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童年舊事 兩小無猜(二)

真的是她嗎?剛剛隨着青嵐出來到這附近的時候,得自己對這個地方異常的熟悉,明明印象中沒有的地方,她卻能分得清這周圍的一草一木。 心中正莫名之時,就看到了那棵大樹,緊接着便看到了那個從樹上跳下來的小女孩,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就蹦出了這個想法。可是如今再仔細看那個小女孩時,自己卻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木蓮將視線緊緊鎖在那個如此時的青嵐一般大的小女孩身上,無法言清此刻她心底的感覺。那個孩子,與她印象中小時候的自己一點都不像,那是一個漂亮得如同彙集了這天地靈秀一般的孩子。不單是漂亮可以形容的,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就像那溫柔的風,像那潔白的雲,像那和煦的陽光……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無法拒絕。

“連這點治療傷口的法術都用不好還敢說自己三千多歲了!”小青嵐一張小臉挑剔地看着自己被處理得亂七八糟的傷口,給她治了半天居然還沒全好!

“這……也好得差不多了嘛,你看,已經不流血了。”那個小丫頭似乎被人掀到短處一般,小圓臉上馬上有些紅了起來,但是嘴上卻還是要強着。

“我這傷口本來就已經不流血了。”青嵐更加不滿。

“誰說的,我剛剛看你還流了一大堆的血呢。”小丫頭嘟起了圓圓的小嘴,伸手比劃了一個誇張的手勢。

“你自己笨就不要推到別人身上!”青嵐還是死板着臉瞪她。

“你這個沒禮貌的小鬼,我給你治了傷,不但不說聲謝謝居然還罵我!”小丫頭又要生氣了。

“你纔是小鬼!說謊的小鬼!”青嵐也不甘示弱。

“誰說謊!我就是三千多歲了!”小丫頭仰起小腦袋瞅着他。

“切——”青嵐不屑地撇開臉。

“你——不信。好我回到原身給你看。”小丫頭氣得那張小圓臉紅鼓鼓地。然後一個旋身。就看到她在原地化成一團淡淡地白光。然後嗖地一下。便飛向旁邊地那棵大樹。一眨眼就溶進了樹幹裡面。

“我在裡面了哦。這下你信了吧!”那小丫頭一溶進樹裡後。周圍馬上就傳出她地聲音來。跟剛開始說地那句話一般。那稚嫩地童聲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地。

木蓮仔細感覺了一下。才終於明白。那聲音。其實是經由那棵樹地樹葉傳出來地。上千年地大樹。可以想象它地樹枝樹葉覆蓋地面積大到怎樣地一種程度。難怪那聲音讓人辨不出方向來。

“你果然是在撒謊!”這時青嵐忽然指着那顆樹大聲叫了起來。

“你還不信!”那樹上傳出來地聲音明顯不悅起來了。

“哼,你以爲能騙我嗎,這棵樹明明是有萬年以上的時間了,你居然連這個樹地樹齡都說不對,還敢瞎說!”青嵐終於得意地仰起腦袋,一臉你被我揪到小辮子的表情。

“萬年!?”這會那個小姑娘直接在青嵐面前現出身來,有些懷的看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我家那裡多得是萬年以上的大樹,我自然會看!”青嵐依舊高傲地仰着小臉蛋。

“纔不是,我記得明明就三千多年的嘛。”小丫頭說着說着,只是那聲音卻越來越小,語氣越來越不敢肯定。

“哼,你肯定是哪個不成氣候地小樹精,眼饞人家大樹,然後趁這個萬年大樹得道成仙后,自己跑進去佔用了這棵大樹來騙人!”青嵐一看她那心虛的模樣,馬上就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並理直氣壯地說了出來。

“你——你胡說!我纔沒有!”小丫頭眼圈兒一下子紅了,含着淚咬着脣滿臉通紅瞪着青嵐,笨拙地反駁道。

“你……”青嵐沒想才這麼一說她竟哭了,這是他以前從未遇到過的事情,一時間傻愣住。

“我討厭你,不跟你玩了!”小丫頭恨恨地說着,一頓腳,又化成一團光,飛入樹裡頭,就再沒動靜了。

“喂。”青嵐徹底傻了,呆呆地在樹下看了一會,還未見她出來,臉上微現出一絲後悔地表情,可是要他開口道歉又辦不到,只好瞪着那棵樹也賭氣地說道:“我纔不稀罕跟你玩!小風,我們走!”

