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破局

簫戎這邊, 戰鬥已經結束了。

寒山劍仙原本嚴陣以待,誰知一劍一個小朋友毫無壓力?

獲勝的寒山劍仙徹底懵了,他被圍殺的措手不及, 打贏之後更添三分茫然。站在他身後同樣嚴陣以待的燕山劍修們也懵了, 黎追甚至連劍都沒出, 戰鬥就結束了……

之前被焦前輩打下擂臺的經歷, 一直讓黎追銘記在心, 尤其是那句“敵人不會用你擅長的方式跟你打”。所以他真的不明白,天一門明知打不過師叔祖,爲什麼還要打?這不合理啊?

死不瞑目的天一門弟子, 最後只留下一句話。

“爲什麼……爲什麼你沒有……”

沒有什麼?你啥意思?

你別死啊!你活過來解釋清楚啊!

這時,衆人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他的意思是, 問簫戎爲何沒有散魂。這個問題太簡單了, 因爲我給簫戎吃了解藥呀~”

萬惡之源,罪魁禍首, 焦忘憂姍姍來遲。

簫戎已經不記得生氣的事了,他現在滿腦子疑惑,急需一個明白人爲他解疑。

“你何時給我吃了解藥?”他們兩人中,焦愁纔是一直被投喂的那個。

焦愁無奈道:“就是鑑寶宴的第二天,你問我能不能解屍毒, 我不是給了你兩瓶藥嗎?一瓶解屍毒, 一瓶固魂丹。我還沒開始胡說八道, 你就毫無防備吃下去了, 害得我後面準備好的說辭, 全沒了用武之地!”

焦愁語重心長道:“戎兒啊,你真的誤會我了, 什麼叫‘你對我說過一句真話嗎’太委屈了吧?我敢摸着良心講,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除了逗你玩兒,沒說過一句假話。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見像你這麼好騙的人,你都這麼好騙了,我僅存的良心不允許我對你說謊!”

簫戎:“……”

圍觀的燕山劍修:“……”

黎追忍不住扶額——槽多無口,真的是槽多無口!他現在滿打滿算,連御劍的路程都算上,和兩位前輩分開了七八天,卻好像錯過了一千年,到底發生了啥?我現在很懵逼,能不能麻煩你們從頭開始講?

簫戎問:“爲什麼固魂丹是解藥?”

焦愁道:“因爲聽雪軒就建在散魂陣上啊,我們住的時間越長、越是頻繁動用靈力、神魂就越不穩,方便衛天衍奪舍你。我每天往火鍋里加固魂丹,除了你不吃火鍋,其他人都沒事。”

“……奪舍?奪舍我?”簫戎一言難盡。

焦愁俯身檢查天一門弟子,少數從驚蟄下活命的,也都服毒自盡了。

簫戎誠懇道:“可否從頭解釋。”

黎追在後面拼命點頭,太需要了!

焦愁裝模作樣道:“蕭兄啊,你對人情世故太疏忽,衛長鬆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他明示暗示那麼多次,你卻還懵懂無知,你這樣一個人出門是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簫戎:“……”

見簫戎一臉不開心,焦愁只好道:“我從頭給你捋一遍。”

簫戎這才點點頭,一本正經氣宇軒昂,身如松柏目若寒星,成熟穩重八風不動,氣場特別足,看起來特別可靠。誰又能想到,如此可靠的寒山劍仙,內心住着小甜甜呢……

╮(╯▽╰)╭

焦愁道:“你記不記得,我們在榕城遇到衛長鬆時,他說了什麼。”

簫戎仔細回想,“你問他爲何出現在榕城,他說‘小叔閉關,爹孃忙着宗門重建,只有我無事可做’所以由他帶隊參加鑑寶宴。他還叫你有‘空回家看看,阿孃很想你’然後就是一些插科打諢的閒聊,沒什麼重要的……”

焦愁嘴角一抽,“很好,你完美錯過了重點。”

“重點?”

“當一個人被嚴密監視時,他的語言是最不可信的,因爲你能聽懂的一語雙關,監視者同樣也能聽懂。重點是看對方的行動,我問你,衛長鬆那三天的行動,給你什麼感覺。”

簫戎猶豫道:“他很黏着你,很想接近你……”

焦愁果斷道:“換句話說,他很排斥天一門,很想離開天一門,對不對?”

