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拿了顆丹藥給蒙武服下,上次證明這東西對兔子精都有效果後,他就把這當成對鬼魂的神藥了,結果也沒有讓陳凡失望。
丹藥服下沒多久,蒙武就睜開了雙眼,茫然地看着四周道:“我這是在哪裡?”
沒辦法,陳凡只能按照慣例說了一遍官方語言:“我叫陳凡,是西天門接引司的接引使,你現在能看到我,是因爲你已經死了,但幸運的是被選中爲天庭的被接引者,能夠和我一起上天。”
“啊!”少年剛剛醒來,就聽到這麼勁爆的消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不過輪迴對天庭還是有偏愛的,陳凡接引了這麼多人,除了少數幾個腦子不太清醒的,絕大多數人的適應能力都很強,蒙武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很快意識到身體的一些不妥,摸了摸自己現在的身體:“沒有溫度,也沒有心跳,我真的成爲一個鬼魂了。”
陳凡適時地繼續說道:“按照規矩,你在上天之前可以提一個我能滿足的要求,比如見見你的親人,或者還有什麼沒去過的地方,想去重溫一下,你的要求是什麼?”
少年猶豫了一會後,問道:“能帶我去一個地方嗎?”
聽到他這麼說,陳凡就明白蒙武不打算見自己的父母,善意地提醒道:“俗話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這話或許有些誇張,但是等你再有機會下凡時候,你的雙親或許已經不在了。”
蒙武低下了頭,輕聲地說到:“我們家有三個孩子,我是最不省心的那個,平日讓爹媽費心了,我走以後,還有哥哥和姐姐孝敬他們二老,我也放心了。”
陳凡只能暗自嘆息,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啊,再不省心,你也是爹媽最放心不下的那個,不過這都是被接引者的決定,自己作爲一個接引使,只能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上去幫助別人完成心願,並不能干擾他們的想法。
跟着蒙武,陳凡走到了立武城的棚戶區,這裡比陳凡入城時看到的那些土坯房更加破舊,不少房子都是幾根稍微粗壯點的樹枝,加一些厚實的茅草,就搭成了一個遮風避雨的茅草屋,但可能大風一刮就倒了。
蒙武走到了一個茅草屋前,哀求地看着陳凡道:“我現在可以現身麼。”
陳凡點點頭,捏了個法訣,蒙武漸漸在陽間顯露出身形,也幸好周圍沒多少人,沒人注意到這種異象。
蒙武摸了摸自己身上,然後看了眼太陽下的影子,確認自己有實體後,便高興地揭開當做門簾的草蓆。
茅草屋裡面很簡單,幾張草蓆當做牀,再就是一張碎石壘成的小桌,除此以外別無他物,此刻聽到動靜,兩個身材瘦小的孩子真躲在牆角,蜷縮成一團,想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看到是蒙武以後,兩個小孩才歡呼一聲,撲了過來:“蒙武哥哥,你昨天怎麼沒來,家裡都快沒吃的了。”
蒙武微笑着拍了拍他們的腦袋道:“那你們有沒有聽我的話,乖乖地把吃得藏好。”
稍微大的那個孩子驕傲的昂着頭道:“那當然,小七笨死了,不會藏東西,還是我想出來的辦法,在牆角挖了個坑,然後再用草蓆蓋好,誰都找不到。”
矮個的孩子急了:“五哥他瞎說,我也想辦法了,挖坑的土都是我悄悄抱着丟出去的,誰都不知道,我最聰明瞭。”
“行,行,你們兩個都聰明。”蒙武趕緊安撫這兩個快吵起來的小孩。
陳凡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西遊世界的底層,全身上下充滿了無力感,哪怕是前世那個凝聚所有人力量的國家,卻依舊有這樣的兒童存在,只不過還有國家管着他們,至少讓他們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書讀,保障他們作爲一個孩子最基本的權利,但這裡是西遊世界,是那些神仙,妖怪,大能們的世界,自己對眼前發生的一切無能爲力。
“陳上仙,我們能出去說點事情嗎。”
陳凡並沒有顯露出身形,兩個小孩擡着頭看着蒙武道:“蒙哥哥,你是在和誰說話啊。”
“哦,還有一位大叔在外面等着我,你們自己在這裡玩,我和他聊點事情再進來。”
“好的,你昨天就沒有按照約定過來,今天一定要陪我們玩個夠。”
“一定,我答應你們,陪你們玩。”
只有陳凡暗自神傷,自己就到了大叔的年紀了麼?雖然按照上天庭的時間來說,這麼說也不爲過,但現在面容還是個青年啊,修爲也是剛剛突破仙童,怎麼就忽然變成大叔了。
跟着蒙武走到屋外後,少年纔開口道:“這兩個小孩原本就住在我家隔壁,他們的哥哥和我的關係很好,兩人從小玩到大,後面因爲他父親好賭,被街上的潑皮們做了個局,把家產都騙了去,父親羞愧的上吊自殺,母親受不了打擊,每天以淚洗面,沒幾天身體就垮了,最後隨他們父親而去。”
“姐姐爲了給幾個弟弟能夠活下去,把自己賣給了一個五十歲還娶不到媳婦的鰥夫,就換來了一點可憐的口糧,一家人到最後,剩下我那朋友照顧他的兩個弟弟,也就我家裡的條件還好,所以還能偶爾接濟一下他,他身子骨還行,靠着幫人搬東西,打點雜工,日子雖然過得緊巴,但也能活下去。”
“我沒有想到,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爹媽的血仇,暗自在跟蹤那幾個潑皮,終於有一天找到機會,幾個潑皮喝得爛醉,倒在路邊,我朋友用早就準備好的竹籤,捅破了他們的喉嚨,當時是在坊市中,周圍都是人,他也知道必然逃不掉,爲了不拖累自己的姐姐,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弟,他用碎石劃爛了自己的面容,然後撞牆自盡。”
說到這裡,蒙武已經掩面而泣:“當時我就在附近,得知消息後馬上趕了過去,雖然那張臉已經辨識不出了,可是他身上的衣服我認得,那是我娘給我的新衣,我特意磨舊了點,騙他是親戚家的舊衣服,才塞給他的,他腳上的那雙鞋子,是他姐姐在夫家裡一點點收集邊角料,不敢讓夫家人知道,只能就着月光,熬夜做出來的。”
“這些他平時都不捨得穿,現在都穿在了身上,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