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狼的三言兩語,表現得是一種大智慧。
土城中的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啞口無言。
再仔細一回想,之前赤冥將軍只是說交出白錦堂,有話好說,可從來沒有答應輕易放過衆人?
此前叫囂的最厲害的那幾個散修,早已經隱入了人羣。
土城中的修士,再度擰成了一股繩。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眼見如此,最憤恨的,自然是赤冥將軍。
玄靈將軍交給它的任務,便是分化土城中人類修士。
想不到自己接連兩計,都是無功而返。
卻在這時,天空中炸起一團火紅色的靈光,靈光幻化,便化成了一頭火色巨猿,看那模樣,正是赤冥將軍。
“哼!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鳥人,等着隨土城而去吧!”
言辭間,赤冥將軍大手一揮,便有一頭頭火色猿妖衝出夜色,聚集在赤冥將軍身後。
“紀靈!這可是你勝任先鋒官後的第一戰!”
“……,小的領命!”
隨着赤冥將軍的一聲令下,先鋒官蕭勉,一馬當先。
緊隨其後的,便是十數頭火色猿妖,衝擊向了土城。
蕭勉攻擊的目標,正是孔元仁。
怎奈蕭勉衝的豪氣萬丈,面對孔元仁的君子劍,卻是一招落敗——誰叫他如今不過是一頭四階猴妖?
若是和孔元仁大戰三百回合,那纔有鬼了!
眼見自己剛剛提拔的先鋒官被孔元仁一劍捲進了土城,明擺着是凶多吉少,赤冥將軍卻不動聲色。
哼!
區區一頭四階猢猻,死了也就死了!
它哪裡知道:就算它赤冥將軍死了,蕭勉也不會死!
再說蕭勉,自然是故意被孔元仁一劍捲入土城。
就在之前赤冥將軍坐山觀虎鬥,瞪着看好戲的同時,蕭勉和孔元仁,通過北斗司南盤,定下了一應細節。
小猴妖紀靈的身份,怕是不能用了。
既如此,死遁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蕭勉本尊的身份,太過惹眼,也不能輕易暴露。
爲今之計,蕭勉需要一個全新的身份來扭轉乾坤。
這個身份,蕭勉甚至在進入土城之前,已經想好了……
入了土城,在孔元仁配合之下,蕭勉被安放在了白錦堂身邊——至於其他人,都在各自爲戰,根本無暇他顧。
隨手一拋,黑光一閃而逝。
不動如山陣,悄然覆蓋住了人事不省的白錦堂。
有此七階陣盤防禦,不出意外的話,白錦堂安如磐石。
更妙的是,經過黑布不斷改良,如今的不動如山陣竟然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功效。
蕭勉心念一轉,不動如山陣中的白錦堂,竟是變成了一頭猢猻,倒在地上,一如被孔元仁擊殺的猴妖紀靈。
這自然不是白錦堂由人變成了猴子,而是幻陣!
與此同時,蕭勉搖身一變,變成了盤膝而坐的白錦堂。
真要說起來,蕭勉變成白錦堂可不是第一次了,當日萬化靈相初入手時,蕭勉就變成白錦堂的模樣,搜刮襄樊城。
不想如今時過境遷,蕭勉又重操舊業。
陡然雙目暴睜,蕭勉長身而起。
化成一道白金流光,蕭勉撲出土城,凌空而立。
蕭勉並不知道白錦堂所用飛劍法寶,但對於白錦堂的白金戰體和白家的《青天白日訣》,蕭勉卻是信手拈來。
這一手白虹貫日施展開來,比之白錦堂還要白錦堂!
隨手一撥拉,便有十道白金流光從蕭勉十指迸射出去,攻擊的目標,正是之前跟隨他衝向土城的那些火色猿妖。
白金色流光,化成繞指柔。
每一道白光都好似鎖鏈,將一頭火色猿妖徹底禁錮。
《真金九鍛》——縛金手!
這《真金九鍛》,本就是當年白家從拔山尊者之父金九煅手中連騙帶搶所得,拔山尊者自然知曉。
當年蕭勉將全篇的《拔山踏海訣》贈與拔山尊者,後者無以回報,便將這《真金九鍛》送於了蕭勉。
更有甚者,白錦堂得到的《真金九鍛》,只有前邊八煅,獨缺最後一煅,蕭勉得到的《真金九鍛》,卻是完整篇幅。
這一下出手,霸道絕倫,驚攝全場。
便是孔元仁,也愣愣出神——這小子!