簫戎一陣恍然——的確,他早就注意到衛長鬆想離開天一門跟着焦愁,卻從沒想過原因。如今回憶起來,還真是哪裡都不對勁。

首先衛長鬆身爲天一門少門主,有什麼理由非得離開自家人?除非那些天一門弟子並不聽命於他,監視他……甚至威脅他的生命……

見寒山劍仙若有所思,焦愁繼續引導,“首先,衛長鬆剛一見面就向我傳遞了一個消息,他說小叔和爹孃都留在天一門,參加鑑寶宴的隊伍由他負責。正因爲他說了這句話,才引起監視者的警覺,和我們分別後,他就被控制起來,直到逃跑那天,再也沒找到機會和我說話。”

簫戎點點頭,“所以呢?”

“所以就很奇怪。”焦愁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什麼是一家一姓一氏族嗎,你知道什麼是修仙世家嗎,你聽說過主僕尊卑上下貴賤嗎?”

“天一門是修仙世家,是衛家人的私產,就算剛出生的衛家嫡系,也比外姓長老地位高。所謂的外姓長老,說白了和家僕一個意思,都是爲了保護衛家嫡系而存在的。”

“修仙世家對血脈傳承尤其看中,衛冕若不是衛天衍的親生兒子,根本不可能以旁系子弟的身份成爲天一門主。最可笑的是,這竟然成了衛天衍不拘一格選賢用能的好名聲!”

焦愁冷笑道:“我們在鑑寶臺的時候,衛長鬆幾次三番想找我說話,每次都被兩位隨行長老控制住,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別說等級分明的世家了,就說你們只看實力的燕山劍宗吧。蕭兄,你身爲明若真君的親傳弟子,在你修爲還低的時候,有哪位長老敢仗着修爲高欺負你嗎?”

簫戎搖搖頭,他有師父師兄護着,自然無憂無慮。

“黎追你身爲燕山劍宗的掌事弟子,哪個修爲高的長老敢對你動手?”

黎追也搖頭,掌事弟子地位很高,又有執法權,只要他不犯錯,反抗他就是反抗門規。

焦愁兩手一攤,“於是問題來了,衛長鬆爲主爲遵爲上爲貴,長老爲僕爲卑爲下爲賤,他們憑什麼以下犯上以卑犯尊?原因只有一個,在他們一行人中,還有一個地位比衛長鬆高的人,是這個人在發號施令,你們猜這個人是誰?”

黎追試探道:“您是指衍聖真君?”

焦愁點點頭,附贈一個孺子可教的微笑。

簫戎鬱悶道:“暗示,太隱晦了。”

焦愁聳聳肩,“我之前就說過,衛長鬆很怕死,他從小就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唯有謹小慎微才能保命,輕易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是衛天衍的備用軀殼,身份很尷尬,處境也很危險,能冒死暗示我已經夠意思了,還能要求更多嗎?”

衆人無話可說,設身處地想一想,他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焦愁道:“衛長鬆雖然不是聰明絕頂,卻很識時務。”

簫戎:“……”

寒山劍仙有點受傷。如果衛長鬆這樣大智若愚險象環生,都只能得到一個“雖然不是聰明絕頂,卻很識時務”的評價,難怪焦愁總說自己傻。

黎追卻皺眉道:“不對啊,就算如此,您也不能認定發號施令的人是衍聖真君吧?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畢竟真君都去世一百多年了……”

焦愁道:“衛冕曾親口對我說,他找到衛天衍的轉世。還有求救紙鶴,肉靈芝,石棺,房內的擺設……將這些雜七雜八的線索串聯起來,除了衛天衍不會有別人了。”

黎追:“……”

對不起,我錯過太多線索,實在跟不上了。

簫戎扶額道:“你慢點說,先說那兩封求救紙鶴。”

焦愁委屈道:“我說過了呀,第一封是詐我的,第二封纔是真的,我跟你解釋了好久呢。我發現你對我誤解太深了!我根本不愛撒謊,也沒有騙過你,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嗎?你還說我沒心沒肺,我哪裡沒心沒肺了,我超委屈的!”