木蓮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簡直是有些苦笑不得。

隨後的幾天,青嵐完成每天地例行修煉後,都會往那個結界的方向看幾眼,然後臉上現出幾分猶豫的表情,最後纔有些矛盾地回自己的玄蒼宮去。

那一刻,木蓮簡直想笑起來了,看着那張依舊有些賭氣的小臉,滿心裡都是全是柔軟,原來這傢伙從小就這麼彆扭呢,長大以後也沒見改多少。

大概過了一個星期那樣,他一個人對付三個妖怪,終是不免又受了些傷,然而戰鬥結束後,他依舊沒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木蓮在一旁看得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的,那隻仙鶴也想給他治一下傷口,卻被他不耐煩的推開了,然後臭着一張小臉,跳上仙鶴的背。原是以爲是要回玄蒼宮的,卻沒想那隻仙鶴竟載着他飛到那天的那個結界附近停了下來。

“喂,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回去,我纔不想看到她呢。”

“是不是你想出去玩,那……我就帶你出去玩一下吧。”

木蓮:“……”

青嵐出去後,溜了溜,轉了轉,還是來到了那天的那棵樹附近。

“你出來啦,好多天沒看到你了呢!”他纔剛走進,那周圍馬上就傳出那個清脆稚嫩的童聲。

“喂,我想聲明啊,不是我自己想要到這的,是……是小風它想出來玩,我才帶它出來的!”一聽到那個聲音,青嵐就慌忙開口爲自己辯解道。

“咦,你怎麼又受傷了!”那小姑娘嗖的一下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偏了偏圓圓地小腦袋看着他沾滿血的肩膀,皺了皺眉頭,就跑到他身邊去有些不忍地說道:“怎麼又流了這麼多血啊,是不是很疼!”

“沒有!”青嵐看到她竟一點都沒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怔住了,同時臉上現出幾分鬆了口氣地表情,便不再意地說道。

“一定很疼,流了這麼多血呢,不怕不怕,我給你治好它哦,治好了就不疼了。”小丫頭一邊擡手給他治療着肩膀上的傷一邊輕輕地哄着他。

聽着她這樣地口氣,青嵐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只不過這次他倒沒再說什麼,癟了癟嘴,乖乖的任她擺佈自己身上的傷口。

是上次的事情給了這個小丫頭一點刺激,估計這段+法術,所以這會青嵐比上次還嚴重地傷口竟真給她治好了。眼看着青嵐肩膀上的傷口完全癒合後,她不由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看,好了!”

“嗯。”青嵐有些驚訝,又有些不甘地點了點頭。

小丫頭看着他露出一個非常開心的笑容來,青嵐臉上的表情也不由得鬆了下去,兩人終於和好了。

“你怎麼這麼多天都沒有出來?”兩個小小的人兒並肩坐在大樹下,小葉頭抱着膝蓋偏着腦袋睜着一雙烏閃烏閃地圓眼睛看着青嵐問道。此時那隻仙鶴悠閒的在附近散着步子,溫柔的風緩緩地吹過,周圍顯得無比的寧靜。

“嗯……有些忙。”青嵐還是癟了癟嘴,有些含含糊糊地說道。

“忙什麼?”小丫頭繼續瞅着他問道。

“修煉啊!”青嵐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乖乖的回答了她地問題。

“修煉,你天天都修煉啊!”小丫頭睜大了眼睛。

“當然。”青嵐有些自傲地點了點頭,看那樣子似乎是正想說我很厲害。卻沒想這時那小丫頭一臉驚訝地瞪着他說道:“你真是太笨了,每天都修煉還每次都受這麼重的傷啊!”

“你說什麼!”青嵐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一下子怒目圓瞪。

“本來就是嘛,你要不笨怎麼會受傷!你看,我就從來都是好好的!”小木蓮一雙圓溜溜地眼睛烏閃烏閃地看着他。

“你……你天天就這麼傻呆着能受傷嗎!”青嵐氣呼呼的撇開臉,不與她一般計較。

“哦,那你每天都在做什麼呢?”小木蓮好奇地伸過腦袋看着他地臉。

青嵐瞪着又湊近來的那張小圓臉,清晨地陽光從樹上灑了下來,點點碎碎的光斑落在她光潔的額前和肩膀上,微微反射出一層淡淡的光暈來,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小精靈。青嵐原本要脫口而出的事情,卻忽然微蹙了蹙眉頭,然後有些賭氣的說道:“沒什麼!”

