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陌痕再沒做過惡。
衆人懷疑他作亂後逃出絳城,畢竟白日不能現身,屬於缺陷,高調殺了人,躲起來正常。
一個星期過去,絳城漸漸恢復平靜。
茅蘅還沒醒。
聞人若斯在絳城最後一場演奏會在萬人大廳舉行,迎來了上座率最高的一場。
聞人若斯與父親聞人壁昌合奏一曲。
父子二人第一次在臺上合作,站在舞臺側面的起初感嘆看到丈夫與兒子配合默契的模樣,一旁的三慕見起初流露出的目光,替當年丟棄的小女孩不值。
若起初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能有這般溫柔慈愛的目光該多好。
還未演奏完,臺下竟有人扔鞋子上來,大聲痛罵道:“聞人若斯你騙錢!你的鋼琴水平厲害,你爸是什麼鬼!他根本不配和你合奏,你早說我不會買票!”
坐在旁邊的人拉住情緒激動的觀衆。
有同樣觀感的觀衆附和道:“是啊,不能因爲是你爸就強行從十八線擡到一線,這是對觀衆的侮辱!你們演奏的是什麼鬼東西,當我們聽不出來嗎,小提琴部分什麼玩意兒!”
又有鞋子扔到臺上。
父親被侮辱,聞人若斯從鋼琴前起身,向觀衆席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歉:“的確,這個演出是臨時變更的,很抱歉沒有及時告知你們。”
“呸!還錢!騙子!”
“騙子!”
見此情況的起初盛怒,要衝上舞臺被三慕攔住。
聞人壁昌無奈的起身走到兒子跟前,向觀衆致歉,表示自己的水平確實不夠資格和聞人若斯同臺演出。
看丈夫低聲下氣,忍無可忍的起初走到二人身旁。
保安極力控制場面,還是有人失控的跑上來要論個對錯。起初拎起來人的衣服,一雙眼睛泛出綠色光芒,被拽的觀衆嚇得驚聲連連,起初並未因對方表露出膽怯而鬆開手,而是揮舞手臂,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人扔到觀衆席最邊緣,當場摔死。
場面混亂不堪。
聞人若斯和聞人壁昌從未見起初這樣,綠色瞳孔,殺人不眨眼的表情都讓近距離接觸起初的父子二人心驚,嚇得退了幾步。
見兩人懼怕自己的模樣,心急的起初要上前解釋,被趕到臺上的三慕帶走。
——
吸血鬼帶來的陰影還沒消散,綠眼怪又刷爆全網。
絳城真不能待了!
人心惶惶之際,原本一些回到絳城的人又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徹底搬出去。
學校停課,芮陽這個星期夜裡回姜義島陪奶奶,白天則去農舍看茅蘅的情況。
張鱈庸徹底放棄茅蘅還活着的想法,想讓芮陽趁世道亂找一家火化場把茅蘅火花了,大熱天的放久了味道難聞。芮陽偏偏不,茅蘅雖沒任何生命特徵,但他的身體並未在七月火熱的高溫中腐爛變味,這使得芮陽堅信他並不是真的死亡。
兩人因此發生爭執。
張鱈庸氣得面紅脖子粗:“你比老茅還固執!我也不想他死,事實擺在面前,死了就是死了留着就能活過來嗎?這房子是我租的,房東知道我弄個死人在家會罰錢的!再說,房裡擺個死人我不怕?我像膽子特別大的人嗎!”
芮陽:“我會給你精神補償。”
張鱈庸睜大眼:“多少?”
瞧他變臉比翻書還快,雖心中鄙夷,但說的是事實,芮陽說道:“現在這個世道錢對你來說還那麼重要嗎?”
看出她鄙視,張鱈庸厚着臉皮說:“你是生在有錢人家纔不在乎錢。你奶奶不給你錢花,你哪來的錢維護摩托車,哪來錢做這做那。所以說學生就是好,用着家裡的人不知掙錢的辛苦。”
芮陽不願聽這些,一口價:“五十萬。”
張鱈庸本想要多點,畢竟芮陽不缺錢。但想到經歷過吸血鬼夜洗全城,加上昨天的綠眼怪殺人,絳城的房價已經一降再降,五十萬能買到房子了,地段差點沒關係。
達成一致,張鱈庸十分肯定道:“那個綠眼女人肯定是你同類,可惜我沒追蹤到她,她當時跑了。”
是啊,視頻中起初墨黑的瞳孔突然綠油油,和芮陽變綠的時候一模一樣。
傳到網上的視頻芮陽看了不下一百遍。
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想找到那個叫起初的女人,對方藏了起來,連聞人若斯和聞人壁昌都不清楚下落。
芮陽走到茅蘅房間,對張鱈庸說:“他要繼續留在這裡,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鱈庸點頭。
來了電話,是趙亦歌的,芮陽接通,電波另一端卻不是趙亦歌的聲音,而是烏克:“你的好朋友在我手裡,她和她男朋友的死活取決於你能否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盛天大廈頂樓。來晚了就得給他們收屍了。”
芮陽凝眉,怒火萬丈。
遠遠地,趙亦歌的聲音傳來:“陽陽,陽陽你別來,他是壞人,陽陽!”
