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墨梅,你又不是不知道,滄拂道友一向說話直爽~將所有人都當成他們滄道派的人對待,那些話就算面對他親傳弟子,怕是都會這麼說的。滄拂道友你也是知道墨梅的,不若今天便給我一個面子,也省的叫那魔道之人看了笑話~”紅袖媚姬的聲音雖帶着一種酥軟的媚態卻極其舒服,沒有半點討好的意味卻讓人覺得被重視請求,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玄墨似乎與紅袖交情頗深,冷哼一聲卻終於也散去了劍威。
而聽了紅袖媚姬的話,所有人的重點放在了魔修身上,那個被李染清劍尖指着的魔修。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在正道最頂尖的六位人物的神識注視下,魔修不住顫慄,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接着再也撐不住,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此人是佔據我馭獸門弟子,不知這位小友可否將那人交予我呢?”
李染清模模糊糊感覺到,似乎有一箇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和藹的問出這句話,那男子的氣息浩瀚無邊,令她無法萌生出任何抗拒的念頭。
也許,這便是境界的差異,即便那人只是以常態對待,甚至沒有現出身形,她卻依舊無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遵前輩吩咐。”她聽見自己說,然後撤開了劍。
“輝通道友,若你們得出什麼結論,還請告知我們,畢竟我古池派損失了大量弟子!”
古池派的人也終於露出了聲,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而滄桑,應當是這六人中年紀最大的人了。
“這點放心,若是能得到魔道的消息,我定會分享給大家!因審魔修之事甚是要緊,我便先走一步,十日後馭獸門定會派弟子前去古池派相助。”中年聲音一落,整個馭獸門的弟子立刻騰空而起,其中有不少弟子駕着各類飛行獸,一時間恍若獸潮般涌起來,領頭老者歉意的衝銘清點了點頭,尾隨弟子而去。
“既然事情都已了了,我偌雨閣便也告辭。只是偌雨閣皆是女子,十日之後,還望各位多多照顧。”
偌雨閣弟子一聲清嘯,所有女修宛若舞者般輕巧躍起,身姿輕靈宛若飛燕,一條條絲帶狀的法寶閃着華光,更襯的衆女若仙子一般。
接下來各個門派也都請辭散去,只是在相思門離去時,李染清收到了很多打量的目光,好奇,研究,還有.....嫉妒。那女子針對李染清是一方面,更多的應該是因爲紅袖媚姬所說出手幫了李染清的那個男弟子。這倒令李染清在對幫她的人感到感謝時又有些好奇。
那人,究竟是相思門的什麼人?
很快,玄天宗內便無外人。
等到五大門派人的氣息都消失了,玄天宗衆人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突然——
“陳海越!因你方纔多嘴,罰去面壁十二年!”
陳海越一愣,望向說此話的玄淮真人,想到方纔發生的事,他馬上明白玄淮真人的意思,只是讓他認錯是萬萬不可能的,於是滿不在乎開口道:“弟子只是說出了實話,再說,這也未發生什麼事啊。”
瞧見他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玄淮的火氣‘噌’一下冒了起來,若不是他多嘴,怎麼會有那麼多事端發生!?若不是因爲玄墨出現,事情怎麼會這麼容易解決!?若不是那齊名的六人一同出現,幾句話便散去這件事,指不定流傳出去玄墨要背上怎樣欺壓小輩的罵名!
“玄淮師弟!這件事既然已經過去,便不要再多提了,我們還未問玄墨師弟那盟約究竟是什麼呢!”玄陽真人瞥了一眼玄淮真人,又給自己身邊玄谷真人和玄離真人使了個眼色,這兩人立刻表示贊同,說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不必追究。
玄淮一甩袖子,重重唉了一聲,只得硬生生吞下了想要說的話,只是眸中深深的氣憤與無奈,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師叔,不知道盟約,是什麼意思?”銘清一臉恭敬,走下掌門座椅,望着靜靜立在李染清旁邊的人。
“十日後派五十名弟子前去古池派,其中最低爲元嬰初期。古池派會帶領你們去荒寂沼,一探魔道意圖。”
“這.....不知其餘人員安排?”
“你是掌門。”所以由你來定。
銘清聽出了這句話,心下大定,有異心的不過以玄陽爲首的幾個人,其餘首座皆是一心爲玄天宗。
玄亦師父果然沒說錯,玄墨師叔願意守着玄天宗,而有了玄墨師叔在後方支持,至少這些年,玄天宗不會亂!
