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以牧冷冷的盯着她,腳下不斷用力。
明明臉上看不出生氣的痕跡,可姜幼顏就是隻能感受到,他生氣了!
因爲葛老太指着她想要罵她!
她現在已經能讓美人哥哥爲她出氣了嗎?!
兩人關係好的太快了有沒有!
姜幼顏有點兒竊喜,但又得壓着自己的情緒。
“葛老太,看在你還知道代個大妮去找我老師治傷,良心並沒有全然泯滅的份兒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葛大田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從來不是因爲任何一個人,而是因爲你這個親孃!”
“沒有你對他毫無底線的寵溺和縱容,你以爲他敢對他的親生父親下手嗎?”
葛老太渾濁的雙眼佈滿血絲,她費力的啓脣,卻遲遲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也許,現在她也有些相信,自己的丈夫,是怎麼死的了吧?
有些猜測,一旦有了開頭,便如同開了牢籠的猛獸,再也控制不住了。
時以牧的腳從她手上移開,不想姜幼顏再在這裡停留:
“我們走吧,沈婆婆應該在小木屋等的快不耐煩了。”
姜幼顏想說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她點了點頭,剛要轉身,就覺得衣角被人扯了一下。
耐着性子低頭,就見葛大兒媳不知何時跪坐在了地上,眼皮紅腫的看着她,語氣卑微的懇求:
“姜家小祖宗,俺知道你有能耐,是個能人,俺也知道你不待見俺,有可能不會幫俺,但俺還是想問問你,俺男人真的會做牢,只是被殺嗎?”
她其實心裡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但還是想得到一個回答。
姜幼顏本意不想再多做糾纏。
可剛擡眼,看見葛大妮的靈魂飄蕩在葛大兒媳身後,同樣渴求的看着她。
唉。
“會。”
她說出了一個字,葛大兒媳瞬間閉上了眼。
兩行熱淚流出,她絕望的哭訴:
“俺要沒男人了!”
“俺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俺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葛大妮的靈魂顫抖了一下。
姜幼顏看見她雙手握成了拳,那雙空洞的眼裡再次染上黑氣。
“爲什麼你總是那麼在乎那個男人?”
“他除了喝酒,除了會打你,其他的還會啥?”
“你離了男人就活不了了,是嗎?”
姜幼顏捏了捏眉心。
算是服了。
這一大家子的人都是麻煩,還是天大的麻煩!
葛大兒媳再次感覺到了周身的涼意,她止住了哭泣,驚恐的看向了四周,仍舊沒看見一個人。
但經過了一遭的她知道,十有八九,葛大妮就在她身邊!
“大,大妮,你你別想害娘……”
“娘,娘從來沒跟你爹一樣打過你,偶爾跟你說些重話,也是娘在家裡過的太苦了……”
“大妮,你是孃的閨女,你該心疼娘纔是……”
葛大兒媳驚惶的說着。
“俺心疼你,可誰來心疼俺啊?”
葛大妮飄到她面前,原本完好無損的臉上,忽然涌出了大片大片的鮮血。
她的額頭上也開了一個大口子。
黑色的血液不斷的低落在葛大兒媳的手上臉上,可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娘,從小到大,俺爹喝醉了酒,從來都是你推着俺,讓俺去給他端熱水洗臉洗腳伺候他,你這個當孃的卻躲得遠遠的,只因你害怕被打!”
“還有,俺們姊妹四個,成天被俺奶指揮着幹這幹那,手和腳被磨的全是血泡,你這個當孃的,也只會跟着她一起使喚俺們,從來沒有問過俺們累不累,甚至,有好幾次你捱了俺爹的打後,就都發泄到了俺們姊妹幾個身上,掐俺們的大腿,擰俺們的臉,你哪樣沒幹過?”
葛大妮的臉幾乎跟葛大兒媳的臉懟在了一起,她張開黑洞洞的嘴,似哭似悲的說:
“娘啊,你除了生俺來到這世上受罪以外,還帶給了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