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城亂做一團。
膽大的人即便在吸血鬼出沒的夜晚也要逃離這座城市,曾經人人嚮往的天堂城一夜之間淪爲恐慌都市,沒有任何人願意多待一分鐘。
到了白天,吸血鬼無法觸及的白日,逃亡的人更多。沒錢的開車,富貴的坐船坐飛機,整座城市從未如此熱鬧過。
就連姜義島的鄰居都勸從地下室出來的芮家人趕緊走。
芮陽回家與家人會合,一家四口坐在客廳內,情況緊急之下,芮昂說道:“陽陽,跟我們一起走,你媽有孕在身,不能涉險。”
劉馥嬰說道:“是啊,一起走。”
芮陽站起來,對三人說道:“我不走,吸血鬼除了速度比我快,夜裡能活動外,沒有我的其他能力,我不能讓殷陌痕再殺更多人。”
孫女不自私有這樣的覺悟讓劉馥嬰感慨,想到芮陽有暴露的危險,劉馥嬰擔心道:“奶奶明白你不想坐視不理,你想出一份力。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種情況下,若你的能力曝光,他們只會恐懼又出一種怪物,會把你列爲目標。”
“我不在乎。”
“我在乎啊,你是我放在心尖疼愛十八年的孫女,奶奶怕你受到傷害。”
“茅蘅教會了我一些道理,是時候實際運用了。”
“他……雖說作惡的不是他卻是他的同類,他會受到波及。”
聽到此,井相艾臉上寫滿震驚:“茅蘅,那個送陽陽回來的約車司機也是吸血鬼?”
芮昂:“對。”
井相艾只知他與人類不同,沒想到竟是暗夜中的怪物。
芮陽堅決不走,劉馥嬰表示不離開,要在絳城守着孫女,相信守護神會守護芮家。
無奈,芮昂決定先將懷孕的井相艾送走。
——
全城大逃離之際,演奏大廳內仍有鐵桿粉絲趁吸血鬼白天無法見光來聽聞人若斯的演奏會。
後臺。
換上演出服的楊婭曈與幾個女孩從化妝間出來,楊婭曈藉口去洗手間,躲在角落給茅曉雯打電話:“媽媽,演出結束你來接我,我害怕。”
茅曉雯和楊俊廷正帶着楊婧晗去找茅蘅譫避難。
想到女兒執意要給二舅舅帶點有用的消息,茅曉雯心疼道:“會的,吸血鬼白天不能出門,我們找你外公租一架飛機出城,別害怕。”
媽媽這麼說,楊婭曈頓時感到安心,說:“聞人若斯的後媽叫起初,身邊那個女人叫三慕,她很好說話,看我們排舞辛苦會帶吃的來。她對起初幾乎言聽計從,應該是認識很多年的關係,不過她們好像沒有血緣,我聽起初說她獨自在這個世界。我還打聽到三慕沒結婚也沒談戀愛,聞人壁昌想給她介紹被拒絕了。媽,我暫時打聽到這些內容——”
“誰?!”
楊婭曈掛斷電話,第一次做這種事的小女孩嚇得額頭滿是汗水,兩條腿不自覺的顫抖。
聽到有人在談論熟悉的名字,起初輕鬆找到楊婭曈。
起初目光逼人,恨不得剮了女孩的皮,悍然堵住楊婭曈想逃離的路,道:“不去演出在這裡做什麼?在和誰打電話,說的全是和我有關的人和事,你是誰,你有何目的?”
通過短暫接觸,楊婭曈清楚起初不喜言辭,總是兇巴巴的不易親近。
楊婭曈不敢說話。
起初沒耐心,掐住她的脖子,小女孩一張小臉霎時脹得通紅,快不能呼吸。
起初擡起手臂,楊婭曈的腳迅速離地。
“不說的話,今天是你的死期。絳城有吸血鬼作惡,人們只會當你膽子小被嚇死的。”
“不,不要,我不要死。我全說,全部說。”
起初鬆開手,楊婭曈感受到呼吸,見起初覷自己一眼,快速招供:“我不是壞人,前幾天有個男人去酒店找三慕,被你們誤會報警。那個人是我的二舅舅,他不是騷擾,他是想認識三慕,他愛慕三慕十八年,找了她十八年。這次你們在絳城演出,他看到了才貿然打擾。我絕對不是窺探你們的隱私,我只是想幫我舅舅。他這些年沒娶妻,對三慕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是啊,聽我媽說舅舅十八年前在瀚海街那邊去找朋友,見到過三慕——”
“起初!”路過的三慕聽到瀚海街三個字立即緊張的叫住:“你在這裡,我找你好一會兒,演出要開始了。”
起初相信楊婭曈的話,跟三慕離開時,不忘調侃:“沒想到有男人思你念你十八年,你怎麼沒提過。”
三慕後怕的瞥一眼逃走的楊婭曈,說:“我忠誠於你,其他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也許是那個女孩一時編造的話,我看她怕你,興許是惹到你了,故意用我來轉移你的注意力。”
起初肯定道:“不像,她差點死在我手上,不會說謊。倒是……瀚海街是什麼地方,我不記得你去過那裡。”
三慕:“說實話,過去十八年不是每件都記得。當時初來乍到,我到城裡覓食時去過不少地方,若要我一一道來,太爲難我了。”
起初:“也是。”
——
趙亦歌家。
父親趙羽恆想帶趙亦歌出城,現在交通擁堵,沒飛機沒船的男人沒辦法帶女兒快速離開。
趙羽恆與妻子商議,讓趙亦歌找芮陽,希望芮陽能帶她一起離開絳城。
趙亦歌不願丟下父母,堅定道:“我和陽陽打過電話了,她不會逃走,她要留在這裡。”
趙羽恆:“她家住姜義島,家裡有船有飛機,爲什麼不走?”
