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了速度,太攀在草葉之間遊動着,很快,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太攀的面前。
或許是因爲他們口中的‘洗身草’對於他們而言,過於重要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動作過大,引來了這山林當中,其他的獵人們,是以,這兩人,不但是聲音壓的很低,動作,也是很小很小。
若非是如此的話,太攀還不至於是在進入那沼澤之前,便將這兩人追上。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
在前的那人,一身的粗布衣裳,身上滿是補丁,背後一張獵弓,只是其腰間,卻是沒有箭矢。
在後的那人,雖然也同樣是粗布衣衫,但這衣衫,卻是相當的乾淨整潔。
其背後,同樣有着一張獵弓,兩壺箭矢。
除此之外,其腰間,還懸着一柄長刀。
兩人的動作,很是輕盈。
緩緩的跟隨在這兩人的身後,太攀的冷漠的雙目當中,也是流露出一絲殺意來。
雖然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就與這山林四周的人,發生衝突,但此時的局面,已經是由不得他。
“再跟一程,看看他們所說的洗身草,是不是就是那三葉草。”太攀只是稍稍的擡起頭來,望了一眼之後,便是重新伏下身軀,放慢了速度。
兩人當中,在背後的那人,異常的警惕,每走出一段路,都是會停下來,查探一下四周。
絲毫沒有百離的記憶當中,大族中出來的子弟身上那種驕矜之氣。
若非是太攀本來便善於斂藏,與這兩人的距離,隔得也是夠遠的話,太攀的行跡,幾乎是已經被那人所發現。
太攀看得分明,兩人當中,爲首的那人,步伐之間,身上的肌肉,都是緊繃着,保持着一種隨時都能應對變故的架勢。
“是力士嗎?”看着一前一後的兩人,太攀暗自出聲。
太攀能夠察覺的到,兩人當中,爲首的那人身上,有着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是山林當中的獵食者的直覺——當自己所要面臨的對手,於自己旗鼓相當,或者是稍稍強於自己的時候,就會是生出這樣的感覺來。
越是靠近那沼澤,這兩人的行動,也是越發的謹慎。
兩人行走之際,所留下的痕跡,也都是被有意識的隱藏起來。
“只能是一擊必殺。”太攀暗自想道,本能之間,分叉的蛇信,已經是吞吐了出來,在空氣當中顫抖着。
想要保證那‘洗身草’的秘密,不泄露出去,太攀必須要保證,在一瞬之間,將兩人都是殺死。
尤其是爲首的那人。
雖然這是山林,但太攀也沒有信心,能夠在這山林當中攔下一位一心要走的力士。
心下思索着,太攀也是突然停下了身形,而後從另一個方向,搖動着身軀,極速的往那沼澤而去。
他要先一步進入那沼澤當中。
……
沼澤的四周,是數丈高的傘形的樹冠,連同附着交織其上的藤條,遮天蔽日,將這沼澤重重包圍。
沼澤當中,潮溼,昏暗,常年不見天日。
太攀的身形,便是在哪樹冠之上,遊曳而行,整個社區,和那樹枝,不分彼此。
稍稍的低頭往下一看,太攀的目光當中,是無數低矮的灌木,一片一片,零散的散開。
灌木之間,是一捧一捧的藤蔓,如同爪子一般,緊緊的抓住那些灌木,將起連成一片,就好似,正在獵食當中的猛獸一般。
而在這藤蔓之下,則是堆積成一片的破敗的樹葉,將一切的危機,都是隱藏了起來。
微微的腐臭的味道,帶着隱隱的草木芬芳,在四周瀰漫着。
太攀已經是進入了這沼澤當中。
目光四下一掃,太攀便是在一處糾纏的藤蔓之間,停了下來。
等到日頭西落的時候,這沼澤之外,纔是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太攀的目光,隨之一動,先前的兩人身影,已經是停在了這沼澤的邊緣。
“鹿弟,你確定是此處麼?”看着這一片雖然平靜,但卻是殺機暗藏的沼澤,爲首的那人,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不要誤會,爲兄不是懷疑你。”
“洗身草性喜潔淨之地,這沼澤當中,怎麼可能孕育出洗身草來?”質疑之後,那爲首的人,也是察覺到了不妥一般,緊接着出聲解釋道。
“嗨。”
“雲哥兒,莊子當中,誰不知曉,我陳鹿,從來不說謊話。”
“你想想,‘山王’剛死的時候,白莊的人,幾乎是先將這山林,踏了個遍,若非是這洗身草,生長於這沼澤當中,又怎麼可能,不被白莊的人發現。”這喚做陳鹿的人,也是出聲道。
“倒也有幾分道理。”那爲首的人,思索了一番之後,也是點着頭,然後目光四處逡巡着,尋找着通往沼澤深處的道路。
“雲哥兒,跟我來。”陳鹿的目光,先是往後看了一眼之後,纔是輕手輕腳的,往前蹋去。
既然已經在這沼澤當中,找到了洗身草的存在,那這陳鹿,自然是已經進入過了那沼澤,是以,這沼澤當中,哪些地方可以踏足,他自然,也是知曉一些的。
看着兩人在這沼澤當中,輕手輕腳的前進,藤蔓之間的太攀,目光當中的殺機,也是越來越盛。
——那陳鹿引路的方向,正是那一株三葉草所在的方向。
太攀的身形,微微一動,便是在樹影搖曳之間,從這無數的藤蔓之間,穿行而過,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兩人的背後。
時不時響起的風聲,將太攀行動之時的痕跡,徹底的隱藏了起來。
“到了,雲哥兒。”不多時,在前引路的陳鹿,便是停下了腳步。
在他們的面前,這腐敗的沼澤當中,卻是出現了一處光潔無比的地面,地面之上,不見有絲毫的腐敗之物。
而在這中心,一株三葉草,在落日的餘暉之間,搖曳生輝。
“果然是洗身草。”雙手搭在陳鹿的肩上,將其拖到了背後,爲首的那人,纔是扶着自己腰間的長刀,緩緩的低下身軀。
“而且是三紋的。”
“這一株洗身草的藥根,足以是配出三副藥來。”
“看來今年,我陳莊與周莊等其餘幾個莊子之間的比鬥,定然是十拿九穩了。”
“屆時按約定,這一片山林,就是我陳莊獨佔了。”
“鹿弟,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這人影雖然低伏着身軀,但在其頭頂之上的太攀,卻是看得分明,這人的身軀,正微微的顫抖着,那是壓抑不住心間喜悅的表現。
“至少,比鬥過後,一副煉身的藥,你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