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隊伍被分成了幾個小隊,黑暗之中紛紛穿插進密集如迷宮般的古樹叢中。
雖然林夜天強烈認爲在恐怖片中分頭行動就是挨個送菜,但是古獅鷲並沒有聽取他的意見。
畢竟對於這些戰士來說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安危,但對於三都古地來說,最重要的則是補充已經枯竭的食物儲備。
只有大面積的分頭行動,才能保證資源獲取的最大化。
是夜,一片灰濛濛的黑夜中,數十隻小隊分成幾組不同的勢力穿插之間在黑暗的密林中埋伏,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着密林的舞動而小聲的作響。
“我說,爲什麼這裡感覺好平靜啊,一點樂子也沒有……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們騙出走讓我們劇烈的走路從而消耗我們的體力!”
林夜天說着說着忽然洞察了什麼,猛的轉頭看到冷峻的男人難以置信的喃喃道。
“不是。”
古獅鷲冷冷吐出兩個字,沒有多加理會突然發病的林夜天,冷冷的注視着四周一片黑暗之中可能的襲擊。
不知道爲何,古獅鷲在宣佈各自組隊後沒有和城主府那邊的精銳士兵一隊,而是一言不吭的跟在了林夜天等人的身後。
要知道,他們幾人只是前不久剛剛來到營地的新人,卻吸引到了一個能當代理城主的人加入,這裡面實在是有點蹊蹺。
不過蹊蹺歸蹊蹺,薛慕妍還是答應了下來,她沒有理由放着這麼強大的戰力主動送上門而不要。
“這邊的怪物靈智怎麼樣。”
奧利弗一邊緊張的觀察着四周,一邊嚴肅的像古獅鷲打聽到。
古獅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一片黑黑沉沉的地下,過了很久才徐徐開口:
“已經……能夠做到埋伏人類了。”
似乎是響應古獅鷲的話語般,原本黑壓壓的泥土中忽然不斷有土壤向外翻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從泥土裡傳來。
“嘟嚕!”
一道黑影角落從鬆平的泥土中竄出,正好鑽到女人的位置,只見她匆忙擡起當作盾牌的一塊爛木板,被衝擊力直接撞飛到搖搖欲墜的古樹上,落下大片灰土。
也就是在這時,幾人藉助慘白的月光才默默看清了眼前的怪物。
這是種身長近一米,渾身無毛噁心皮肉褶皺,擁有巨大門齒的老鼠型變異生物。它的門齒可以輕易咬斷石料木頭,還有骨頭,一種幾乎什麼都吃的傢伙。
也是大部分人類的食物來源。
如果換做是隻有石頭的小隊對這隻齒鼠幾乎無法造成有效傷害,然而它遇到的是這支訓練有素的小隊。
奧利弗一個側撲用着一身肌肉蠻力猛的一撞
,關鍵時刻將其推倒在搖搖欲墜的古樹上。
古樹樹枝被劇烈的撞擊折斷,從上面往下掉出大塊大塊的灰塵斷肢,將齒鼠壓在下面,緊接着奧利弗猛的踩了上去,肌肉上青筋暴漲,拿起手上的長劍猛的捅進了它的心臟。
“嗚!”
一聲慘痛的尖銳如嬰兒般的叫聲過後,這隻齒鼠漸漸沒了生息。
“呼……如果每個怪物都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今晚倒是可以有一番收穫了。”
奧利弗輕呼一口氣,熟練的把齒鼠的屍體肢解成碎塊,裝滿揹包,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我個人認爲你的想法很難實現。”
古獅鷲頭也不回,看了一眼齒鼠的屍體後冷峻的繼續像前。
薛慕妍皺了皺眉頭,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見其無礙後也跟了上去。
破舊的坑道上佈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加上黑夜之中慘白的光線使得衆人的前進似乎愈發的困難。
與此同時,時不時有慘叫聲傳到密林之中,爲這恐怖的氛圍可是增添了許多的可怖。
“你說……中心營地的那條暗河有沒有可能和那個藍色石門有關?”