簫戎:“……”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現在不僅懷疑你,我還懷疑我自己是個傻子。

被簫戎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焦愁心情甚好道:“還記不記得肉靈芝?鑑寶宴第一天,奇珍閣主甄裕帶女兒甄夢瑤到處展示,他們肯定去過天一門的貴賓席。就在那時候,藏身在天一門隨行弟子中的衛天衍,提出想要購買肉靈芝——這也是甄裕裝病的起因。”

“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成功商人,不可能只有那麼一點承受力。就算和女兒生氣,也不至於氣到吐血昏迷、氣到一病不起。我懷疑,甄裕是察覺到危險,才躲起來保命的,陳峰很可能是聽命於他,故意送上來給我們提供幫助。就像陳峰自己說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簫戎點點頭,認可了這一點。

焦愁又道:“然後是石棺,石棺是我確定衛天衍身份的關鍵線索,這個不怪你,除了我應該沒人知道……”

“當年,我被活埋入石棺中,以自身爲陣眼,用心頭血畫下三重大鎮。一爲鎮壓,防止怨屍在我死後作祟;二爲散魂,防止衛天衍借我的屍體還魂;三爲轉生,送我自己的神魂跑路。”

衆人先被“活埋”驚了一下,又對焦愁的逃生手段表示震驚。

這樣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煉成陣眼的操作,吾等凡人學不來。

焦愁道:“那口石棺是特製的,屍體千年不腐,衛天衍本來是給他自己準備的,沒想到讓我佔了便宜。衛天衍恢復記憶後,第一時間想到借我的屍體還魂,結果就撞上了散魂陣。”

焦愁哈哈大笑,“活該!兩百年前的陷阱還往裡撞!傻叉!”

“我本來想勾搭一下甄家大小姐,直接找他爹問清情況,或者強行讀取記憶,這個我最在行了。可惜你們家徒子徒孫看得太嚴了,怕我紅杏出牆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又想起寵妻無度的霸道師叔祖了哈哈哈哈……菲語這丫頭太有才了哈哈哈!”

黎追:“……”

燕山劍宗衆弟子:“……”

簫戎:“……”

寒山劍仙今天也笑不出來。

焦某人好容易收住笑,咳嗽道:“後來就是我被刺殺,這件事太過突兀,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很可能是另外一夥人做的,咱們暫時不說。”

簫戎一驚:“還有另外一夥人?”

“肯定的呀,要麼是迷蹤谷控制了奇珍閣,要麼是另外有人控制住迷蹤谷和奇珍閣。反正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問題。場面太混亂了,我一時也理不清頭緒,乾脆就轉移戰場了。”

焦愁無所謂道:“奇珍閣又不是我的責任,愛咋咋地。如果只是舉手之勞,我還可以幫上一幫,可他們生意人太精了,先算計我再拐彎抹角讓我幫忙,想得美!”

簫戎無言以對。

焦愁又道:“衛長鬆逃跑之前來找我,他說‘你走之後,小叔又盯上我了,他們又開始給我喝那個藥’重點就是藥。是削弱魂魄的藥,和散魂陣一個效果,長時間服用會使人神魂不穩。大概,錯過了肉靈芝又被散魂陣重創的衛天衍等不及了,他急需一具身體……”

“一具可以修仙的,資質絕佳的身體。”焦愁別有深意地看着簫戎,“當時在鑑寶臺上,正巧有一個人,天賦絕佳,名聲極好,姿容絕世,完美無缺,你猜是誰?”

簫戎猶豫道:“……你是說我?”

焦愁道:“就是你呀小甜甜!”

黎追連眼神都渙散了,“……小、小甜甜?”

焦愁感嘆道:“誰讓你們家師叔祖人美心甜超好騙呢。寒山劍仙啊,我剛纔說什麼來着,我就說你這樣出門很危險、很容易被壞人盯上。你看,我又說中了~”

被定義爲小甜甜的寒山劍仙·簫甜甜艱難道:“所以你才帶我離開鑑寶臺,利用我引衛天衍入秘境。那你剛纔趕我走,也是爲了……”

焦愁笑道:“你就算是個小甜甜,也是個戰鬥力驚人的小甜甜。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我是真的不想牽連無辜,才帶你轉移戰場的。我不確定衛天衍接下來會做什麼,也不確定看守石棺的陳峰可不可靠,更不確定另一夥人會不會突然攪局。”

“爲了安全起見,我選擇開溜!”