若非他早知內情,恐怕也要被蕭勉耍得團團轉了……
只是如此一來,衆人只當白錦堂大展神威,之前那些鼓吹着要將白錦堂交給妖族的散修們,叫的越發歡快。
便好似,白錦堂能有如此出息,全賴他們成全。
“白錦堂!安敢傷吾同族!?”
卻是赤冥將軍,眼見白錦堂如此生猛,又驚又怒,一時之間,卻也不敢直逆白錦堂的鋒芒。
“赤冥!你若有膽,只管來戰!”
“你!”
“不光是你!你們南炎妖族,不是揚言非我白錦堂不殺嗎?好啊!我白錦堂,就站在這裡,等你們來殺!”睥睨着赤冥將軍,蕭勉盡展飛揚跋扈之能事,無所不用其極地言道:“白某人倒是要好好會一會你們南炎十大新銳妖將,來吧!若是有膽,白某人與你們一對一單挑車輪戰;若是沒膽,白某人也不介意以一己之力,同時邀戰你們十大新銳妖將!”
蕭勉這話一出,不光赤冥將軍被噎得作聲不得,便是孔元仁和南越修士,也紛紛色變。
這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赤冥將軍!只希望之前你那番話言而有信,南炎妖族,只殺我白某人一人,放過其他南越同道!”
峰迴路轉,蕭勉這話又透出幾分捨身取義的悲壯。
似乎,白錦堂是爲了那些南越修士的活路,自願慷慨赴死,從容就義……
眼見蕭勉比自己還要捨身取義的言行,眼見衆人對蕭勉一臉崇拜的凝視,孔元仁低下頭去,不忍多看。
作吧!
你就可勁地作吧!
“你小子!想不到還是個人物!行!俺赤冥來回一回你!”
面對蕭勉赤裸裸的挑釁,赤冥將軍終於忍不住了。
它已經錯過了那南越蕭勉,總不好再錯過白家錦堂?
白錦堂在赤水河畔雖然殺起了無盡兇名,但赤冥將軍可不認爲它會輸給白錦堂。
可惜,它壓根就不知道:此白錦堂,非彼白錦堂!
不管如何,蕭勉和赤冥將軍,鬥在一處。
再說那赤冥將軍,本體乃是一頭血煞劍猿,既精於劍道,又善於體術,劍體同修,一身實力堪稱驚人。
若是白錦堂本尊在此,一人一妖相鬥,孰勝孰負未知。
如今嘛……
對於血煞劍猿一脈的傳承,蕭勉並不陌生。
畢竟殷劍生就是擁有血煞劍猿血脈的半妖之體,蕭勉又曾經和逆東流相交莫逆。
血煞劍猿,核心便是一個字——血!
果然,就見赤冥將軍舉手投足間,便有絲絲血氣從它體內散溢出來,起初並不顯眼,卻漸漸地越來越濃重。
“阿彌陀佛!白施主小心!此乃血煞之氣,最是難纏!”
卻是紅蓮華,忍不住出言提醒蕭勉。
蕭勉雖然不爲所動,卻也不好公然拂了紅蓮華的好心。
當下,就見蕭勉將《真金九鍛》施展得隨心所欲。
一層白金色的金輝,出現在蕭勉身邊,將之包裹得密不透風,便是赤冥將軍的血煞之氣,也不得其門而入。
這正是《真金九鍛》中的唯一的一招防式——鎏金壁!
與此同時,《真金九鍛》中的其他幾招攻式也毫不停歇。
熔金拳、碎金指、銷金掌、縛金手、斬金刃、洞金槍、鍊金爪……
一番肆虐之後,便是赤冥將軍,也叫苦不迭。
不等赤冥將軍迴轉妖氣,蕭勉便又是一輪新的攻式。
如此者三,赤冥將軍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而無反手之力——眼看着,赤冥將軍就要被蕭勉一舉擒下。
卻在這時,兩道血光從赤冥將軍雙眸深處迸射開去。
哼!
血月劍瞳!
本少等的就是你!
面對赤冥將軍發動的殺手鐗,蕭勉不閃不避,伸開了雙手,就這麼徒手抓向了那兩道血色劍光……
並非徒手,而是縛金手!
就在那兩道血色劍光將要擊中蕭勉的雙手時,一重重白金光華不斷流轉、重疊、組合,化成了一個白金牢籠!
