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翔在一旁暗中聽着殷小姐這一番自言自語,都是暗暗心驚,一個女人,居然爲了自己的情人,居然殺死了無辜的丈夫,還要害死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這樣的女人,簡直比起那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毒婦潘金蓮還要歹毒百倍。金蟬子這一世投胎,居然一出生便遇到了這樣一個母親,實在是天下第一苦命人啊。
這時,無支祁湊上前來,傳音道:“雲翔,聽了這半天,你聽出什麼了?這瘋婆娘的兒子到底是不是金蟬子啊?”
雲翔點頭道:“應該沒錯了,正是金蟬子投胎轉世。”
無支祁大喜,笑道:“總算沒有白等這些日子,只怕那些臭禿驢做夢也想不到,這金蟬子轉了一圈,卻又回到了你我的手中。你且稍歇,我這便出手將人搶來就是了,不知可需要殺了這瘋婆娘滅口?”
雲翔忙道:“不必着急,佛門之人隨時可能趕到,若是貿然出手,只怕會惹來他們的懷疑,這一次,咱們要小心行事,以免再被他們纏上。反正這女人要將孩子丟入水中,到時候咱們將人帶走也就是了。”
無支祁點頭道:“好,聽你的,咱們且安心等着,只是這麼小的傢伙一旦入水,怕是會嗆到,還需要施法將他接住才行。”
雲翔心念一轉,打量了一下週圍,卻正好見一塊破木板正順着河流漂下,心中更是有了把握,便指着那木板道:“一會你用法術將這木板引來,接住孩子,儘量做得不露痕跡ꓹ 免得這女人起疑。”
無支祁看了看那木板,笑道:“倒是來得正好ꓹ 你且放心便是。”
說話間,只見那殷小姐似乎終於從自言自語中回過了神,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孩兒ꓹ 見他已然熟睡,終於站起身來ꓹ 冷聲道:“兒啊,咱們母子情分就到此爲止ꓹ 一路走好吧。”
說着ꓹ 只見她猛力一拋,便將嬰孩拋向了江中。
無支祁早已捏好了法訣在此等候,見狀輕輕一指,那破木板漂來的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不偏不倚地正好接住了嬰孩。
岸上的殷小姐見狀,頓時大吃一驚,她怎麼也想不通ꓹ 爲何會剛好漂來一塊木板接住了孩子。眼見那木板在嬰孩的撞擊之下只是劇烈地搖晃了幾下,卻始終未曾翻到ꓹ 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驚懼之色ꓹ 癱坐在地上ꓹ 大喊道:“有鬼ꓹ 有鬼,陳光蕊ꓹ 是不是你這死鬼來了ꓹ 想要保下自己的兒子ꓹ 以後找我們報仇?”
江水滔滔東去,任由她如何呼喊ꓹ 當然不會有任何迴應。
殷小姐眼看那孩兒隨着木板越漂越遠,居然真的要逃脫了,頓時心一橫,又爬起身來,喝道:“陳光蕊,你休想稱心如意。”說着,她從懷中一掏,居然掏出了一把短匕首,猛力一擲,那匕首便朝着遠處木板上的嬰兒飛射而去。
這殷小姐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他的父親殷開山也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將領,自幼跟隨父親東征西討,居然也練過不少武藝,那飛刀無論是力道還是準頭,倒也着實不差。
雲翔與無支祁本以爲大功告成,卻萬萬沒想到這女人居然精通暗器,而且心腸歹毒至此,待得發現那飛刀之時,卻已然是有些遲了。
眼見那飛刀距離嬰孩的胸口已是不足半尺,他急忙伸指一彈,彈起了一道水浪,正擊在那飛刀之上,頓時擊得那飛刀失了準頭。只是他倉促出手,又怕露了行藏,出手的力道略有欠缺,那飛刀還是落在了嬰孩的腳旁,將他的一根小腳趾切了去。
嬰孩睡夢中驟然受此劇痛,自然醒了過來,哇哇大哭起來。殷小姐眼見自己失手,也並未懷疑江中有人作梗,卻仍是以爲陳光蕊的鬼魂作祟,大呼一聲,便又抄起了一塊巨石,沿着河岸向下遊追了過來。
“這女人瘋了,趕緊走。”雲翔忙道。
無支祁便也不多猶豫,施展開法術便卷着木板往江心而去,直至離岸足有一里了,方纔見得那殷小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二人此時方纔顧得浮上水面查看了孩子的傷處,忍不住冷汗涔涔,只聽無支祁道:“我以前只道人類都是對自己的孩兒關愛有加,遠勝咱們這些被毛戴角之輩,今日方知,人類狠毒之處遠勝妖族啊。那女人雖然沒有半點妖氣,我看比那些食人無數的妖怪還要狠毒,連我都遠不如她。”
雲翔搖了搖頭,由衷嘆道:“人間之愛恨情仇,有時會讓豺狼變作了綿羊,有時卻也會讓綿羊比豺狼還歹毒,你終究入世不深,又豈能盡知?”
說着,他低頭看向了金蟬子那塊被切掉的小腳趾,忽然想起,在原本的小說中,唐僧也是被殷小姐咬去了一個腳趾,說是爲了以後相認。如今看來,這又是扯淡話,如果僅僅是爲了相認,隨便在哪留個疤也就是了,又何必留下這等傷害?
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孩切掉腳趾,任那鮮血橫流,在放在木板上拋入長江,不是謀殺又是什麼?自始至終,其實書中早已暗示清楚了,殷小姐根本就是要置唐玄奘於死地啊。
看來,歷史其實並沒有改變多少,只可惜自己一早沒有想到此點,纔會失了防範。不過,依稀記得,那殷小姐應該還會留下一份說明唐玄奘身份的血書的,不過看她恨之入骨的樣子,怕是不可能了,應該多少還是出現了一些偏差吧。
想及此處,他心念一動,便將那小小的腳趾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包起來收好。
無支祁奇道:“雲翔,我記得你從來不曾吃人,卻撿這腳趾做什麼?更何況了,剛出生的娃兒,腳趾上又沒有多少肉,又何須如此珍而重之?”
他又哪裡知道,這腳趾雖小,卻是地地道道的唐僧肉啊,以後還不知有多少妖怪會爲了這一小塊肉拼死拼活呢。當然,雲翔此舉的目的也並非是爲這點唐僧肉,而是另有他用,便隨口答道:“日後我自有妙用,給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的。”
無支祁撇了撇嘴,便不再說話了,不過此次金蟬子果真被送到了江中,他已是對雲翔佩服得五體投地,自然不會再有絲毫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