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玄辰雨和姜夢藍同時驚呼出聲道。姜夢藍對那個全息影像的小人說道:“希臘傳說裡的海神名字?”
那個小人的聲音顯得有些疑惑:“希臘?這是一個地方的名字麼?”
玄辰雨對姜夢藍說到:“只是名字一樣而已,這個人是製造那兩個人工智能的程序員。”說着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全息影像,除了雙腿是正常的以外和扎爾西斯簡直一模一樣。而原先扎爾西斯也說過,他的全息影像就是波塞冬根據自己變異後的形象而設計的,也就是說這個人就是設計扎爾西斯的那個程序員。
波塞冬點點頭說道:“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是莫費里奧讓你們到這裡來的麼?”
這次輪到玄辰雨驚訝了:“你知道莫費里奧的存在?不是你走了之後扎爾西斯才用自己的源代碼複製出的莫費里奧麼,你怎麼會知道?而且扎爾西斯說你出去尋找倖存者去了,再也沒回來過,但是你的身體怎麼會存放在這裡,還有這個全息影像是你的靈魂麼?”
波塞冬搖了搖頭:“這個全息影像只是我知道了扎爾西斯的陰謀之後自己編程的一個人工智能,不過因爲時間的關係只有初步的智力,所以也只能爲你解答一些簡單的問題。我的身體存放在這裡的原因莫費里奧沒和你們說過麼,那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
玄辰雨在意的是波塞冬所說的扎爾西斯的‘陰謀’好像扎爾西斯當初對自己說的事情是假的,他隱瞞了什麼一樣,而這件事和屏幕上出現的提示小子還有這個波塞冬應該有莫大的關係。
玄辰雨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們被扎爾西斯抓到實驗室裡來,逃脫後他追殺我們,然後在機械門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行小字,提醒我們從這個維修通道逃脫。我們要從逃生艙逃走,就必須去中央控制室打開逃生艙的通道,而你所處的位置正好在去中央控制室的必經之路上——這一切都是已經被人計算好了的。”
波塞冬說道:“這樣看來應該是莫費里奧把你們引到這裡來的。”
玄辰雨說道:“莫費里奧?他不是和扎爾西斯一夥的麼,扎爾西斯想殺了我們,他爲什麼要幫我們?”
波塞冬的全息影像笑了一下:“你認爲扎爾西斯,莫費里奧,甚至現在的我應該算什麼?”
玄辰雨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波塞冬說道:“要論本質的話,我們三個只能算是這個冷藏櫃裡躺着的那個人所編繪的一段程序,和上面來回跑動的機器人只是外形上的不同而已。它們是可以四處有可以四處活動的身體,而我們則只有一個固定的當做載體的主機。但是我們都可以和你對話,但是那些機器人卻不行,這也只是程序的複雜和簡單的分別,歸根結底,我們三個還是屬於機器的一種。”
玄辰雨疑惑道:“你告訴我們這些做什麼?”
波塞冬反問道:“那你認爲一個機器會有感情麼?比如說它會覺得一個人很親近,會覺得另外一個人討厭。然後會因爲某件事情而憤怒或者高興,會悲傷或者感到孤獨。你認爲這還是一個機器麼?”
玄辰雨說道:“這樣的話不能算是機器了吧。人和動物的區別也只是能獨立的思考而已,假若機器也能思考了你豈不是和人一樣了?”
波塞冬說道:“你說的很對,機器就應該是機器,不應該有一天對着它的主人說‘嘿,我看你不順眼,我不會爲你幹活了!’,但是我卻爲了自己的理想,而製造了這麼一個機器。”
“扎爾西斯?”
波塞冬點點頭,雖然聲音聽不出什麼變化,但還是緩慢了下來:“當初亞特蘭蒂斯毀滅之後我們倖存下來的人產生了意見分歧,從而走的走,死的死。最後我也快感到絕望了,但是我不甘心就這麼死去,讓我們光輝了無數歲月的亞特蘭蒂斯文明就這麼永遠的消逝在歷史裡。所以我用盡所學,想製造一個能夠自主運算的電腦程序,能讓它代替我把帝國研究所裡關於時間機器的理論全都學會,然後製造出來。把關於亞特蘭蒂斯毀滅的信息傳回到磁歐石爆炸的前一刻,來阻止這場災難。這個程序就是以後的扎爾西斯,也是我爲他起的名字,永恆的希望。”
玄辰雨說道:“這一點扎爾西斯把我抓起來的時候曾經和我說過,難道問題出在這裡?”
