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鍾李二仙目光驚疑不定,面面相覷。
卻說陸北,方纔在漢鍾離施法之中,突然感到一陣心悸,胸口一疼,精神幾近恍惚,但不想片刻就恢復如常。
他心中奇怪,但也多少能猜測到,應是那被漢鍾離隨手種下的禁制起了作用。
卻是不知何故,被自己胸口處的三品【毀滅黑蓮】給擋下了。
這毀滅黑蓮是前世赫赫有名的靈寶,有這效果也不奇怪。
讓他驚訝的是,靈臺中的鏡子靈寶這次倒是毫無反應。
說來,這鏡子靈寶就像寄宿在自己靈臺中的大爺一樣,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幹活。
雲頭之上,漢鍾離凝聲道:“道兄,還追麼。”
鐵柺李厲聲道:“追,上天入地,也要將此子找出來。”
若他先前只是懷疑自己真仙氣數波動,與此子有一分關連的話。他現在則是萬分確定,此子就是罪魁禍首。
竟然擁有一件後天靈寶。
而且,自己和漢鍾離方纔一番誤會,錯失追捕的最佳時機。
正是此子逆奪我輩氣數,而使得自身氣數大增的表現。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氣數之妙,玄而又玄。
想到這裡,鐵柺李心中殺機暴漲,黑色的鐵柺靈寶,幽幽光華閃爍。
此子,必死。
山野之中,荊棘滿地。
陸北心中冷靜思索。
如今,那鍾李二仙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對上這等神仙,自己要如何躲藏其等追捕。
陸北想到此處,內心就是苦笑不已,不過還是硬着頭皮向遠處逃去。
翌日。
以神念搜索了一夜,仍舊無果的鐘李二仙帶着一臉疲倦之色,出現在何府門外。
何度將二人迎入蓼風閣中。
何度神色淡淡道:“二位仙長所爲何來。”
漢鍾離問道:“敢問香兒小姐,現在何處。”
何度奇道:“仙長何出此言,香兒不在何府,又能在何處。”
鐵柺李也不理會何度疑問,只是冷笑一聲道:“何老爺,那陸北昨夜已經是逃婚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鐵柺李和漢鍾離二人以神念化絲之術,搜索縣城方圓數百里的土地,整整一夜。
自然比不得天庭靈官的【天聽地視】,效率極其低下不說,還頗爲耗費神念。
二人一夜無獲,此時心情惡劣程度可想而知。
因此,鐵柺李言語之間,也是不再客氣了起來。
何度神色大變道:“陸賢侄……走了。”
見此,漢鍾離與鐵柺李對視一眼,知道何度可能是真不知情。
若是,眼前這人攛掇陸北逃跑,二人哪怕以後拼着被那位何道友責怪,說不得也要給他個報應。
漢鍾離出言解釋道:“看來何老爺是真不知道了,其人昨晚連夜冒雨逃出縣城。”
何度聽完,也不細問眼前二仙如何知道這件隱秘之事。
久久無言,長嘆一聲,方喃喃道:“走了也好。”
鐵柺李冷冷道:“何老爺,我等要見何小姐一面,當面詢問昨晚之事。”
現在鍾李二仙迫切想知道陸北此子,到底昨晚與那位何道友發生了什麼。
何度沉吟片刻,向一個紅衣婢女吩咐道:“紅玉,去將小姐喚來。”
紅玉答應一聲,便轉身去喚何香了。
沒過多久,何香一襲白色雪紡裙,氣質空靈冷漠,款步來到蓼風閣中。
盈盈福了一禮道:“不知爹爹,喚女兒有何要事。”
何度心下疑竇叢生,不知爲何,他總覺得自己的女兒有些說不出的變化。
當然不是什麼鬼的從女孩到女人的變化。
何度只覺得這女兒的氣質和性情,少了一分平時的俏皮,多了一分說不出的冷漠。
不過他也不以爲意,沉聲問道:“香兒,昨夜你去抱廈廳,不是最後見了一次陸北麼。今天,我聽兩位仙長說,陸北逃婚了。”