灰濛濛的黑暗之中,薛慕妍目光仔細的掃着周圍兇險叢生的環境,嘴巴里說的卻是和現在無關的事情。
“請尊重可能遇到的怪物!不要說和怪物無關的話題!”
林夜天不滿的提醒到。
“不是還有你來保護我麼?”
黑暗之中,薛慕妍忽然俏皮的努了努嘴巴,慘白的月光投影在她潔白無瑕的側顏上,看的林夜天眼睛一陣發直。
“噢你這麼一說也是惹,我可是威武無敵小郎君,你放心叭。”林夜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薛慕妍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話。
“那個……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跟在身後的女人弱弱的問到,剛剛的撞擊使得她有些灰頭土臉,好在身上穿着的重型鎧甲很好的護住了她的內臟纔沒有讓她口吐鮮血。
“等待黎明的到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林夜天隨意的接上話。
黎明的到來麼……
女人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放心好了,人生漫長轉瞬即逝,有人見塵埃,有人見星辰。”
林夜天淡淡的笑了笑。
走到一處黑暗的水坑之中,薛慕妍忽然腳下一空,瘦直的小腿陷入地底,林夜天剛想幫忙,卻被薛慕妍揮手製止。
她臉頰帶上一絲疑惑,將陷入地底
的腿拔。
一些木屑碎片被一同帶上來。而原
地出現一處黑漆漆空洞。
空洞深不見底,只憑肉眼很難看到裡面的具體場面。
小心後退開,薛慕妍和幾人將周圍沙土拂去,一處腐爛木板浮現衆人眼前。這黑洞之中是是一處地窖。
古獅鷲敲打了一下木板靜靜的把耳朵靠了上去,良久之後倏然掀起木板。帶有腥味的幽幽涼風撲面而來。
女人拿出後勤製作的簡易火把,用火石點燃遞給薛慕妍。
薛慕妍接過,將火把探入漆黑地窖。搖曳火光照亮地窖空間,地面零散堆放屍骨,土壁上有兩處黑黝黝洞囗,一陣陰森森的冷風吹的幾人不寒而慄。
另一角擺放一臺發電機,被啃咬的坑坑窪窪幾乎失去原型。
似乎是有什麼生物將這裡當爲巢穴。
薛慕妍吹滅火把,看了看林夜天,輕啓紅脣開口詢問道:“什麼東西會在地下築巢?”
“打工人?”
林夜天一愣。
薛慕妍沉默半晌,以爲他說的是說鼠人,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奇怪道:
“不應該,這種地方那羣鼠人很明顯是沒這個膽子過來的,真要來了恐怕也早已屍骨無存。”
奧利弗仔細的用手指抹了一席塵土,緩緩開口:“地面的痕跡很新。無論是什麼,它們還會回來的。”
“是那羣齒鼠的大本營。”古獅鷲的嘴角微微上揚:“我想,我們一會有的忙了。”
幾個人商議了一下,決定節省必要的火力,製作簡易的陷阱來捕獲這些怪物。
薛慕妍拿出測探儀,默默窺測了這個洞穴的大致情況。
這個洞底部深度大致三米左右,通往地窖
的木梯仍在,不過沒人想去試試它結不結實。
幾個人以蔓藤爲繩,將持有門牙匕首及鐵片等簡陋武器的成員吊入地窖,將幾片砸平鐵片貼在挖洞上方,然後回到地面合上地窖蓋,掩蓋踩出的破洞,將一切恢復原樣。
又找來大量仍有水份未徹底乾枯落葉樹枝,堆到商鋪內升起的篝火,作爲吸引怪物的種種舉措。
一切佈置好後,幾個人默默的退後,將身形隱藏在一片黑暗的密林中,拿起幾塊較大的樹葉作爲遮擋,只露出幾隻明亮的瞳孔。
現在就等待齒鼠回巢了。
幾個人有些無所事事分散房頂及院落,默默觀察這片廢墟之城,相互竊竊私語。
“我總有種不祥的感覺……”
“什麼?”