他絕對可以在這些年,徹底穩住玄天宗。
恭恭敬敬衝着玄墨一禮,銘清立刻叫弟子去請所有的首座來,共同商討人選大事。此次是六大門派一同行動,最低要求又是元嬰期,足以見到那六位大能對此事的重視,這人選,還是要好好商討應對。
玄墨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帶着李染清回到他的木屋。
一路上李染清一直低頭沉默不語,好似想着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想。
實際上她只是在思考在被強大的人以神識定住該如何讓掙脫,還有怎樣才能僅用神識便造成那種攻擊。
元嬰之後她便隱約有一種感覺,神識的運用非常巧妙,似乎不僅僅能以探查,作爲自身的威視,強大的神識能高度凝聚壓制一個人行動,擊潰人的心靈,甚至運用的好,都能直接造成對於靈魂與元嬰的攻擊。遠超她在金丹時期淺薄的理解。
“染兒。”玄墨突然開口。
李染清應了一聲,思緒依舊遠飛,不停分析神識運用的方式。
“今日我只是將那些參與進來的人小做微懲,你是不是感覺有些委屈。”
李染清聽到此便回過神,她沒有想到玄墨竟然在想這些。
“他們誤解你,逼迫你,我僅做微懲卻沒有令那些人道歉。”
玄墨突然停住了:“修真者,哪一個沒有些傲氣,即便真的犯錯,也不會向一個他認爲是弱小的小輩道歉。若他今天被迫向你道歉,也是心不甘情不願,也許會想要滅口以隱去這個恥辱。”
李染清側着頭,仔細想着玄墨的話,她聽過,有一種說法,德高望重的長輩犯了錯,指出這種錯誤的小輩反而要去認罪。這是一種禮儀,對長輩的尊敬。而且修真界實力爲尊,讓強大的人向弱小的人道歉,幾乎是不可能的。
只是,玄墨說這些幹什麼?
“我以神識挫傷那些人,在這百年內他們都無法恢復,算是他們對你出手的代價。若你對今天的事感到憤怒,感到屈辱,不妨拼命修煉,百年後以自己之能堂堂正正的打敗他們,洗刷今天受到的一切。”玄墨的聲音依舊清冷,彷彿沒有太多的情緒在其中,但是李染清驀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玄墨自己一向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卻擔心她自尊過強,若那些正道弟子般不甘被人誤會!即便他已經教訓過那些人,玄墨依舊因爲那些人未給她道歉而耿耿於懷,生怕她太在意!同時,也是用一切方法鞭策她努力修煉。
明白着一些,李染清突然鼻子發酸:“師父!”
自從玄墨出現,她表現十分穩定,實際只是將一些事藏在心底,如今看似無情令她努力修煉,實則是對她的一種自尊的保護,是對自己不在時她修爲太低的擔憂。
玄墨對她,真的很細心.....
“恩?”玄墨聞言轉過身,然後李染清猛的撲進他的懷抱,甚至撞的鼻子通紅,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玄墨整個人都僵住了,自從李染清擺脫那副蘿莉姿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肆意的撲到他懷裡哭過了。
“......爲師畢竟不能陪你一輩子,這才這麼嚴苛的對你,若是你委屈,憤怒無比,爲師現在便將那人帶過來,你.....”“師父您......不用說了!”李染清便抱着玄墨大哭,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悵然,一瞬間好似又回到了穿越初孤獨與迷茫,一個看似冰冷無情,卻會一字一句教她認字,耐心教導她修煉那幕的瞬間。
只是這一次她確信,有人會護着她,支持她,根本無需懼怕任何。
“師父您說的我懂!我.....”李染清泣不成聲,而玄墨也漸漸明白了什麼,他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抱住李染清,給了她一個平淡的,卻絕對是最安心最溫暖的擁抱。
不需要說什麼,什麼都懂,有些話不需要說就能理解。
那種感覺很踏實,就像是家人一般。
李染清就這麼放肆的哭着,直到發泄了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受到的屈辱,受到的傷痛似乎都因爲這一場大哭而終結,只餘下更加堅決的努力修煉,變強!變強!
看到李染清的樣子,玄墨終於舒緩了眉頭,他輕輕撫着李染清的頭道:“爲師希望你這次能去荒寂沼會一會魔修。”
李染清聲音漸漸緩了下來,即使師父不說,她也是會去的,畢竟若想提高境界,便是要在天地間尋機遇,通過戰鬥提高自己對劍道的感悟,只是爲什麼,玄墨那麼希望她能與魔修交手。
“師父.....你爲什麼那麼急着讓我與魔修戰鬥?”李染清擡起頭,眼睛一片紅腫。
停頓了一下,玄墨擡頭望着茫茫長空。
他有一種預感,自從玄亦真人飛昇後這預感就越發強烈。尤其今天看到魔修,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他不會出錯。
“我已經渡劫中期了。”所以,總要離開。趁我還在的時候,趁我還能幫你的時候,讓你在我的保護之下與魔修戰鬥,習慣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