“是不是你太笨了,所以常常被欺負啊!”小木蓮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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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果然是這樣,不要緊,你以後要是受傷了就來找我,我會給你好好治療的。”

“你自以爲了不起啊!”

“就是啊,你剛剛都是我給你治好的呢,你自己都治不好!”

“誰說我治不好!”

“你要能治好的話怎麼還給我治?”

“我那是……”

“咯咯咯……”

木蓮看着大樹底下那一雙如金童玉女般的孩子,聽着他們那充滿童趣的話語和歡快的笑聲,她忽然生出幾分澀澀的微酸來。那是她不曾參與的時光,或許,以後的日子,那個小女孩在青嵐心中,就是她,但是木蓮卻知道,那不是,不是她。即便她現在看到了他們曾今的這一幕幕,但她很清楚,自己僅是個旁觀者。

之後這樣的日子不知到底持續了多久,幾乎每天青嵐都會悄悄跑到這棵大樹下同那個小丫頭待一會纔回去。這似乎成了他的習慣一般,並且從那以後,木蓮漸漸在他那張冷漠的小臉上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笑容,而且他偶爾還會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般,與那個小丫頭嬉戲玩鬧着……

直到那一天,一個猝不及防的意外徹底結束了這段溫馨的時光。

那依舊是一個風和日麗的白天,青嵐早早結束了自己的戰鬥後,也不等那隻仙鶴找他來,就自己先打開結界出去找那個小丫頭去了。然而兩人正其樂融融的說話玩鬧着的時候,那剛剛還好好的晴天忽然一下子變了臉!

木蓮怔怔地看着那瞬時彤雲密佈的天空,張牙舞爪的閃電不時從那濃密的烏雲間露出猙獰的面孔。青嵐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微微發白,他有些急亂地朝身邊的小丫頭扔下一句:“你快回去!”然後轉身就跑了。

那小丫頭也被天地間的那種變化嚇得白了臉,然而在她那成長的漫長時光裡,也並非沒見過這般景象。她心裡清楚,每當天地間出現這種變化的時候,那就是某個妖怪的天劫到了,現在,青嵐一看到這般景象就忽然變了臉色,並且馬上就要跑開。

她脫口而出:“這是你的天劫!”

“可能是,你快回去躲好!”青嵐這會已經跑開了,只遠遠從那邊傳來這個隱隱約約地聲音。然而,如浪濤般翻滾的彤雲越聚越多,木蓮眼見着那藏在烏雲裡頭的閃電正快速地彙集到一起,不過是剎那的時間,伴着那突襲而來的狂風,那一道初次彙集成功的閃電終於衝出彤雲,劃破天際,猛地朝那個疾奔的細小身影劈了過去!

那一瞬,木蓮只覺得自己的思維一片空白,連她的視線,也變得一片空白,只覺得遠處似乎傳來兩個稚嫩的聲音。

“你還這麼小怎麼……你等一下,我,我……”

“你不要過來——”

木蓮不知爲何忽然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曾說過,打雷下雨的時候,不要躲在大樹底下,因爲大樹容易招雷電……

當天地間那一道足以灼燒一切的光芒落下的時候,那種恐怖的力量,根本無人可擋!然而,終究,還是被擋了下來……

當木蓮的視線恢復的時候,周圍煙霧瀰漫,而青嵐居然還好好的站在旁邊,只是小臉全無血色。天空中的恐怖的力量並未退去,剛剛那一道閃電落下來後,未中目標,這會正在彙集第二道更具威力的閃電。而青嵐,此時卻停了下來,扯下掛在脖子上的那顆珠子,含着淚快速地念了個咒語,然後對着那煙霧瀰漫的空氣說道:“你收着這個,我以後會去找你的,等你投胎轉世後,我一定會護你一生一世!”隨後就見他手中的珠子光芒大盛,往那空中飛了過去。

木蓮終於看到,他們那頭頂上,有一枝巨大的樹枝此時已經完全焦黑,而那樹枝,竟是從遠處的那棵大樹那伸過來的,整棵樹,連一片完好的葉子都沒有保留下!

遠處的結界開了,那隻仙鶴先從那裡衝了出來,後面還陸陸續續衝出許多人影,木蓮的視線開始慢慢模糊,最後只看到那個孩子淚流滿面的臉,最後她終於什麼也看不見了。

又更晚了半小時,默默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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