“倖存人類將地面渲染的危機四伏,可如今除了遇到一隻齒鼠造成些麻煩,似乎也沒什麼……”
“這羣生物又不是蠢貨,對於我們來說貧瘠的地方對它們也一樣。這裡毛都沒有,靠吃混凝土嗎?”
“你確定?”
“大……大概吧……萬一有什麼東西真的吃呢?你想想看,老鷹急了還吃小雞呢,女孩子還喜歡吃醋呢……”
薛慕妍忽然冷冷的看了林夜天一眼,後者默默縮了縮頭閉上了嘴巴。
竊竊交談中,一道難以言喻,彷彿劃破蒼穹恆古而來,充滿孤寂的沉悶而又巨大到顯得震撼的聲響在天空隱隱盪開。
這道聲音太過奇怪,以至於分散在密林暗處的幾個人紛紛擡頭,凝視厚厚雲層中灰濛濛的天空,慘白的月光上似乎露出了一道奇怪的身影。
幾乎視線盡頭,一頭身長不知多少的恐怖至極的大魚在雲海裡翻滾遊動。
雲層被捲動,將大魚身影遮掩的朦朦朧朧。它於孤寂悶聲中,逐漸消失於雲海。
“啊,是謝廣鯤啊...”林夜天不合時宜破壞這極有意境的一幕。
周圍成員回過神,紛紛當沒聽到,繼續先前未完的事情。
與此同時,圍繞那隻不知名大魚的交談在密林各處響起。
……
密林的一處隱秘角落上,身上沾滿了鮮血的幾個末日戰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靠在一根根奇怪的黑竹上。
在他們的旁邊,三具同樣身穿重裝鐵鎧的末日戰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小腹處有着一個巨大的洞口,裡面內臟流了一地。
對面,一隻上身人類,下身爲馬的怪物身上多出了無數個不大不小的創口,顯然是被幾個人合力殺死了。
“媽的,這狗孃養的東西,一個二級的怪物就殺死了我們三個隊員,如果遇上其他的怪物那豈不是……”
領頭的男人捂着不斷流血的傷口心有餘悸道。
“隊長,要不然……我們……我們回去算了,我真的好怕啊……”
“是啊隊長,回去吧,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死在這裡的。”
“誒對誒對……”
休息之間,幾個人神色不安的左顧右盼,緊張的像領頭的男人提議到。
“他孃的,你們以爲老子不想啊?但是那羣狗孃養的上層已經下了死命令,天亮之前捕獲不到五隻獵物的小隊一律格殺勿論!我們要麼是死在怪物手裡,要麼死在那羣狗官手裡……你們自己選吧!”
隊長無奈的解釋道。
“啊這……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啊……”
“可是那羣平民爲什麼不用出來!”
“你傻啊!按這個情形,他們已經是一羣待宰的牲口了,你想和他們一樣嗎!”
“完了,GG……”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充滿了悲觀的情緒,在這陰森森的環境之中伴隨着一陣陣冷風吹過,幾個人的身軀顯得更加的顫抖起來。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休息一下就繼續趕路,這個夜晚還很漫長……對了盧克,你看看物資的儲備還有多少?”
領頭的男人包紮着傷口隨意到,只是過了好一會他才發現沒有人對他的身影做出迴應。
“盧克?”男人的心中升起一道不妙的情緒。
他微微轉頭,才發現原來的五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成了四個人。
“shift!”男人低低的咒罵了一句:“該死的,居然在這個時候不見了……蠻提,你去……”
話音還未說完,男人忽然感到身後有幾道妖風傳來,猛然轉頭,卻發現黑暗的環境之中只有一片片黑竹的影子。
剛剛幾個還在顫抖着發聲的末日戰士此時已經不見了。
“怎麼……怎麼回事……”
領頭的男人心中那股不寒而慄的感覺遍佈了心頭,他幾乎當場就要叫了出來。
再下一秒,一道劇烈的刺痛感從胸口傳來,他難以置信的低頭看着自己被黑竹扎穿個大洞的胸膛,然後恐懼的默默擡頭,目光所至,才發頭頂上有着一個巨大到遮蓋住整個密林,不是什麼烏雲而是一隻碩大無比巨型蜘蛛!
