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舊大陸的夏季,略有些燥熱感。普通的平民自然只能這麼挨着。但是有錢人——主要是有錢又有閒的貴族們,已經開始商議着如何去避暑了。
瑞克親王領首都,同時也是舊世界最強大,最富庶的人類國度西格瑪帝國的首都奧特多夫。毗鄰瑞克河的華麗宮殿“無憂宮”內,現年四十六歲的帝國皇帝馬格努斯,正在處理帝國的諸多事務。
當然,雖然說是處理“帝國”的事情。但是實際上他所能管理的,也只有以奧特多夫爲中心的瑞克親王領罷了。而帝國的其他九塊領土諾德蘭、荷克、米蘭登、維森蘭、斯提爾蘭、塔拉貝克、奧斯特蘭、奧斯特馬克、艾維,都是有着自己所效忠的君主,也有着獨立的政府。他這個皇帝只是宗主,盟主。而非全權統治者。
沒有行政權,沒有司法權,沒有招募軍隊的權利,沒有收取賦稅的權利……甚至連外交權利都不是很多。西格瑪帝國,與其說是一個“帝國”還不如說是一個鬆散的聯邦。
儘管災難和困境,傳統以及對於神皇西格瑪的信仰,能夠讓帝國短時間內團結一心。
但是權利,財富與所謂的“自由”還有同樣所謂的“傳統”也同時在讓帝國各諸侯漸行漸遠。
每當老皇帝死後,圍繞着皇位展開的權利爭奪,已經成了帝國政壇固定的戲碼。因而展開的各種勾心鬥角,拉攏。收買,分化和暗殺鬧劇每每上演。最演變成明火執仗的戰爭也屢見不鮮。
而現在,這正是他努力的方向——將整個帝國真真正正的凝聚在一起,一個皇帝,一個政府,一種聲音。年近半百的皇帝心中壯志熊熊燃燒着,期望能夠在中央集權這個方面做出成績來。百年之後。讓後人評價他的時候能用上更多更好的正面形容詞。
“所以說,我的朋友們,你們覺得。這是否是一個機會?我們的軍隊可以順利介入艾維公國。乃至掌管那裡的一切。這將會是長久以來,統一帝國政權所做出的最大的進步之一。”
以宮殿內的噴泉流水聲,清風吹拂楊柳枝葉的沙沙聲作爲背景音樂。皇帝馬格努斯開了口,向他忠心不二的臣子,帝國元帥佛朗茨以及帝國宰相麥克萊恩詢問。
“只要您一聲令下,忠勇的瑞克軍隊便將開向任何方向。”五十多歲,鬚髮斑白但仍舊精神矍鑠的佛朗茨元帥這樣保證。
在聽到元帥這麼說之後,馬格努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另一邊,帶着假髮套,單邊眼鏡,穿着打扮一絲不苟的宰相麥克萊恩。
這一會兒,帝國宰相經過一段思考。也有了思路。看到皇帝探尋的目光,便開口說:
“……的確是個好機會。不過在這之前,我覺得我們應該採取更多的輔助措施。爭取其他國家的支持,以及創造一個更好的外部環境。造成一種‘如果不向艾維公國派遣軍隊就不行’而且‘非我不可’的前提。如果能這樣子,名正言順的進入艾維公國。既不會引起其他選侯的躁動。甚至會得到支持……如果能這樣的話就是完美了。”
與純粹武勳派的帝國元帥相比,作爲文臣的帝國宰相麥克萊恩所想的自然更多一些。只是……
“說的沒錯,只是要達到那種完美的程度,談何容易啊。”聽到宰相這麼說,馬格努斯苦笑起來。
“——只要有足夠強大的軍力作爲後盾。那麼就算有人反對也無所謂。那種程度的反對不過像是惹人討厭的蒼蠅一樣。除了惹人討厭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佛朗茨眼珠子一瞪。梗着脖子這樣說道。而聽到這個老元帥的說法,皇帝與宰相相對苦笑。他們卻是知道,他們的這位朋友是個不折不扣的軍國主義份子。討論起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只有唯一一個辦法——那就是靠着軍隊武力威懾!
