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對
“需不需要我送你?”
站在門前,全聖寧望着堅持要回家一趟的樓曉恩。
“嗯~不用了。我可以的。”
考慮了一秒鐘,樓曉恩還是搖頭拒絕了全聖寧的好意。
“一個人?”
粟色的眸帶着疑問,全聖寧挑高了眉反問。
“嗯~是的、是的。一個人可以的。您老人家可以暫時收起擔心了,好嗎?”
朝陽中,這逐日褪去水藍的眼睛更加的黑亮。樓曉恩梨白的臉龐,充滿了笑意。
“……好……好吧……”
看到樓曉恩這完美的表情,無懈可擊。全聖寧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腳尖,接着只能輕輕的點點下巴,表示應允。
瞧着全聖寧如此的一副表情,樓曉恩踏前一步,伸出雙手捧起了全聖寧的臉,湊上脣,快速的在他的側臉應下風趣的一吻。
“okay、bye bye!”
笑意盈盈的揮揮手,樓曉恩滿意的看到全聖寧的臉上,因爲那一吻而出現了可愛的呆呆的表情。
轉身,樓曉恩大步離去。踩着輕揚而快樂的步伐,至少,她的背影在說着她是開心快樂的。
只是,一旦到達前街的轉角,她的身影已經離開了全聖寧的視線,她那原本挺起的胸膛,平起的雙肩便像放了氣的充氣娃娃一樣,軟了下來、垮了下來。
她停下向前的腳步,走近牆壁,無力的背倚着這面牆。下意識的仰起臉,但並不是因爲想看天,而是那酸澀的眼睛,早已不自覺滑下淚水。
淚水如豆一般,出其不意的滾落,因爲太過湍急,只在臉頰上留下斷續的一絲痕跡。
樓曉恩擡手,用手背粘了一下眼角。溼溼的感覺讓她感覺自己異常的無能。
望着手上的溼痕,樓曉恩靜靜盯着。
她不知道,回去、回到家之後,用什麼態度,如何去面對母親百里香。但是,她卻又明白,一直不去面去,一直躲避,從來都不是解決一件事情的最好辦法。
或許是因爲身體還有些虛弱的原因,樓曉恩感覺她的精神支柱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此時的她,竟然那樣缺乏勇氣。
“……我該怎麼辦……嗯?該怎麼辦……”
哭泣的嗓音,樓曉恩看着自己粘着淚漬的手背,淚眼凝噎,倍感無助。
“你說,一個人可以。曉恩……只是一個人,在聖看不見的地方哭嗎?……嗯?”
精緻的嗓音從頭頂響起,如春風一般溫柔,卻也如春風一般充滿詩意的愁緒。
“呃?……聖……你怎麼……”
擡起頭,看着來人是全聖寧,樓曉恩的臉上寫滿驚鄂。
“不管是哭的聲音、笑的聲音,還是說話的,或者心跳的……你的任何聲音,都是讓我的聽覺變得最敏感的聲音。”
嗓音帶着磁性,低啞的細數,全聖寧看着自己的腳下,如同說給自己聽,而並不是拿此向樓曉恩炫耀或邀功什麼。
“……對不起,聖。曉恩知道……可是、可是,聖你知道嗎?曉恩不知道該怎麼辦。面對着聖,面對着總是讓曉恩感到安心的聖,曉恩就更想逃避,逃避着一些曉恩不想面對的事實。因爲聖總是曉恩感安心的,像一個世界上最安全、最安全的港灣。因爲曉恩知道,任何不想面對的事實,在這個港灣裡,都可以不用面對。可是、可是……聖。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總會有一些事情是不想面對,卻又必須要去面對的,不是嗎……”
淚花晶瑩剔透,樓曉恩望着面前這個自己所愛的人,向他訴說着她內心裡的矛盾和痛苦。
“是這樣嗎……因爲這樣,所以曉恩才堅持……一個人的嗎?”
看着樓曉恩,聽着她將所有埋藏在心底的感覺都訴說了出來,聽她解釋着爲何不要自己陪伴在身邊的原因,突然,全聖寧又感覺那樣的心疼着她,心疼着面前這個自己愛着的女孩。
“嗯,當曉恩確定了自己不會當駝鳥的時候,那個時候……曉恩呆在這個港灣裡纔會感覺無拘無束、舒適沒有負擔。”
認真的看着全聖寧的眼睛,樓曉恩說道。
“我等你,一直……”
輕微的點點頭,全聖寧帶着鼓勵和支持的意味。
“……謝謝!”
望着全聖寧那雙真誠的眼睛,樓曉恩感激說道。
在向全聖寧全部訴說了之後,在得到全聖寧的理解、支持和鼓勵之後。樓曉恩倍感輕鬆,就連先前感覺身體虛弱、乏力的症狀都好了許多似的,她又充滿了希望和勇氣。
當樓曉恩回到家裡的時候,屋子裡靜悄悄的,別說百里香,就連樓曉東和歐陽落落都不在家。
原本一鼓作氣,鬥氣昂昂回到家裡的樓曉恩,面對着一個人也沒有房子,突然就鬆懈了下來。
她鬆了口氣,原因是,因爲媽媽百里香並不在家。
但是,這不在家,究竟是“幸好不在家”?還是“怎麼不在家”?樓曉恩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子裡,樓曉恩放下包包,脫去昨晚參加校慶時穿上的曳地長裙,拿着更換的便服走進了浴室。
香肩全
裸,酥
胸半露。站在浴室內的鏡子面前,伸出一手擦去鏡面上的霧氣,樓曉恩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沐浴過後,溼漉漉的頭髮,還滴着水珠,合着身上未擦去的水漬,一齊順着肩、腰、腿、腳裸,流到了地上。
右手五指插入發中,將額前的劉海拔到了腦後,鏡子中露出精緻的五官、潔白的面容。
稍稍昂起下巴,樓曉恩盯着鏡子中,自己的脖頸處。
那光潔完好的嫩白脖子,看不出有半點被傷過的痕跡。樓曉恩知道,這是作爲吸血鬼的全聖寧治癒的。
移動的右手,下意識的摸到了那處昨夜還曾破開了兩個洞的脖子。
閉上眼,眼前不自覺浮現出昨晚變成了吸血鬼模樣的饒善江,甚至,能感覺那樣子的饒善江朝自己飛撲過來的模樣。
全身止不住一個機伶,樓曉恩帶着那震盪的餘悸猛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