再看着那冷風之中黑色的如同石墨般的一根根墨竹,男人終於反應了過來。
眼前的不是什麼竹子,而是巨大蜘蛛的腿!
還想說些什麼時,男人眼中的生命之光漸漸的暗淡了下去,雙手漸漸沒有力氣的慫拉在風中凌亂……
……
時間逐步推移,在天色從陰暗轉變爲黯淡,幾人人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不停的抖着腿,腳步上也沾染了塵埃。
正當林夜天閒的無聊打算表演個倒立尿尿的時候,忽然薛慕妍的聲音從耳畔旁傳來。
“噓……有動靜了。”
一些細微響動由地下傳來。近乎枯燥的幾分鐘,天色已經讓躲在黑暗處的衆人看不清彼此神色。
就在這時,薛慕妍擡手示意。
奧利弗心中明悟示意,小心翼翼的將已經有些只剩下餘燼煙火重新燃起,隨後放入大量樹枝落葉。濃煙逐漸升起。
見時機成熟,古獅鷲砍斷蔓藤,地窖內鐵片落下,一人掀起地窖蓋,數人捧起冒起濃煙的燃燒物丟入地窖!
一輪配合結束,幾個人用重物壓住蓋子,退到邊緣等待。急促吱吱叫聲地底傳來,還有鐵片
被撞動的雜亂聲響。
一分鐘後,地底徹底的沒了動靜。
以防萬一,衆人又等待幾分鐘,直到來人催促纔打開蓋子,待濃煙散去將火把丟入地窖。
地窖情形出現衆人面前。六隻齒鼠倒地一動不動,周圍佈滿它們門齒留下的挖痕。
而很快衆人又在被鐵皮封堵的挖洞處發現一隻。這隻比其他同類更聰明的齒鼠已經在土壁挖出近半米身的土坑,可惜功虧一簣。
一共七隻齒鼠,大收穫。
“好像還有幾個還活着.…”奧利弗眼尖,沒有末日之中摸滾打爬多年的經驗讓他沒有貿然的衝上去,而是觀察着幾具屍體,發現這些齒鼠胸囗仍在起伏。
正當他準備拿起武器給他們最後一擊這時,一道身影躍下,雙腿彎曲緩衝卸去力度。
林夜天邁步走到最近一隻齒鼠前,手中不知哪來的短劍,狠狠刺入齒鼠大腦,用力一擰,後者抽搐幾下不再動彈。
林夜天冷峻開囗:“看來諸位對我來說還是過於弱雞了啊。”
能將搶人頭做的這麼冠冕堂皇大抵只有他了。
薛慕妍看着他手裡的短劍奇怪道:
“你不是什麼裝備都沒有拿過來嗎?”
“噢,你說這個啊。”林夜天拿起手中的短劍高高舉起解釋道:“這個是那個藍色的令牌,被我弄成這樣了。”
薛慕妍沉默了。
好在古獅鷲並沒有什麼見怪的意思,只是上前一步,默默清點起來。
奧利弗緊隨其後,就連新加入的女人都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接着小心翼翼的邁開步伐跟了上去,不經意間在一隻齒鼠腦袋上重重一踏。
另一邊,正走向第五隻齒鼠的林夜天看着已經燒的有些烏黑的屍體,低喃說:“我們出來混是講信用的,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薛慕妍疑惑看去一眼,隨後不再理會他,將一隻半個身子掩埋在土坑中的齒鼠默默拖出。
它似乎還在微微掙扎,被薛慕妍乾淨利落的狠狠扭斷了脖子。
“七隻齒鼠……不知道其他人有什麼收穫。”
奧利弗半蹲着彎下腰,手中尖銳的鐵刀有力的切割下一塊塊碎肉,毫不拖泥帶水的全部裝在了背後的儲物袋中。
他不知道,其他幾隊的情況遠遠沒有他們這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