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個呼吸當中,只見丁正義眉頭微微皺起,其深邃的眼眸中忽明忽暗,好像是在盤算着什麼,不過很快他便點了點頭,緊握起拳頭,逐漸恢復到了先前那種從容不迫的狀態,顯然已經是下定了決心。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這也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畢竟修士的成長壯大,向來都是與天爭命,離不開各種修煉資源的保駕護航。
也只有不斷的砥礪前行,纔有可能爭取到那麼一絲的機會,最終突破生命的禁錮,達成長生的夢想,哪能因畏懼未知的危險,便放棄唾手可得的機會。
與其瞻前顧後,還不如多花着心思來規避可能出現的危機,況且因爲之前小心謹慎的緣故,至少到目前爲止,丁正義都沒有暴露出其真實的身份,由此也就無需有太多的顧忌,只要恢復以前那樣的策略,以他如今的實力,想來也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矇混過關。
再不濟也還有墨羽鷹的協助,此時透過頭頂的樹梢,丁正義也已然發現了它那忽隱忽現的身影,只要抓緊時間離開了這片山林地帶,那接下來的幾十里路都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到時有墨羽鷹在空中進行監控,要避開其他的修士,也遠比在山林內容易許多。
短短的幾個呼吸的工夫,丁正義腦海中思緒不斷,他很快就將所有的得失都仔細考慮了一番,隨之而來的便是其剛剛升起的那股憂慮感,轉眼就隨風飄散。
“我們還有要事在身,這就要先行一步了,你們最好休整一下後也趕緊回返家族,此地不宜久留!”
打斷了絮絮叨叨,似乎是準備將此行的過程再詳加描述一遍的吳家中年修士,丁正義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刻意的叮囑了這麼兩句。
這邊說着,丁正義當然也沒忘記將那個“祥伯”的儲物袋從懷裡掏了出來,稍稍頓了頓之後,他又再拿出了一把中品法器,一併將其塞進了吳家中年修士的手裡。
只是面對那些表情複雜的吳家年輕一輩時,丁正義只能暗自嘆息,其彷彿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表兄弟吳衛的影子,幾次開口欲言,又無從說起,最終他也只能無聲的擺了擺手,便招呼站在一旁的丁正平,頭也不回的迅速離開。
至於銀背狼幼崽,丁正義可沒有迂腐到拿出來分配的意思,對於不能放入儲物袋中的活物來說,其在有心人的眼裡,簡直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一樣,在當下這樣的環境之中,他們如果將其帶在身上,便猶如畫上了催命符一般。
而且正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丁正義之前的所作所爲,在修真界可不多見,和那些禍起蕭牆,兄弟反目的利益糾紛來比,他這麼做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仁至義盡,完全是無愧於心。
至於接下來吳家這幾個人能否吉人天相,安全的回返家族,這顯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或許只能寄希望於自求多福吧。
不過按照正常的情況,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想來一般的散修也不會自找麻煩,爲了他們幾個沒什麼“油水”的破落家族修士,耽擱了尋找近在眼前巨大財富的機會,這顯然是得不償失。
當然,要是面前是姥爺吳林或者舅舅吳榮,哪怕就算是表兄弟吳衛在此,丁正義該如何處之,那又是另當別論了,說到底,親疏有別在任何時候都無法改變。
“兩位道友,能否好人做到底,花點時間將我們安全的送回家族?料想到時候族內必有重謝!”
還沒走出多遠,丁正義剛剛將心中的諸多雜念全部放下,提起精神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未知挑戰,這時其身後卻依稀傳來了這樣一句稚嫩與沙啞相互交錯的聲音,隱約間還有不少附和的嘈雜,這些都讓他穩健的步伐不由的爲之一頓,同時心中也頗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吳家確實是有些沒落了,以至於小字輩的族人們,他們竟然都忘卻了修真界的兇險,同時也忽略了強者爲尊,很多時候都可以爲所欲爲的事實,在這樣的一種場合之下,竟然還能莫名的提出瞭如此無理的要求。
不管是因爲其久在家族,不諳世事,還是心機深沉,或許有其他的想法,這都讓丁正義心中頗爲不快,他甚至於都不屑於開口婉拒,便乾脆利落的搖了搖頭,直接了當的一口回絕。
不過丁正義這股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思剛剛浮現,很快便又淡了下去,蓋因吳家雖說與其有些割捨不斷的親情,可終究還是少了那麼一層的關係,他也實在沒必要爲了這些小事而黯然傷神。
“是小侄多有唐突了,還請兩位道友不要見怪,之前西南方向的動靜較小,估計遇到麻煩的機率也會略微少那麼一些,您有事先忙,我們自會小心行事的。”
中年吳家修士撫摸着手中失而復得的儲物袋,和對他來說同樣價值不菲的中品法器,心中正感慨萬千,冷不丁的聽到族人求助之後,說實話其多少也有些意動,可接下來看到丁正義斬釘截鐵的答覆,他也明白此事只能就此作罷。
經歷了生死,終歸也能有所進步。
別說吳家已經破落多年,族內目前只有一名練氣圓滿修士坐鎮,就算是有築基修士存在的修真家族,又能拿出多少東西,來吸引瞬殺四名練氣後期散修,同時又身懷數件上品法器修士的注意呢。
沒有足夠的底蘊,說的再多,也只不過是徒增笑耳,吳家中年修士又豈能不知。
況且如今和吳家還有淵源的修真勢力,少之又少,能夠在關鍵時刻拔刀相助的更是鳳毛麟角,難得遇到一個已經幸運之極,如果再不分輕重,只會讓人厭煩嫌棄,最終斷絕了這僅存的微弱情份。
“來日方長,你們也多加保重!”
聽到了吳家中年修士善意的提醒,丁正義也沒有再過多的表示,他灑脫的向背後揮了揮手,便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如果確實如吳家修士所言,那西南方向肯定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這無疑會節省丁正義不少的探索時間,同時也毫無疑問的能降低此行的風險,當然事實到底如何,還需他邊走邊看,自行判斷。
這也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畢竟在這種風口浪尖的環境之下,與丁正義此行所需的低調行事風格,幾乎可以算得上是背道而馳,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三思而後行。
接下來的時間,丁正義也沒有再運轉斂息術,繼續遮掩修爲,反而是將破甲錐和捆仙繩,這兩件壓箱底的上品法器,都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籠在袖口,注入了元氣。
時移世易,他也明白眼下再故意示弱,只會招人懷疑,簡直就是自尋煩惱,過猶不及。
還不如坦坦蕩蕩,做好那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拿出最強的實力來震懾宵小,披荊斬棘的奮勇向前。
帶着這樣銳意進取的心態,全力以赴的丁正義和丁正平,倆人在這怪石嶙峋的山林之間不再躲躲閃閃,反而遊刃有餘的上竄下跳,左騰右移,很快便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了這層層疊疊的樹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