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歐維家。
辛是將家中僕人全部遣散, 獨自在家籌謀之際,漢斯來到別墅,將華一安和梅萱語死亡的消息告訴他。華一安和梅萱語試車, 爲了炫耀將車開到郊區的叔叔家, 偏僻地點正適合動手, 漢斯解決掉兩人。
見辛是愁顏不展, 漢斯低聲詢問道:“老大, 您在擔心什麼嗎?我聽說阿達順利將您夫人救回來了。”
漢斯雖不及烏克知道的多,辛是之前寄生在茅蘅謙體內的事還是清楚的。
辛是喪着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漢斯自知多嘴, 退身出去。
——
陽光灑向山頂別墅,三慕將連走路都頗爲費力的起初抱到院中的躺椅上, 祈求更多更烈的陽光射在起初身上, 爭取治好她日漸衰弱的器官。
三慕問起昨夜芮陽聯繫的事, 起初閉着眼,不願回答。
看到起初憔悴的臉和越發虛弱的身體, 三慕心中不忍,不忍她的主人喪命,不忍她們的血誓之約就此了斷。
起初聽到了隱忍的抽泣聲,儘管身體受到限制,她的思維從來都是自由的。
“三慕, 你恨我嗎?你是貴族, 你本能風光過完一生, 卻因我的要求成爲化身爲獸的怪物, 還跟着我到地球流浪了十八年。”
“我怎會恨你, 我會追隨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就算不恨, 你對我也很失望吧。我能感到我對芮陽的冷漠讓你心寒,你勸我救她,揹着我去給她送熒光劑。”
“我沒有。”
三慕擦掉眼淚,見太陽越來越大,將起初胸前的衣服扯得更開,裸露的怪異器官在胸腔內緩慢跳動。炙熱的光照下,袒露的器官仍暴露在外,起初喪失了自我修復的能力。
別墅內。
三慕走到復古的歐式電話機前,側臉望了望院中沐浴陽光的起初,在心中向起初道歉,對不起,我又做讓你反感的事了,請你記住,我永遠忠誠於你。隨後,撥通了專項組的電話。
——
下午。
魏強坤、芮陽和茅蘅來到山頂別墅後院。
起初對眼前的場景並不意外,她虛着眼瞥一眼爲客人沏茶的三慕。在M星時,三慕作爲貴族小姐常常和其他等級的種族玩耍,她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到訪的三人見到起初的狀況着實意外,沒想到起初到了生命的盡頭。
一行人坐在庭院中的椅子上,魏強坤說道:“有幾件事你們或許還不知道,茅蘅謙的孫子茅其躍在網吧被茅屹霄誤傷,死了。茅盛霆聽到父親和兒子死的消息徹底瘋了。”
這些沒讓芮陽動容,身旁的茅蘅忍不住欷歔。算起來,茅其躍和茅盛霆都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雖不熟悉,仍會讓他難過。
沏完茶,三慕落座在芮陽旁邊的椅子上。
三慕沒在意魏強坤的話,那不是她會在意的事,見芮陽與茅蘅想靠近又故意避讓,三慕面帶微笑,詢問兩人:“我很好奇你們如何形成血誓的,按理說你們並不知道血誓的存在。”
這正是兩人疑惑的,茅蘅問:“血誓是我忠誠陽陽,爲何是我?”
三慕說道:“她願意將寶貴的血液給你,一爲初試,看兩個人是否能建立血誓關係,若第一次之後你對她產生嚮往,說明初試成功。二是血誓,第二次喝血後血誓之約已經建立。三是化身,建立了血誓之約未必能有化身爲獸的能力,若你不能化身,總的來說血誓是失敗的。”
原來是三次吸血,沒想到誤打誤撞有了血誓。
“血誓成立後,血奴不能對皇族有超越忠誠外的其他感情,例如男女之情,朋友之意,血緣之情。像你們地球的師生情,感恩情,所有的感情都不允許,只能是主與僕的關係。”三慕看一眼聽得認真的茅蘅,看向芮陽,聲音低了些,語氣中夾雜着勸解:“這就是他無法靠近你的原因,你體諒一下他。”
茅蘅眼帶愧疚的看着芮陽。
芮陽挺直後背,說:“我明白。我們來是爲了抓黑影的事。”
說起辛是,三慕看向躺在躺椅上始終沒說話的起初,見起初滿臉的拒絕,三慕起身走到躺椅前,蹲在起初身旁,抓住了她無力的手掌,眸中含淚:“起初,告訴她吧。”
起初將手從三慕手中抽開,微微側臉。
三慕回到桌前,講道:“我知道的不多,那團黑影名叫辛是,在M星是最低等的物種。”
M星,應該是家鄉吧。
芮陽眸光閃爍,僅僅得知稱呼,內心已止不住的澎湃。她夢寐以求想知道的,終於來了。
三慕詳細講述了M星的等級情況,講了她所知的辛是在M星犯罪,被關押逃走後流放太空,辛是在地球已藏匿百年,不知寄生過多少人的身體。
芮陽說道:“他有一個光年計劃,製造宇宙飛船,茅氏全權負責。”
說到這,魏強坤說:“光年計劃我派人秘密監視,茅蘅謙死後茅氏決定廢棄光年計劃,光年計劃的資金鍊斷掉,他製造飛船的夢想不會實現。”
三慕想到辛是的話,說:“他不是製造飛船,而是將百年前掉進大西洋的飛船撈起來改造,他集結了全球精英修飛船,這比從無到有的創造容易得多。好在他以爲M星徹底毀了,應該不會回去。”
“毀了?”芮陽神情一滯。
“我猜的,我和起初離開時M星——”
“三慕!”起初從躺椅上坐起來,兇惡的制住了三慕的講述。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失敗,特別是芮陽!