芮陽怎麼可能不去。
芮陽大步朝外走,眼中閃着寒光:“我會去,我警告你,如果你動她一根毫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利索的掛斷電話,芮陽戴上頭盔驅車急速前去。
——
盛天大廈樓頂。
原本慢慢恢復平靜的絳城因爲綠眼怪又開始騷動,交通擁堵,路上全是車輛。
芮陽乘電梯到達頂樓。
趙亦歌和茅均爍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這令芮陽欣喜,幸好二人無礙。
“陽陽你快走,他有槍!”
“我不怕槍。”芮陽淡定的走向二人。
“別逞強,他是茅氏集團的,是茅其躍找的人。”趙亦歌將此次被綁,理解爲茅其躍打人不夠,又來一次。
烏克的確是茅氏的人,他不是爲茅其躍辦事,而是茅蘅謙。
在此之前,茅均爍與芮陽見過面,二人沒說過幾句話。
此次情況特殊,茅均爍帶着歉意說道:“把你牽扯進來我很抱歉,這件事不會輕易結束,我本以爲我們這一輩的事不應該讓長輩摻和,現在我明白了,當我沒有能力應對時,我應該讓爺爺知道。”
趙亦歌安慰道:“不怪你,是茅其躍不要臉。”
烏克悠悠然走過來。
見到他,趙亦歌緊抱住茅均爍,捆在一起的兩人像慷慨赴死一樣。
芮陽擋在二人面前,對着烏克說:“直說,不需要拐彎抹角。”
烏克晃悠着身子,走到芮陽跟前,說:“你知道茅氏不少秘密,我哪裡敢得罪你。是吧,闖進地底的人。”
芮陽沒想過那件事能藏得住,茅蘅謙這麼快查出是自己,這令她吃驚。
不過芮陽不怕,正是烈日當空,她能力最強的時候,有槍又能怎樣,她不會放在眼裡。
芮陽忽地隱身,幾步走到烏克面前。
見到此情此景的趙亦歌與茅均爍齊齊眨了眨眼,張大嘴巴,異口同聲:“不見了……”
芮陽要奪走烏克的槍,不料烏克舉起槍四處掃射,嚇得被捆綁在圍欄邊緣的趙亦歌哇哇大哭。
“不怕不怕。”茅均爍連聲安慰。
“陽陽……是什麼……”趙亦歌在茅均爍懷裡低聲囁嚅。
芮陽沒奪到烏克的槍,乾脆抓住他的胳膊,準備將男人甩到樓下。怎知烏克的力量並不小於她,芮陽竟沒辦法一下子將他扔出去。
烏克不是常人!
有了這個念頭,芮陽必須小心行事,退了幾步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只見烏克一槍擊中茅均爍的腿,鮮血噴涌之際,烏克悠然道:“膽小鬼,只敢藏着,你不露出來,下一個是你的朋友。聽說是校花,臉花了還能是校花麼。”
站到一側的芮陽現身,說:“你的目標是我,我來了,放他們走!”
趙亦歌既要擔心茅均爍的腿,又要惶恐芮陽的安危,在遠處喊道:“陽陽,別管我們了,我死了你活着就行!”
芮陽厲聲:“我說過會罩着你,我芮陽言出必行!”
烏克不多言,舉起槍直直的指在芮陽胸前。
芮陽毫無畏懼。
趙亦歌驚呼:“小心啊陽陽!”
芮陽神色凜然:“記得那晚你看到我胸前的器官嗎,不是你眼花,是真的。亦歌,我隱瞞了你。他的槍對我不會起任何作用,你不用擔心。”
趙亦歌想起來,她一度以爲眼花,沒想到確有其事。
既然芮陽保證不會有事,趙亦歌相信她。
烏克勾起邪惡的嘴角:“年輕人,太自信不是好事。你這麼有把握,不如試試看。”
砰地一聲!
子彈穿破皮膚,直入胸口,綠色鮮血噴涌而出。
竟然在驕陽似火的正午感到疼痛,芮陽頓感無力,像極了夜裡出行時那般無助的感覺。
她捂住胸口走到烏克面前。
烏克收起槍,諷刺道:“自信過頭了,逞什麼強,把自己搭進去了吧。”
芮陽抓住烏克的衣領,拼命使出大力卻沒讓男人有分毫動彈。
她有萬千疑問。
烏克和茅蘅謙究竟是什麼,他們分明沒有穿牆和隱身的能力,爲何會有力拔山兮的力量?
不等她多想,眼前的場景越來越模糊。
趙亦歌哭喊道:“陽陽,陽陽!壞蛋!你這個惡人,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本該癒合的傷口愈演愈烈,綠色鮮血染透芮陽的衣裳。
她好像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真真實實的,無半分虛假。
烏克輕易將芮陽拖到圍欄邊。
見狀的趙亦歌徹底崩潰,拼了命要扯開捆在身上的繩索,卻因無法掙脫惱怒的氣無能的自己。
茅均爍忍着腿部中槍的疼痛,心疼的擁住女孩:“不要看,你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會是你的陰影。”
趙亦歌偏偏不,小小的身體爆發大大的能量,掰開茅均爍捂住自己眼睛的雙手,喊道:“不許傷害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許傷害她!”
原本是威脅的話,卻演變成了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烏克沒理會趙亦歌的嘶吼,將已經昏死的芮陽一腳踹了下去,回眸陰陽怪氣的對哭啞嗓子的女孩說道:“既然是好朋友,我送佛送到西,送你下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