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忽然全部安靜下來,所有光線也都在這一刻黯淡了下只有一個聲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着一一“不要……”無盡的黑暗,籠罩着整個世界,他在黑暗中發抖,不敢動彈,不敢面對,不敢醒來!
可是,他終究還是醒了!
顫抖的手,慢慢的握緊,再放開,慢慢的,睜開眼睛,彷彿這樣,也需要他全部的勇氣。
“叔叔,鬱蕊和蘇姐姐呢?”蘇鷫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堅實的土地裡把憂若羽弄了出來,歇了會兒氣,一直沒有見到鬱蕊和蘇靖蓉於是便詢問起來。
憂若羽聽到蘇鷫發問,便轉過了頭望了蘇鷫一眼,既而又轉過頭去,沙啞的答道:“她們已經死了。”憂若羽說話的語氣很輕,但是可以聽得出來,憂若羽內心無比的痛苦。
“死了!!!怎麼會這樣!!!”蘇鷫當即聽憂若羽說鬱蕊和蘇靖蓉竟然已經死了,一時間好像觸電一般,咯噔一下子蹦了起來,雙眼中流露出無比的傷心之色。
憂若羽並沒有回答蘇鷫的話,只是順勢躺了下來望着這黯淡無光的天空,先前還月光明媚,現下卻已經烏雲遮天了。
此刻蘇鷫很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忘記心中想要說的話,她只能夠坐到了憂若羽身邊,默默無聲的望着憂若羽,然後淚水一滴滴的從她那迷人的美目裡流出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落到地上,摔成粉碎。
憂若羽深深的閉了眼睛,把腦袋狠狠的壓在地面,這一刻他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自己早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軀殼,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將會飄向何處,何處纔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夜很靜!!!很黑!!!很冰冷!!!
憂若羽取出了翡翠青絲笛,躺在那裡合上雙眼,將翡翠青絲笛放到了脣邊,吹奏了起來。
笛聲細遠而悠長,時無神,時無形,一時間仿若那叮嚀翠玉,紋絲斷裂。時而又仿若那秋蠶破繭前那嘶鳴的痛苦,輕盈而淡。
時而又高亢沉重,好似那千斤重鼎從空而降,時而又像那澎湃的洪水,氣勢洶涌。
待到尾聲之處,笛聲竟然無聲的空鳴起來,只有那吹奏的笛風,一絲一絲,一縷一縷,看不大清楚,可是感覺卻是無比的清晰。
飄零去,越經年。手綰楊花一夢,幾回解語不堪言,自清寒。
慣作離人腮畔淚,添得倦魂憔悴。春風未許入陽關,雁雲殘。
飄零去,越經年。枕側清箋猶記,鈿釵輕約鬢間緣,夢魂牽。
過盡滄波催客老,換了浮生潦倒。幾回憔悴倚闌干,見時難。
飄零去,越經年。時把相思弄曲,倦魂着意合尊前,好成眠。
一片濃愁堪解得,知向斷腸夢澤。西窗問月幾回殘,幾回圓?
飄零去,越經年。西塞邊戎吹雪,狼煙終古不曾眠,角聲寒。
白骨黃沙今不見,埋入史書薄簡。春風依舊笑相看,水和山。
飄零去,越經年。身外浮名無有,何須言道出塵難,夢邯鄲。
樂水志山誰與共,一剎天涯愁永。行歌醉臥忘機禪,近尊前。
飄零去,越經年。一棹清波綠引,幾回夢裡最江南,水雲間。
載酒行歌歡昨事,酩酊隨心暢意。而今幸得有嬋娟,共尊前。
飄零去,越經年。隱跡紅塵往事,傷心留得幾紈箋,着辛酸。
嘯傲山林贏自在,付與琴棋相對。梅英共雪效逋仙,盡時歡。
飄零去,越經年。歸處林泉弄影,琴書案牘棄塵喧,伴詩箋。
復計東西鴻雁語,何若此間相與?日間芳友共嬌顏,碧雲天。
飄零去,越經年。又是東風時節,落花似我委塵殘,不堪言。
落寞心情分付去,醉裡懵騰細語。幽然一夢訴孤弦,倩誰憐?……
“叔叔,別太傷心了,蘇鷫很擔心叔叔,讓蘇鷫替叔叔看看身上的傷好嗎?”蘇鷫哭紅着眼睛直望着憂若羽。
憂若羽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衝着蘇鷫淡淡的一記微笑,緩慢地伸出手來捏了捏蘇鷫的小鼻子,轉身邁開步子朝河邊走去。
蘇鷫一時間沒有明白憂若羽要做什麼,只是眼睛不離憂若羽分毫的隨着憂若羽緩慢地移動着,憂若羽正一點點朝河邊靠近,越來越近,最後走到了岸邊。
當蘇鷫意識到憂若羽要幹什麼的時候,剛脫口喊出“叔…”字,憂若羽已經撲通一聲墜入了河底。
蘇鷫一股勁的衝到了河邊,可是憂若羽早已經墜入了河底,看不見絲毫的影子了。蘇鷫先是站在岸邊擡起了頭,望一了眼初開烏雲的圓月,接着張開了雙臂,也投身到了河裡。
一時間天空中的月色大亮,照在平靜地河面上,微風輕拂驚起了層層碧波。河面倒影在天空之中的明月,一閃一閃的很是迷人。
在這人間仙境一般的地方,竟然沒有絲毫的聲音,就連那被微風掠過了樹葉也沒有絲毫的聲響,這個世界靜得有些可怕,靜得有些詭異,好像在這裡原本就沒有過生命的跡象,好像這裡真就只是夜郎王墓所該有的景緻。
死亡,寂靜。
夜色冰涼,明月高掛,彷彿都是在譏笑世間俗人掙扎於紅塵之中,彷彿都是在譏笑那些餓妄圖擅闖死亡境地的人們不知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