“好了,好了。先冷靜一點,我的朋友。”馬格努斯稍微安撫了他一下,然後轉身,從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抽出了一封信件來。遞到這兩人面前。然後說:“你們看一下這個。”
元帥和宰相都不知道,爲什麼談着話呢,皇帝卻忽然拿出來一封信。不過皇帝既然讓看,那就看看吧。麥克萊恩雙手接過了信件,展開來,佛朗茨也湊了過去。兩個人就這麼看了起來:
致尊敬的,榮耀的,偉大並且崇高的虔誠者?馬格努斯皇帝陛下
我含着激動地,誠惶誠恐的心情書寫了這封信件給您。並帶來來自舊世界另一端的問候。
我知道,您的身份尊貴,並且責任重大。而在身份上,我們卻是不合適交談的。甚至無法產生任何交集。甚至還有可能。我的這封信件會在第一時間被銷燬。這實屬可惜。
然而,如果您的寬容真的超乎想象。您的氣魄真的如同人們傳唱的那般,實屬偉岸。我的信件能夠被傳遞到您的手中,而您也會認真閱讀下去。那麼這件事一件非常崇高,並且美好的事情。請相信我,相信一個誠實並且誠懇的陌生朋友的保證,請認真的閱讀這封信。我相信,這封信件的內容會對您,乃至對西格瑪帝國,甚至於對整個舊世界有益。
“您的朋友……瓦雷德?馮?卡斯坦因?!”
閱讀到這裡,佛朗茨的音調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手一抖,差點就將這封信件給撕巴了。而麥克萊恩也一臉震驚的看向馬格努斯。這位號稱是“虔誠者”的皇帝陛下。
在皇帝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元帥與宰相兩個人便繼續閱讀了下去。這一回,他們是真的小心翼翼,並且極端的認真了。
沒錯,瓦雷德?馮?卡斯坦因。生存在西爾凡尼亞的吸血鬼伯爵。或許在這之前,您已經聽說過我的名字,而且這個名字還與其他不公正的歧視聯繫在一起。但是我在這裡向您保證。那些全都是謠言,污衊以及毫無道理,僅僅因爲意識形態的不同而下意識的主觀臆斷。
我向您保證,正如同西爾凡尼亞曾經是帝國的一部分一樣。作爲一個西爾凡尼亞的貴族,從某種程度上說,您仍舊是我的君王。而我是您的封臣。作爲一個封臣,如何敢背叛,敢欺騙自己的君王呢?
刨除歷史上的一些不愉快。我們西爾凡尼亞的存在,自始至終都是對於西格瑪帝國有利的。正是我們,阻絕了帝國與更東方,無數綠皮部落的關聯。西爾凡尼亞自始至終,都好像是盾牌一樣,拱衛着帝國的西南部疆土。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我們,沒有我們這些在別人眼中是“骯髒的”、“褻瀆的”吸血鬼的努力。那麼大荒野,羣狼之地,紅眼山脈和斷爪山脈……無數的綠皮將直接攻擊帝國的本土。他們與我們不同,與我們這些文明開化的種族不同,他們是野蠻的,崇尚暴力與殺戮。只知道破壞而不知道建設,毫無理智的種族。
我們——無論是吸血鬼,還是帝國,與他們——哥布林,獸人的矛盾都是不可調和的。我們和他們之間,不像是我們之間那樣。我們無法溝通,只有戰爭。請相信我,一個理智的,大部分精力都牽扯在與綠皮的無盡的戰爭中的西爾凡尼亞,比起一個毫無理性的,並且侵略慾望極強的綠皮種族更好相處。
我們是如此真誠,如此的規矩,如此的謙卑。我們的存在是對西格瑪帝國有利的。
而接下來,您恐怕要疑惑了,疑惑既然我如此說,卻爲什麼又要和帝國軍隊作戰,除此之外,還有進軍邊境親王領的事情。
我對此表示遺憾。事實上,儘管表面上,是我們發動了戰爭,我們侵略,我們獲勝。但是請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無奈的,是不得已的。
我們的戰略是守備,自始至終都是守備。而進軍邊境親王領同樣是爲了守備。
這與上面所說的綠皮同樣相關。我們得到情報——相信您也知曉。綠皮們在南方組織了一次規模巨大的侵略。而我們西爾凡尼亞剛剛從前一次綠皮入侵戰爭中度過,我們還沒有撫平戰爭的創傷。甚至我可敬的父親,都在那場戰爭中陣亡了。
我們都知道,邊境親王領的軍隊無法抵禦洶涌的綠皮軍隊。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們作出了這種決定。與其坐視戰火蔓延到西爾凡尼亞,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還不如主動出擊,在外線,與綠皮軍隊作戰。
這便是我們發動這次戰爭的全部原因。而接下來,與艾維公國軍隊作戰,則純屬意外。對此,我除了表示遺憾之外,再無法用其他詞彙來形容……
這正是我要書寫這封信件的原因。我們與綠皮作戰。我們又接手了混亂不堪的邊境親王領。我們的負擔變得巨大,我們處境艱難——而這一切都是爲了防止綠皮的侵略。請相信我,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更好地生存,維持,守備我們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