三慕適時閉嘴。
芮陽無比想知道M星的情況,但在起初面前,她控制住了想追問的衝動。
一陣沉默。
思量許久,起初靠回椅子上,把三慕叫到跟前,在她耳邊低聲叮囑一番。隨後招招手,讓所有人離開院子,別擾她清靜。
芮陽一行來到前院。
起初將揪出辛是的方法告訴三慕,雖沒直接告知芮陽,但顯然,三慕會怎麼做,她是清楚的。
三慕對三人說道:“剛纔說了M星的等級制度,辛是在M星連寄生在動物身上的能力都沒有,他和他的物種只能寄生在各種植被上,他是最低等的。在M星,皇族之所以位於食物鏈頂端,不僅因爲皇族有智慧有隱身預言等特殊能力,更因爲皇族能掌控所有物種。”
魏強坤和茅蘅將目光落到芮陽身上。
三慕握住了芮陽的手,芮陽有些不適,想縮回去時,三慕將她的手抓得更緊,語重心長的道:“芮陽,你是皇族,你和起初都能尋找到M星上任何你想找到的動物,甚至被挖掘的植被。”
魏強坤問出猜測:“芮陽是起初的女兒嗎?”
茅蘅挑了挑眉,竟然敢問芮陽和起初一直在迴避的問題。聽到這個問題的三慕爲難的皺了皺眉,舒口氣,緩慢說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如你所想。”
魏強坤:“是。”
三慕沒說話,只是朝魏強坤一邊笑一邊搖頭。儘管在搖頭,她的笑纔是重點。
在場的人得到肯定的回答,芮陽握緊拳頭。
她曾經想過幾種情況,也許她的父母或家族和起初是天敵是仇人,所以起初會憎惡她。也許她像地球上一部分不受歡迎的孩子一樣,母親將她的出生視爲恥辱,將人生的失敗統統歸咎到她的存在上。
原來真是猜測的一種。
三慕支走魏強坤和茅蘅,將尋找黑影的方法告訴芮陽。
待兩人說完,三慕將茅蘅拉到角落,對男人說道:“我是起初的血奴,有些話我想告訴你。”
茅蘅表情嚴肅。
只聽三慕說道:“血誓關係存在後,血奴仍有自己的思想,不會被完全操控,這也是爲什麼我會避開起初給芮陽送試劑的原因。但在有一種情況下,血奴是必須完全聽命主人,那便是當主人說出‘以血誓的名義命令’那句話時。不管血奴是否認可她的行爲,血奴都會毅然決然的執行命令,沒有任何自我意識。”
這種感覺茅蘅體會過,在悍城山腰芮陽讓他去取摩托車時,他的腦海中什麼都沒有,只有她的命令。
三慕繼續說道:“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對血奴來說化爲獸身的頻率越高,恢復的時間越久。你剛建立血誓之約,不會有明顯的體會。像我現在,不管是自發還是受命化爲異獸,當我回到人身時,我甦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要麼無法回到人形,要麼回到人形時再也醒不來,那天好像越來越近了,彷彿就在明天。”
原來還會這樣?
茅蘅沒變身幾次,沒在意也沒感受其中的變化。
說到變身,三慕問起心中的疑惑:“血奴第一次化身都需要受到命令,是無法自發爲獸的。你和芮陽今天才清楚何爲血誓,爲何你已經會化身,這讓我想不通。”
茅蘅想起被夜無憂從專項組救出來的那個雨夜,回想起在姜義島大橋橋墩下的場景。
當時的茅蘅見芮陽被包圍,憤怒到了極致,胸腔的怒火化作一股烈焰將他燃燒,燃燒他體內每一個死去的細胞。隨着不斷擴大的軀體,當時的茅蘅腦海中只剩下一件事,救芮陽,讓她活着!
講述完當時的經歷,三慕撫了撫額頭,在她的認知裡,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或許是血誓成立後主人幾乎第一時間下令化身,沒有經歷過像他們這樣不知情建立了聯繫,導致芮陽始終沒能下過命令,讓茅蘅在緊急情況下自主化身。
當然,這些都是三慕的猜測,她沒辦法解釋這個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