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世——

天蓬——身有九尺肩寬闊,儀容俊美貌堂堂,雙眉入鬢似飛劍,丹眼如星微上揚,刀削直挺山根鼻,粉面朱脣齊玉齒,不笑似笑飽天庭,一頭烏髮配玉簮!身穿白袍銀鱗甲,腳踏銀絲七星靴。掌金印 管天河,舞九齒 望月稍。今世有緣伴佳侶,不做神仙也逍遙!“

天蓬睜開眼,牀是自己的牀,只是懷裡空無一人,唉!昨夜的春宵只是一場夢。天蓬笑笑踢開被子爬了起來,約摸着時間不早了便開始洗漱起來,他穿好着裝後便匆匆向着天河而去。

作爲天河的主管,天蓬十數萬年來的工作便是架上神舟在天河之上巡查,開始的萬年裡雖說無聊,但天蓬也兢兢業業,而後的十數萬年裡,天蓬找到了支撐自己做下去的依靠......

前因——

天蓬每天駕着神舟駛於天河之上,必經月亮之下。十幾萬年前,月亮上無任何東西也沒什麼宮殿,月亮地處遠古莽荒之地,是天上亡靈聚集的樂土,因靈越積越濃,連太陽光都照不透烤不暖表面,植被早已不在月亮上生長。直到某天,只見巨靈神託來一座宮殿。

話說這天河平日裡都無神仙來往,天蓬笑笑迎了上去道"哇靠!這萬年不見,小靈子你又長高長帥了不少呀!"

巨靈神嘿嘿一笑還未開口,天蓬又接上說"哎我說小靈子,你這次來可是與我換班的?我待在這鬼地方都快變成頭豬了。"

巨靈神嘴角一揚道"別想得太美了,想我堂堂靈神會來你這發配犯人的地方工作嗎?"巨靈神說話間還故意把‘發配犯人‘提高了音。

天蓬英氣十足的眉揚了揚,俊美的五官擠在一起高聲道"去你媽的小靈子!有話快說,有事快辦!沒事趕緊混蛋!"

巨靈神藐視的看了天蓬一眼,便騰雲向着月亮飛去,離月亮不遠時,將手中託着的宮殿拋了下去。"轟!"一聲轟鳴揚起一陣灰色的塵埃,灰色塵埃越升越高,終於將宮殿籠罩其中。許久過後塵埃落定,原本還金碧輝煌的宮殿只剩單一的灰色。巨靈神搖頭又砸嘴道"我就說月亮之上不易開發,太白就是不聽..."

巨靈神走後萬年,宮殿與月亮融爲了一體,從地上看,光潔的月亮表面凸起的那塊便是這無人的宮殿。

這日天蓬巡道月亮下方,一顆晶瑩冰凍的液體砸在了他堅挺的鼻頭上,天蓬疑惑下雨了嗎?天上從來不下雨的呀!然 一抹淡淡鹽味吸入了鼻中。

天蓬驚訝的擡頭向月亮看去——

銀灰色的月宮之中竟有一個女子正看着自己,她有着不同於其他仙子的容貌,當然最特別的是有雙美麗的眸,只是一顆顆冰涼的淚珠讓人感覺莫名憂傷。

天蓬抹去鼻上的淚花,並未因此而憐惜,只是好奇這月亮之上何時多了個人?又爲何看着自己抹淚?於是天蓬每每經過此地都要擡頭望望,時間久了,天蓬都不知道爲何要仰望,但又找不到不仰望的理由。

天蓬慢慢還發現,她每天都沒日沒夜的收集着月亮之上的亡靈。亡靈都是極細極細的塵埃,是漂浮於月亮各處的,而要收集亡靈就得一粒粒一絲絲撿起它們,這種極細微的工作是需要萬年來完成的,天蓬不知道她爲何要收集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就是嫦娥,是這月宮中的仙子,廣寒宮的主人,收集亡靈用塵埃做成星星是她的工作。人間每死一個人,天上便有一顆星星隕落,而每隕落一顆星,就必須做成一顆星星替上,而人間的亡靈不一定都上到天宮,還有一部分則去了幽冥界。

嫦娥自從萬年前開始收集亡靈,只因每顆被拼湊好的星辰,在天空看來都是一張人臉,而那曾經深愛的人或許就在這千億萬微小的塵埃之中......