這一點趙亦歌不清楚,芮陽的態度非常堅決,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想到芮陽做私家偵探揭露劈腿出軌的事,趙亦歌早該猜到芮陽不會在絳城危難之際離開。
趙亦歌說道:“陽陽說,會讓芮叔叔帶你們出城。”
趙羽恆欣慰:“太好了,我們一家可以出城。”
趙亦歌:“爸媽,我不想走。”
既如此,趙羽恆夫婦不走,離開絳城也不知該去哪裡,何不守着家園,趕走黑暗中的惡魔。
——
農舍。
張鱈庸跪在茅蘅牀前,哭着喊着,連連抹眼淚:“茅爺爺,茅爺爺你活過來啊,茅爺爺!”
芮陽驅車停在泥地上,取下頭盔疾步往農舍飛奔而去。
張鱈庸電話裡說,茅蘅連僅有的呼吸都沒了……
芮陽衝到門外,眼前的場景和在張鱈庸眼中看到的一模一樣,茅蘅睡在牀上,張鱈庸哭得嗓音沙啞。
預言的事發生了,他死了?
芮陽眼眶溼潤,暗示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竭力保持鎮定走到牀前。
“別哭。”
“芮陽,老茅他……”
“叫你別哭!”芮陽吼道。
被嚇一跳的張鱈庸不哭了,揉了揉鼻子,站起來,落淚:“要不你再看看,我怕是我搞錯了。”
芮陽走到牀邊,傾身貼近茅蘅臉頰。
她再逼近。
芮陽的各種感官本就比常人敏銳,這個時候,她沒聽到牀上人有任何呼吸,任何生命特徵。
所以,如張鱈庸所說,難道真死了?
芮陽將張鱈庸拽出來,急道:“讓你查殷陌痕的下落查得怎麼樣?他是吸血鬼,我不僅要殺了他,更要他告訴我茅蘅到底怎麼回事!”
張鱈庸回道:“還沒查到,我再去查!”
張鱈庸擦掉眼淚,鑽進自己屋幹活。
芮陽到茅蘅房間,靠在牆上看着他像睡着了的臉龐。
芮陽看得入了神。
不到一個小時,張鱈庸興沖沖進來,激動的要抱住芮陽,見芮陽快速閃開,張鱈庸尷尬的拍了拍手,說:“我找到殷陌痕的下落了,昨晚最後一通報警電話來自南邊的小區,小區的住戶連夜逃亡,當時太陽已經升起,殷陌痕恐怕還在那裡。”
芮陽當即騎着摩托車前去。
雖然路上擁堵,好在芮陽車技不錯,花了些時間,還算順利趕到。
小區人去樓空,一夜之間變爲廢棄之地。
芮陽按照張鱈庸所指,走進小區。原本歡聲笑語盎然有機的地方死氣沉沉,有人家的電視還開着,沒來得及關。
芮陽警惕,隱身走上樓梯,來到三樓。
門是開着的。
芮陽推門而進,屋內有人類居住過的氣味,卻沒有像茅蘅那種屬於吸血鬼的陰冷氣息。
芮陽警覺,走進臥室。
臥室裡有殘存的血跡,沒有吸血鬼的身影。
此戶沒人,也許到別人家去了。芮陽沒放棄,將整棟檢查了一遍。
遺憾的是,殷陌痕並未在此。
無功而返,芮陽將情況告知張鱈庸,張鱈庸懊惱的捶桌子,分明應該在那裡,爲何會錯?
芮陽戴上頭盔,驅車離開。
芮陽沒注意到茅蘅謙面色慘淡的坐在不遠處大樹下的搖椅上。待她走後,從茅蘅謙身上剝離出來的黑色怪物重回軀殼。躺在搖椅上的茅蘅謙立刻睜開眼,步伐矯健的往外走。
原來是她,劉馥嬰的孫女。
這個陷阱果真引來能隱身的異類,看來他的懷疑應驗了。異類果然對異類有吸引,不枉費殷陌痕把絳城搞得天翻地覆。當然,僅僅一個異類並不足以茅蘅謙讓殷陌痕暴露掀起腥風血雨,他還有更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