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天竺國王在御花園設下晚宴,款待唐僧師徒一行,陸北和玉兔兒也在一旁作陪。
這是一座佈置奢華的宮殿中。
金磚鋪就的階下,一隊衣裙暴露的舞姬跳起天竺國的舞蹈,這些舞姬身材火辣,手腕、腳腕上懸掛着一串鈴鐺。
舞姿翩翩,動人心絃。
直將八戒看的心花怒放,唐僧眸光低垂,作非禮勿視狀。
至於行者則將一雙火眼金睛去瞧陸北和玉兔兒。
一雙玉案之上,玉兔兒拿起一個橙子,素手破鮮橙,剝將開來,纖若蔥管的修長手指捏起一瓣,甜美一笑,兩個酒窩似乎盪漾着難以言說的幸福。
“陸哥哥,給~”
說着,就遞到陸北嘴邊。
陸北神情頗爲不自在,這玉兔也不知給哪個女妖精學的。
這時,一曲終了。
高坐殿首的國王和王后,笑道:“大唐聖僧一路行來,觀我國風物如何?”
唐僧正在心不在焉地坐着,猛然聞聽問詢,就是沒反應過來。
“師父,國王問你話哩!”行者在一旁笑道。
唐僧宣了一聲佛號,說道:“貴國人物風流,可與我中華唐國一較。”
天竺國王聞言,心頭欣然。
“我天竺國家家禮佛,聖僧來此,不妨多住些時日。”
唐僧看了陸北和玉兔兒“親密相處”的一幕,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多謝陛下美意,只是貧僧尚要西行見佛,早一日去,足可慰藉佛心。”
這時,行者傳音說道:“師父,那公主就是個假的!”
唐僧問道:“那可怎生是好?”
天竺國王笑着說道:“因是我兒心切,明日就和駙馬完婚,聖僧可一觀婚禮,而後可參看我通文館中典藏佛法,左右再呆個三五天,聖僧不必倉促。”
衆人又宴飲了一陣,各自散去。
御花園中。
陸北正和玉兔兒散步,耳邊突然傳來行者的神念傳音,便是頓住步伐,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歇息了。”
玉兔兒拉住陸北的手,戀戀不捨道:“陸哥哥,你不會一走了之吧。”
陸北忍俊不禁,笑道:“怎麼會呢,你這鬼靈精,刻意讓那國王壓着度牒關文。”
玉兔兒嘻嘻說道:“陸哥哥,我不是怕你跑了嘛~”
陸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先走了。”
說着,轉身正待離去。
玉兔忽然道:“陸哥哥~”
陸北轉過身來,笑道:“怎麼了?”
個頭不高的粉裙少女快步跑了過來,突然伸出兩個胳膊放在陸北的腋下。
陸北神情有些不自然,因爲他有一種被小孩子抱住的感覺,玉兔兒的頭纔剛剛夠得到他的下頜。
玉兔兒已變作原本的模樣,玉容如桃花初綻,眼睫輕顫,目光盈盈如水,“陸哥哥,玉兔兒真的好喜歡你啊。”
茵茵草地上,一雙繡鞋輕輕踮起,離地一寸三分,仍是在向上踮起,似乎永遠不夠。
陸北失神半晌,眸光低垂之際,突見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點點閃爍,眉頭不由皺了皺,便是低下了頭……
回到天竺國王特意爲唐僧師徒準備的一座偏殿。
一見陸北,行者笑道:“那兔子肉好吃不?”
陸北疑惑道:“什麼兔子肉?”
行者說道:“那公主不是個兔子精嗎?”
