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地獄之中,沒了烏九說話陪伴,顯得格外地安靜,甚至會讓人生出一絲極其不安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折磨吧。
這樣極度安靜的情況下,按理說來,人是非常容易平靜之中的,可不知爲何,雲翔這個自詡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居然反倒是遲遲無法完全鎮靜下來了。
人,畢竟是羣居性的動物。也許你會抱怨在自己睡覺的時候,窗外傳來的鳥鳴蟲叫聲,也許你也會痛恨自己想事情的時候,不遠處傳來的旁人低語之聲,可當你完全失去這些,陷入一個毫無光線,絕對安靜的環境之時,便會知道,這些東西其實有多麼的可貴。
花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工夫,他才終於摒棄掉了心中的雜念,完全鎮定下了心神,開始仔細整理起了腦中的信息。
眼下這情況,要想找到空間的裂縫,其實最好的辦法還是如同在後天人種袋那時候一樣,進入寂滅狀態。在那種狀態下,他可以極爲清晰地“看”到空間的波動,熟悉空間的波動,然後憑藉這種波動規律來尋找,就能立刻找到裂縫的所在。
只可惜,這個辦法顯然不太現實,如果這麼容易就可以進入寂滅狀態的話,白無雙那邊可就真沒什麼生意了。
可如果不能進入寂滅,以自己如今的修爲,對這空間波動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模糊了,遠遠無法達到了如指掌的程度,更何況,這個空間還是自己極爲陌生的,要想找到裂縫,簡直是難上加難。
難道,唯一的辦法就是那個笨辦法了?可那個辦法,卻是拿九尾夫人他們的性命在賭,他又如何甘心?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的!
他按照自己的習慣,將所有線索一件件地反覆回憶整理着,忽然,他的腦中電光一閃,想起了一件事情。
當初在人種袋裡的時候,自己之所以想到了用寂滅來探查空間,正是因爲白晶晶先一步進入了寂滅,而白晶晶寂滅的辦法,卻並不是靠歡喜禪,而是因爲瀕死。
後來,因爲進入瀕死狀態實在是太過危險,這個辦法自然而然地就被摒棄掉了,可如今看來,這倒是解決自己眼下困境的一個辦法啊。
如果換在平時,這樣做當然是極度危險的,也會非常難以控制,可莫要忘記了,他現在身邊可是有烏九在的,烏九錘鍊神魂上萬年,對魂力的控制可以說是妙到毫顛,如果由他來親自操刀的話,危險性無疑便會降到最小吧。
將這個想法反覆思考了幾遍,他想就越覺得靠譜,甚至隱隱覺得,這也許就是唯一的辦法了。終於,他一咬牙,傳音道:“烏前輩,如今這情況下,晚輩只能求你再幫一個忙了......”
當烏九聽完了雲翔的想法,沉默了半晌,方纔道:“小子,我之前也曾告訴過你,你的神魂中有一重極爲牢固的魂鎖在,要想將你的神魂完全打散,即便是我也無法做到,可若是將你的神魂打至將散未散,卻並非什麼難事。只不過,這其中的痛苦程度,會遠超你的想象,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你可想清楚?”
雲翔決然道:“晚輩早就想好了,這已是唯一的辦法了。”
烏九狂笑道:“好小子,你這不要命的勁,倒是讓我也有些佩服了,那你準備一下,我可就要動手了。”
雲翔也被激起了豪氣,大笑道:“前輩只管動手,晚輩早已準備好了,若是喊上一句,就算是晚輩輸了。”
話剛說完,他便感覺到自己右手擡了起來,按在了自己的天靈之上,緊接着,無邊的魂力便已衝向了他的神魂。
轟,無邊的巨力轟在了他的神魂之上,讓他只覺得頭腦一昏,神魂巨震,幾乎差點就要失去了知覺。直至半晌之後,他方纔緩緩清醒了過來,卻仍是覺得神魂如同撕裂般地疼痛,這種疼痛的感覺,比起肉身受傷可是更加清晰了許多,比起當年煉蠱和渡劫之時更是痛苦千倍萬倍,讓他忍不住便要喊出聲了,花費了絕大的意志方纔忍住了。
“小子,感覺如何?”烏九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翔強自回道:“還不錯,但遠遠不夠,不知前輩可還有餘力?”
烏九獰笑道:“可還有餘力?哈哈,剛纔我只是用了兩成力,讓你小子先嚐嘗滋味罷了,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我可就不再留手了,小子,接招。”
緊接着,一股更強大的魂力便朝着雲翔的神魂之中涌了過去。
......
短短十來分鐘時間,烏九對着雲翔的神魂發起了一系列慘無人道的攻擊,事實上,他當然也是爲了雲翔好,生怕真的對他造成了什麼難以彌補的傷害,所以纔在慢慢地增加力道。
可這樣一來,雲翔的痛苦可就被延長許多,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在一次次的被撕裂,又一次次地恢復過來,可又始終保持着極度的清醒,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感覺,簡直是酸爽無比。
終於,在那一波又一波的魂力衝擊之下,他忽然覺得身體一輕,便已進入了那種熟悉又陌生的狀態之中。
寂滅!
這次寂滅的感覺,比上一次又多出了一些不同。
首先,就是從那種五感盡失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讓他能夠看到了,也能夠聽到了,當然,四周還是漆黑一片,除了那個不規則的扁圓形空間壁障,其實什麼都沒有,除了自己的心跳之聲,仍是安靜一片,可如此一來,頓時讓他覺得舒服了不少。
接下來,他很快就清晰地看到了這一處空間的波動,比起外界要微弱許多,但在寂滅狀態之下,卻也是纖毫畢露。順着一道不均勻的波動找了過去,也很快就讓他找到了一個空間的裂縫,雖然已經縮成了銅錢大小,但在他的眼中卻變得極爲顯眼。
接下來要做的,也就是撕開這條裂縫,逃離這詭異的空間之中了。可此時的他,卻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不尋常的事情,讓他呆立在了那裡。
奇怪了,這次進入寂滅狀態的時間怎會如此之長?
從個人感受上來說,足足有將近三分鐘了啊,他卻仍然沒有絲毫脫離的跡象,如果按照當年白無雙的說法來看,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啊。
難道,是這種靠瀕死狀態進入寂滅,效果會格外地好?還是......烏九真的已經把自己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