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竊

根據向同村的趙大叔打聽的經驗,莊風需要在路上過一夜才能在第二天下午到達縣城。最好的投宿地點是金元寺。過了縣城,路就好走了。

金元寺建於七百年前的前朝的前朝,歷史已經比較久遠。原名“妙利普明塔院”。後來,連續有兩位高僧金嘆和元虛都曾在此住持,將這座寺廟的聲譽推向頂點,故改名爲金元寺。它是北漢的十大古寺之一。金元寺還是江湖中的一大門派,出過許多佛家高手。《長春密卷》中記載,金元寺的前後兩任主持金嘆和元虛都達到了煉神期的地仙境界,甚至可能已經進入了天仙境界。只是最近百年來,金元寺卻未出現什麼高手,老一輩的高手又都隱居不出,因此實力不如以前強橫了。但是在佛學上,金元寺仍是整個北漢佛學界的泰斗。金元寺的香火絲毫沒有因爲修仙上的沒落而受到影響。其實,在世人的心目中,金元寺發展的最大桎梏是地方太過偏僻。可是,金元寺的現址是高僧金嘆指定的,誰也不敢提出遷寺的念頭。

傍晚,夕陽西下之時,莊風站在山腳下金元鎮的一個無名橋頭,擡眼即可見碧瓦黃牆的金元寺坐落在綠樹叢中,院內青松翠柏,曲徑通幽。在橋頭的一個石碑上,還記載了一個類似於莊風前世聽說過的張繼之於寒山寺的故事。石碑上刻滿了附和的詩文。於是,詩因寺名,寺因詩顯,詩韻將千載流傳,金山寺早已名揚天下。

奔波了一夜,莊風肚中已經比較飢餓。金元鎮倒是有家客棧可供打尖吃飯,於是,莊風就打聽了一番後向這家客棧走去。

莊風是沒有錢在客棧消費的,可是,趙大叔曾交代過他,由於身在佛門之畔,那金元客棧的夥計也有了佛心,極好說話。哪怕不要酒飯,討口熱湯還是會給的。莊風眼下十分窘迫,但是多年的貧苦生活倒也讓他習慣了,他絲毫沒有因爲討要熱湯而感到羞赧。

客棧叫金元客棧,名字起得中規中距。客棧前停了許多馬車,不時有大家閨秀這些女眷進入,她們都是來進香卻又不方便在寺中居住的人。莊風擡頭瞻仰了一番客棧的風采後走進客棧,向店小二說明了來意。趙大叔說的果然沒錯,金元客棧的店小二十分的好說話,很快便端來了一晚熱湯端給了莊風並給莊風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並沒有因爲莊風的免費要求而厭惡懊惱。就在莊風小心翼翼端着熱湯走向位子的時候,就有一名胖胖的年輕人突然從客棧外面衝了進來,一下子撞到了莊風身上,速度之快,與他的體型極不和諧,令莊風躲也躲不及。自然,一大碗熱湯也盡數灑在了地上。

胖青年拽着莊風的衣服爬起來,看着莊風被打溼的衣裳,連聲說着“抱歉”、“海涵”,並不時拿袖子在莊風身上蹭着,妄圖將熱湯蹭乾淨。莊風甚是氣惱,可對方已經道歉,而且還這麼殷勤,莊風只好將怒氣忍住了。

緊接着,店外又衝進來兩名少女。這兩名少女都是身着綠衣,身量尚小,容貌清麗,大概還未成年,但是秀眉冷橫,帶着怒氣,手持長劍,已經衝了進來。

“淫賊!看劍!”隨着他們清脆的呵斥,兩道劍光已經向莊風刺來。莊風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堪堪避過了長劍。兩位少女的劍勢未變,果然是刺向剛纔闖進來的胖青年。

兩位少女的劍法一般,但勝在綿密,且二人配合得當,雖然那被稱爲淫賊的胖青年身法極爲不錯,左右騰挪躲閃,但仍然避不開二女的追殺。莊風雖非練劍之人,也是頭一次見到別人如此打鬥,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心中開始爲三人慢慢地胡亂品評。莊風發現,這兩個女子身量雖小,但也算是美人胚子,打鬥起來衣袂飄飄,甚是好看。那胖青年雖然外表一般,修爲也是十分驚人。

他們在店內打了一會,東西被推得亂七八糟,還打翻了幾張桌子。胖青年向莊風打聲招呼,連說了好幾聲“抱歉”,便跑出去了,兩名少女也是跟了出去。

莊風的心情被破壞得夠嗆,看到店小二正愁眉苦臉收拾店內的殘局,也不好意思開口再要一份熱湯。只好走到店外的大街上,到一戶人家那討了口冷水,就着涼風將黑乾糧囫圇吞下,心中着實鬱悶萬分。

收拾行李的時候,莊風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臉色突然一變,汗流出來了。放在懷裡的那本《長春密卷》已不見了。略略一想,莊風便知道了那青年連說“抱歉”的含義了。

莊風怒罵:“從沒碰過女人,卻事先被男人摸了!”可是莊風知道那本書對自己的意義。雖然書上沒有任何法術,但是畢竟給自己帶來了新的認識,因此格外鬱悶,連跑開始到處找尋剛纔那男青年。

莊風不瞭解市井的一切,就像是她不瞭解女人一樣。莊風記得《長春密卷》中就寫着:要在修仙界立足,你最需要了解的兩種事物就是女人和市井。女人容易讓你犯錯,市井則是修仙界的縮影,或者說是修仙界是市井的縮影。想到這些,莊風的腦海中便浮現了一個老淚縱橫、飽經滄桑的面孔,那應該是《長春密卷》的作者。莊風心想,那作者大概就吃過女人和市井的虧纔來當決意修仙的吧。莊風已經稍稍瞭解了一些修仙路上的寂寞,也知道明明一個凡人的壽命太少,可仍有大量修仙者滯留紅塵,情願早早地結束一生去享受些修仙沒有的樂趣。當然,這作者也有可能是修仙之後吃的虧。大概是很多修仙門派的長門都曾在市井中吃過虧,據《長春密卷》記載,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宗派起,凡是門中弟子,藝成之後之後都要到市井江湖荒野中歷練三年,以磨練心性,以期修仙路上大進。如今,這條規矩已經成了各大宗派的共識,一代一代被傳了下來,也將一代一代的年輕修仙者推到了凡俗,上演了一幕幕悲歡離合的故事。總之,市井的險惡在莊風身上得到了印證,剛一踏出村門的莊風丟失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外面的人依然冷清,除了金元客棧外,沒有幾個人的影子,更沒有剛纔那三人的蹤影。莊風看了看雪地上的腳印,轉身向金元寺的方向追去。

沒跑出幾步,莊風就被人攔住了。不過,攔住他的恰恰是他剛纔琢磨過的事物之一——女人。

莊風直接就呆了,呆得詩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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