八戒擠眉弄眼地說道:“陸兄弟是越來越會玩了,聽猴哥說,那是個兔子精化形而來,想俺老豬還沒…”
見陸北面色不虞,冷眸閃爍,八戒心中一突,連忙住口不言。
陸北說道:“猴子,明天你可將那真正的天竺公主帶來…看我眼色行事。”
行者點了點頭。
待到二人離去,陸北嘆了一口氣,心道,“此事還得知會嫦娥一聲。”
一夜無話,第二天。
天竺國王派來的女官帶着一些宮娥,領着陸北去換新郎官的大紅袍服。
而玉兔兒所居宮中,玉兔也在人的服侍下,換上了新娘的服飾。
她伸出小手,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喃喃道:“我就要嫁給陸哥哥了,哪怕…這是假的…”
“殿下,吉時到了。”
玉兔兒一身盛裝,在幾個宮娥的攙扶下緩步出了宮殿。
殿中。
在天竺國王、王妃以及文武百官的見證下,三拜即畢。
正要送入洞房。
且聽一聲,“大膽妖精,你看看她是誰!”行者擎起金箍棒,領着一個女子,在廊柱下喝道。
登時,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真正的天竺國公主現出身形。
“這……”
天竺國王看了看那公主,又轉頭看了看蒙着大紅蓋頭的玉兔兒。
這時,玉兔掀開了蓋頭,露出一張可愛的容顏,笑道:“父王,怎地不認得我了嗎?”
天竺國王驚呼道:“你不是……”
玉兔兒輕笑道:“我當然不是!”
說着,回頭複雜地看了陸北一眼,眸光深深,而後就是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向殿外遁去。
“妖怪,哪裡走!”
行者就是去追趕,八戒則保護唐僧,殿中父女相認,自是哭聲一片。
陸北也是緊隨其後,往毛穎山而去。
毛穎山。
行者按落雲頭,金睛如電而閃,四處逡巡,尋找玉兔兒的蹤跡。
“山神何在!”
行者怒喝一聲,但見下方靈氣氤氳,一個頭戴高冠,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現出,正是毛穎山山神。
“大聖,喚小神有何事?”
山神說道。
行者說道:“你這山叫什麼山,有多少妖精?”
山神道:“大聖,此山名爲毛穎山,山中沒有妖精,只有三處兔穴,乃五環之福地。”
行者道:“領俺老孫去看看。”
說話間,山神就領着行者來到一處洞穴。
行者以鐵棒撬開石塊兒,果見妖精藏在裡面,舉棒就要打。
玉兔手中現出搗藥杵,對了幾招,只覺危機暗生。
隱藏在一旁的陸北,正待出手相援,突然面上一喜,“嫦娥來了。”
果然,一把清冷的聲音響起,“大聖,且慢動手!”
行者回頭去看,卻見一襲素色宮裝長裙的嫦娥仙子,站在雲頭之上。
“大聖,這是我月宮中的玉兔,平日裡,我讓她搗玄霜仙藥,她卻偷懶耍滑,虛應其事……我說她兩句,她就負氣偷開了玉關金鎖走出宮來,望大聖看我面上,饒她一命罷!”
行者眼眸閃爍,笑道:“老孫道她爲何會使搗藥杵,原來是個玉兔兒!仙子有所不知,她攝藏了天竺國公主,又假合真形,其情其罪,仙子可知?”
嫦娥說道:“大聖也有不知,那國王之公主,也不是凡人,原也是蟾宮中素娥。她曾打玉兔兒一巴掌,卻就思凡下界,投胎在天竺國國王正宮皇后之腹。”
行者沉吟道:“既有這般因果,老孫也不好再趕盡殺絕,還望仙子隨我入城,和那天竺國王解說一番詳情,以顯俺老孫手段。”
嫦娥仙子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這時,嫦娥仙子對着玉兔兒,冷聲喝道:“孽畜,還不現出原形!”
玉兔不滿地瞥了嫦娥一眼,無奈地打了個滾兒,現出原身。
只見缺脣尖齒,長耳稀須。團身一塊毛如玉,展足千山蹄若飛,直鼻垂酥,果賽霜華填粉膩。
雙睛紅映,猶欺雪上點胭脂。伏在地,白穰穰一堆素練。
伸開腰,白鐸鐸一架銀絲;幾番家,吸殘清露瑤天曉,搗藥長生玉杵奇。
嫦娥素手一招,將玉兔抱在懷裡,然後冷冷地看了隱藏在遠處的陸北一眼,隨着行者向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