何香目光深處閃過一絲異樣,但臉上適時驚訝道:“逃婚了?爹爹,這是怎麼回事。”
何度心中狐疑更甚,仍是吩咐道:“兩位仙長有話問你,你與他們將昨夜的事情,細細解說一遍。”
說完,忙出了蓼風閣,將陸北逃走的消息,告訴何氏去了。
蓼風閣。
漢鍾離神情似笑非笑道:“何道友,可否實情相告。”
何香驚訝道:“何香不知仙長此話何意。”
鐵柺李根本不理何香的裝傻充楞,當即就是冷哼一聲道:“何道友,或許你已經感知到了,你與貧道二人氣數相連,而今不知爲何,你氣數受損,難道不應該解釋一番麼。”
漢鍾離見氣氛僵硬,忙笑着打圓場道:“李道兄,莫要動怒嘛。”
何香臉上的迷茫轉眼不見,俏臉冷寒道:“李道友,你是在質問貧道麼。”
鐵柺李拱了拱手,緩和了語氣道:“何道友,誤會了。”
何香冷笑一聲,也不說話。
漢鍾離搖起蒲扇,呵呵笑道:“何道友說來也是人教弟子,我等同道氣數相連,應當同舟共濟啊。”
何香收斂冷意,聲音無悲無喜道:“昨夜……”
見鐵柺李和漢鍾離都是露出一副急切探究的樣子,何香不知爲何,心中怒火上涌。
呼吸之間,就被其強行壓下。
不過氣息的微妙波動,還是被鍾李二仙捕捉到,二仙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何香聲音清冷道:“我這轉世之身,性情嬌憨善良。昨夜去見陸北之時,發現其人擁有一株養魂靈藥。而這靈藥恰好可救下城西一個六歲幼兒的驚魂之症。當即出言索要,不料那陸北不允。這轉世之身,不忿之下,出手搶奪。不想,其人喪心病狂,竟然出劍,要將貧道轉世之身,格殺當場。若非危急時刻,貧道真靈甦醒,後果不堪設想。”
聽完此言,鐵柺李仍是狐疑不減,自語道:“什麼養魂靈藥。”
何香怒道:“道友還不相信貧道麼。”
漢鍾離忙笑着打斷道:“當然不是不相信何道友。”
何香素手揚起,一個杏木盒子漂浮在空中,鍾李二仙將目光投注其上。
“【水源星蘊六葉草】”
二仙此時再無懷疑。
漢鍾離思索道:“這般說來,陸北此人正是逃脫了我等的掌控,方纔使得我等氣數受損的了。”
何香冷笑一聲,譏諷道:“兩位道友,不速去採取補救措施。卻來這裡和貧道聒噪,真是好沒道理。”
鐵柺李眉頭皺起,漢鍾離訕訕笑笑。
何香知道自己的態度,讓這二仙起了異樣心思。
心中微微泛起悔意。
其實她的性情從來不是這般刻薄,只怨陸北,不,那豎子着實可恨,可殺。
她現在心中滿是昨夜如噩夢般的場景。
想她修仙六千五百年,見過無數人間風景,一路直入天仙。爲了真仙之緣,冒着莫大風險轉世。
哪知……那人該殺。
不過此時也不好惡了這兩位道友,說來她也算是人教弟子。
當即出言緩聲道:“貧道被那陸北驚醒,心情鬱郁,言語失當之處,還望二位道友不要見責。”
漢鍾離微微笑道:“無妨。”
鐵柺李沒有說話,目光和善了些許。
繼而冷聲道:“當務之急,是將此子抓住。此子手裡擁有一件後天靈寶,不是等閒之輩。”
後天靈寶。
怪不得昨晚。
何香心中暗暗思索。
該死……怎麼又想到昨晚了。
每每想到昨晚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她渾身嬌軀亂顫,心緒煩悶。
……就想殺人。
三人沉默一陣。
何香俏聲道:“二位道友,追捕那人之事,貧道就不再參與了。”
鐵柺李神情淡然道:“那是自然,此事交給貧道二人,道友只管安心沉睡即可。”
見事情說定,也不再多言。
鍾李二仙出了何府。
漢鍾離嘆道:“李道兄,我等遍尋陸北此子不到,而今又該如何。”
鐵柺李語氣冷冽道:“將呂道友請來,合我等三人之人,以卜算推演之道,再衍天機。”
漢鍾離神色微頓,無奈道:“也只得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