最終,蕭勉雙手間出現了兩個白金色的繭!
赤冥將軍的血月劍瞳,慘遭封印!
這還不算!
若是蕭勉願意,輕而易舉得就可以破滅被白金繭包裹的那兩道血色劍光,那樣一來,赤冥將軍的血月劍瞳就廢了!
蕭勉並沒有這麼做,是因爲,他也不想不死不休!
只是如此一來,赤冥將軍投鼠忌器,哪裡還敢繼續?
再說經過之前的死戰,赤冥將軍也很清楚:以它一己之力,別說是打敗白錦堂了,便是保全自己都有些困難。
不然的話,它的血月劍瞳也不會被對方所困了!
該死的!
只聽說那南越蕭勉難纏,這白錦堂幾時也這麼難纏了?
赤冥將軍哪裡知道:眼前的白錦堂,正是那南越蕭勉!
便在赤冥將軍騎虎難下時,土城上空,炸起一團靈光。
靈光幻化成一頭玄狐,玄狐的一對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蕭勉。
蕭勉見之,淡然一笑。
玄靈將軍,我倒要看看:這盤棋,你怎麼下!
便在蕭勉好整以暇間,就見四道四色靈光,從土城四方疾馳而來,靈光破碎,幻化成四名妖修。
東方而來的,是一頭渾身絳紫的駿馬;
南方而來的,是一頭青色暗紋的蠻牛;
西方而來的,是一頭蒼灰滿身的巨象;
北方而來的,是一頭藍光內斂的孤狼。
四大妖修,各據一方,妖氣涌動,聲勢震天。
這四名妖修,清一色的俱是六階巔峰水準,便是比之人類修士中的準元嬰修士,也只強不弱——以蕭勉窺靈法眼觀之,這四名妖修擁有的實力,足以順利進入天都武會的複賽。
這還不算!
夜空中靈光再現,玄靈將軍,顯出身姿。
九色靈扇輕搖,玄靈將軍看着蕭勉,若有所思。
“怎麼?諸位妖修同道,這是打算羣毆白某人嗎?”
“白公子言重了!我妖族雖然非你人族,卻也信守承諾,不敢言而無信!此前,我妖族曾言:只殺你白錦堂一人。此後,白公子也說不管是單挑還是羣毆,你都接着,是不是?”
“……,是!”
“好!白公子大義凌然,玄靈佩服!既如此,你我兩族,便來一場賭鬥:你若勝出,悉聽尊便;你若敗北,身死道消。當然不管勝負如何,南越修士,都可以安然離開南炎妖境!”
“呵呵!玄靈將軍,這是必殺我白某人嗎?”
“殺你一人,勝殺千軍!”
玄靈將軍說這話時,一本正經。
蕭勉聞言,雙眉微蹙——這玄靈將軍,果然不容小覷。
就像之前蕭勉洞悉了玄靈將軍的威脅之後,試圖滅殺對方一樣,如今的玄靈將軍,也洞悉了蕭勉的威脅,這纔不惜許下重諾,以放過南越衆多修士爲代價,也要逼迫蕭勉應戰。
拿得起、放得下,唯有如此,方能成事!
“好!”
一言既出,蕭勉放開了手腳。
與此同時,紫律將軍、青蠻將軍、蒼噩將軍和藍策將軍四大妖修,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齊攻蕭勉。
看那架勢,分明是要將蕭勉生吞活剝啊……
很快,一身白金光華的蕭勉,便淹沒在了或青或紫、或蒼或藍的異彩紛呈中。
就見土城上空,紫電如霜,蒼屏如山,藍光奔襲,青輝不定,放眼望去,哪裡還有那一團白金光華?
眼見如此,玄靈將軍並沒有什麼大喜過望。
反倒是土城中的衆人,臉色越來越差。
到最後,更是有數人聚在一處,竊竊私語。
“玄靈將軍!你此前那番話,何曾作數?”其中一人,壯着膽子,大聲喝問:“你說不管此戰勝負如何,都會放我等安然離去,既如此,我等現在就走,還請將軍高擡貴手!”
“……”
面對那人的喝問,玄靈將軍沉默不語。
九色靈扇微微一舉,原本被五路妖軍圍得水泄不通的土城北側,突然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
那幾人對望一眼,看也不看半空中如火如荼的戰況,只顧合在一處,衝入了夜色籠罩下的北方天際……
他們,竟然棄蕭勉於不顧,自顧自地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