萬年前十大金烏作惡,曬得人間大地龜裂,生物皆盡而亡。人間英雄后羿搭弓神射落九大金烏鳥,王母娘娘念其救世間蒼生有功,賜其仙藥吞食可飛昇天界。世人只知后羿不捨嫦娥,不願吞食仙藥,卻不知金烏與王母娘娘是何關係?試想他們能容忍一個殺害自己親人的人自由?還成了仙嗎?只有與世無爭的嫦娥心裡明白 ,后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必然會吞食仙藥飛昇而去,而一但成仙便與日月同壽,那麼接下來便是千百萬年的折磨!與其讓愛人這般萬年悽苦,何不如用自己換他一世安逸。

嫦娥心中明白,后羿成爲靈後不可能上天,但爲了給自己一個撐下去的理由,她騙自己后羿就在這千百萬億塵埃之中,遲早有一天她會將那張熟悉的臉拼成,並掛在天空光耀羣星!可這一切都在看到天蓬的那一刻破滅,看着那張熟悉臉,她差點失聲叫出了名字。

而後的十數萬年裡,天空早已羣星璀璨,月桂也已長成百人合圍的巨樹,天蓬十數萬年的觀望早已超越了習慣,萬年足以讓他們勇敢邁出了那一步,萬年的不捨廝守讓天蓬在西遊裡不看見月亮就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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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

"母后,我想到外面去看看,我都這麼大了,還不曾離開過龍宮呢!"說話的是東海水族的小公主,她穿着一套緊身的白衣,趴在珊瑚上,用手託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水晶宮外自由的魚兒。

她的母后用手捋順她的長髮剛要開口,小公主頭都沒回盯着一條沙丁魚道"可是母后,姐姐爲什麼可以離開龍宮?你看我都長大了。"說完用手摸了摸額頭似肉芽一樣的龍角。是呀!對於龍來說,長出了龍角就算是真正的龍了。

母親用手環抱住女兒開口"外面的世界是險惡的,母后怎麼捨得讓你出,再說了你捨得離開母后離開父王嗎?"龍母滿臉慈愛的說。

小公主掙開母親的懷抱,轉身看着母后的眼睛說"那母后爲何捨得讓姐姐去外面險惡的世界?難道母后不愛姐姐嗎?"

母親先是一愣,繼而有些傷感起來,她握着女兒的手道"我的龍兒呀!看來你是快長大了,雖然我們水族在自家都命不由己,但也不捨兒女出去任人宰殺..."說着便嗚咽起來。

小龍女皺眉疑惑的追問"母后,什麼叫任人宰殺?我聽不懂?"

"我們雖貴爲水族之首,統領水生萬物,看似高高在上,其實你看那天以爲很高了,而天外還有更高的天,在那些更高的地方,住着一羣自稱爲神仙的人,他們力量偉大!主宰着一切。我們龍族臣服在他們腳下,受盡一切屈辱,他們把我們當寵物一樣,更難受的是每每宴會如屠豬宰狗般宰殺,扒皮抽筋吃肉喝血......."龍母越說越憂傷起來。

這一說嚇得小公主目瞪口呆"那——那麼——姐姐呢?"

母親終於忍不住了,淚嘩啦嘩啦與海水滲在了一起,心裡酸澀默唸‘母后對不住你呀!爲了水族,這次只能犧牲你了。‘

簾子後面的老龍王,早已在眼中醞釀着珍珠,心裡百般苦楚無奈。‘我可憐的孩子,與天庭和親能換來龍族幾世平安!偏偏你又....唉!我族未來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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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麗——但卻不自由...

天河上緩緩駛來一艘神舟,幾個天兵神情嚴厲。神舟中間立着一棵柱子,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背靠着柱子,只是一根鐵鏈不留情的穿過她瘦弱的鎖骨,頭雖依舊擡着,但額頭左邊的角卻已折斷了去,黑紅的血塊早已凝固,是個美麗的龍女。

天蓬以往也接收過一些囚徒,以往雖說都是龍,但這一次比較特別——是人型的龍。

幾個天兵快速的將神舟固定在天河堤壩邊,與天蓬簡單交接後便離去。天蓬打量了龍女一眼,不知爲何搖了搖頭,也許是可憐她吧!正要離去龍女開口了"你不好奇嗎?"

天蓬猶豫了一下淡淡道"跟我說話嗎?"

龍女冰冷的笑笑很是痛苦"難道是跟豬說嗎?"

"噢....好奇什麼?"天蓬也不知道自己爲何這麼說。

"我沒有化成龍形,卻來到這天河的囚龍池。"

"咳咳!爲什麼?"

龍女用手捋捋頭髮,深邃的望着天蓬說"道貌岸然的神仙,想吃我的孩~咳~咳!"

天蓬平靜的看了看龍女微凸的肚子,沒說什麼便走開了,只留下龍女獨自傻傻笑着,繼而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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