焦愁一臉篤定,“教你們個乖!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在逃跑的時候,一定要跟緊衛長鬆這樣精通保命手段的人!一旦看到貪生怕死又心思縝密的人逃跑,千萬別猶豫,跟上就對了!”

簫戎表示心累,“那萬一跟錯了呢?”

“錯了就錯了,反正也沒有損失。”焦愁認真道,“你仔細想一想,在那種敵友不明前途未卜的情況下,我們不跑肯定會出事,我們跑了或許就不會出事了,就算出事也是別人出事。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可能保護所有人,讓我捨己爲人我也做不到。”

簫戎並沒有譴責焦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誰也沒有義務爲誰犧牲。

你可以選擇成爲英雄,卻不能強迫別人逞英雄。

簫戎由衷道:“你很聰明。”

這麼複雜的局面,他連聽都聽不懂,焦愁卻能當機立斷做出最優選擇,保全了所有燕山劍宗的小弟子。而且按照黎追的說法,鑑寶臺第三日平安結束,並沒有發生任何騷亂。

無論那一日鑑寶臺下潛藏着什麼樣的陰謀,都在一切開始前被焦愁化解了。

目的不重要,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簫戎真心讚美,焦愁卻沒像平時那樣嘚瑟,反而苦笑道:“善騎者墜於馬,善水者溺於水,善飲者醉於酒,善戰者歿於殺,善謀者困於局,我也只是凡人而已。”

簫戎沉默片刻忽然道,“那衍聖真君怎麼辦。”

對呀,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分析了這麼多,罪魁禍首還沒出現呢。

焦愁微微一笑,“都結束了。”

41.化犼16.謠言22.忘憂41.化犼17.鑑寶36.惡果30.劍形28.亂局17.鑑寶21.刺客41.化犼2.報恩48.好吧5.戰鬥45.勸殺48.好吧38.旱魃9.往事46.狗糧36.惡果32.齊聚42.捷徑14.重傷47.黏酸49.正文完14.重傷13.信任7.走丟8.灌灌17.鑑寶29.破局4.餵豬47.黏酸19.糟糕21.刺客19.糟糕25.利用22.忘憂48.好吧38.旱魃10.關係42.捷徑35.衝動21.刺客17.鑑寶18.圍觀14.重傷41.化犼1.出場13.信任38.旱魃31.石階48.好吧43.反噬31.石階44.表白5.戰鬥18.圍觀16.謠言28.亂局5.戰鬥18.圍觀35.衝動20.起嗨26.起卦4.餵豬47.黏酸25.利用38.旱魃31.石階15.彆扭46.狗糧36.惡果49.正文完5.戰鬥14.重傷31.石階17.鑑寶23.父母35.衝動4.餵豬9.往事10.關係9.往事8.灌灌25.利用26.起卦44.表白48.好吧3.黑鍋24.袖手41.化犼19.糟糕29.破局14.重傷27.演卦34.天聖22.忘憂48.好吧
41.化犼16.謠言22.忘憂41.化犼17.鑑寶36.惡果30.劍形28.亂局17.鑑寶21.刺客41.化犼2.報恩48.好吧5.戰鬥45.勸殺48.好吧38.旱魃9.往事46.狗糧36.惡果32.齊聚42.捷徑14.重傷47.黏酸49.正文完14.重傷13.信任7.走丟8.灌灌17.鑑寶29.破局4.餵豬47.黏酸19.糟糕21.刺客19.糟糕25.利用22.忘憂48.好吧38.旱魃10.關係42.捷徑35.衝動21.刺客17.鑑寶18.圍觀14.重傷41.化犼1.出場13.信任38.旱魃31.石階48.好吧43.反噬31.石階44.表白5.戰鬥18.圍觀16.謠言28.亂局5.戰鬥18.圍觀35.衝動20.起嗨26.起卦4.餵豬47.黏酸25.利用38.旱魃31.石階15.彆扭46.狗糧36.惡果49.正文完5.戰鬥14.重傷31.石階17.鑑寶23.父母35.衝動4.餵豬9.往事10.關係9.往事8.灌灌25.利用26.起卦44.表白48.好吧3.黑鍋24.袖手41.化犼19.糟糕29.破局14.重傷27.演卦34.天聖22.忘憂48.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