越聽越彆扭呢?
“你來找我,什麼事啊?”朱乞塵揚聲問道。
陳禪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之後,直起身子,將酒壺系回腰間。
“沒什麼事,來看看你,順便了解一下赤色霞光的出處…”
赤色霞光!
朱乞塵聞言一驚,消息傳的夠快的啊。看樣子,那塊殘玉是十分珍稀之物,他得好好保管。
“什麼赤色霞光?聽不明白!”朱乞塵囫圇開口,重新撿起地上的木樁子,心虛的繼續開始將土翻開,想牢牢將那樁子固定進土壤之中。
心下還有所詫異,順着心裡的話脫口而出道:“這木樁子怎麼突然就出來了呢?不應該呀!”
“哈哈哈…”
陳禪一陣嘲弄的笑意乍然響起,讓朱乞塵原本就不太平靜的內心更加多了幾分煩躁。
陳禪盯着他的面色,看的出來他被激怒了,趁勢繼續道:“天意難違,連這木樁子都要欺負你,看來…你這些日子站樁打坐都是晃的空架子…沒用啊沒用…”
朱乞塵想不明白陳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爲何對他冷嘲熱諷,還要稱什麼結拜兄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