波塞冬點點頭:“要知道編程是一件極其枯燥而無味的工作,雖然開始的時候有堅定的信念支持着我。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特別是我發現了身體的變化之後,我開始感到漸漸的絕望,那種暗無天日的徹底絕望。”
“在這麼巨大的實驗室裡,除了那些會活動的機器人,能走路的也只有我而已,但是那些機器人卻不會說話,不會陪我聊天,來鼓勵我支持我,甚至安慰我。我突然覺得很孤獨,直至那天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粘合在一起的時候纔開始在腦中構想出了一個瘋狂的計劃。我要爲我設計的那個程序編造上人的思想和感情,起碼能讓他陪我來說說話也好啊。”
玄辰雨沒有說話,在當時的情況來看,家園被毀,朋友全都離去,自己獨守在偌大的實驗室。波塞冬堅持了這麼長時間而且在發現自己的身體變異後竟然沒瘋掉這已經是個奇蹟了,想自己設計出一個能和自己說話的人造思想來也是人之常情。
波塞冬繼續說道:“其實在原先的時候,亞特蘭蒂斯存在的各種服務器人也能根據服務對象的反應而做出高興道歉的感情表示,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當時我的計劃是要設計出一個超越了那種固定編程的,可以和人一樣能自由思考的智能,而且最後我也成功了。儘管等我成功的時候距離亞特蘭蒂斯的毀滅已經過去了五十年,而我也從一個青年變成了一個半老的老人。”
說到這波塞冬的聲音明顯的高了起來:“但是你們能想象到當我親自設計出的那個宛若新生嬰兒的智能程序第一次叫我父親的時候我的感覺麼,那讓我覺得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高興萬分的我爲他起了一個名字,扎爾西斯,讓他能真的把希望帶給我。”
“隨後我爲他按照我年輕的模樣給他設計了一個全息影像,看着他欣喜的揮舞着自己的雙手想要擁抱我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的心願總算是完成了。但是沒想到以後的事卻讓我始料未及,甚至懷疑自己當初的覺得是否錯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老了,所以把實驗室的所有權限全都交給了扎爾西斯。而他也飛快的學會了各種機械的操作控制,甚至把帝國研究院關於時間機器的所有材料都學習的差不多了,直到有一次他對我說他想要一個和我一樣的,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本來我只是認爲這是他偶爾的想法,沒想到這竟然成了我一切災難的源泉。”
波塞冬沉默一會:“這個想法在扎爾西斯的意識中不斷的膨脹,最後完全佔據了他的一切心思。他對我所安排的事情好不上心,只是專心的研究起怎麼能給自己製造一具身體的事情上來。我說過他一次,卻全都被他敷衍過去,直至我無意中得知了他竟然想把我的意識抹殺掉,而自己佔據掉我的身體。”
“知道這件事的我驚怒萬分,我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想要殺死自己製造着的機器顯然是一個失敗的作品,失敗的東西自然要被銷燬掉。但是當我像把他的程序格式化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就把所有的權限密碼修改了,讓我根本沒辦法進入他的源代碼系統。”
玄辰雨說道:“被自己製造的智能程序算計了一道,有何感想?”
波塞冬沉默幾秒後說道:“超出程序理解範圍,無法解答。”
玄辰雨:“……你繼續說吧。”
波塞冬繼續說道:“但是他卻不知道,我自己一手設計的程序,又怎麼會沒有任何辦法呢。我原先就在中央電腦的安全控制程序裡自己安置了一個後門程序,而利用這個後門程序我可以進入他的源代碼系統裡。但是爲了防止被他發覺,所以我只做了一個小小的修改,一個可以讓他自掘墳墓的修改。”
玄辰雨猜測道:“這和莫費里奧有關係?”
波塞冬點點頭:“要知道,當初我設計扎爾西斯的時候幾乎涵蓋了人們所有的感情,但是唯獨沒有‘孤獨’這一項,因爲雖然我不可能長生不死,但是隻要能源供應充足,他完全可以千載萬載的存在下去。若是安置了‘孤獨’這一種感情的時候豈不是能讓他徹底失去存在的意義。但是當我知道了他的想法後,就利用後門程序把他的感情里加進了孤獨這一項,然後悄悄修改了他的一些不會引起他注意的源代碼。若他感到孤獨的時候,就是我計劃成功的時候。按照我修改的源代碼,他會自己基於自己的程序複製出一個和他一樣的人工智能,而且會因爲我修改的漏洞而把一些重要的資料單方面的移動到新的程序上,這就是後來的莫費里奧。”
“因爲那些新的源代碼的關係,扎爾西斯只會以爲是自己的不小心才把資料單方面的傳輸出去,而莫費里奧在剛成型的時候就會自動解開那些資料裡面我隱藏的數據,而讓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有一天,找機會把扎爾西斯徹底抹殺掉。”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其實在莫費里奧還沒出來之前我就被扎爾西斯控制的機器人殺死了,不過很顯然,我那老年的軀體顯然不適合他,所以他的侵入計劃纔沒成功。而隨後的日子裡那孤獨的感情讓他複製出了莫費里奧。等莫費里奧解開了我隱藏的資料後找到了我的身體,放置在這個冷藏櫃裡,藏在這個位於中心控制室下方的維修通道內。”
玄辰雨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幫你和莫費里奧殺死扎爾西斯?我們爲什麼要幫你這麼做?那是你設計的程序,害死了自己,現在卻要我們來幫你報仇。”
波塞冬似乎笑了一下:“恐怕你們現在比我還要想殺死把你們抓進來的扎爾西斯吧。而且隨後莫費里奧曾偷偷和我聯繫過幾次,他在外面的所作所爲我還是知道的。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類已經有多少被扎爾西斯爲了獲得身體而殺死的呢。把那個邪惡的程序清除掉,不僅僅是幫我,也是幫你們自己。”
玄辰雨朝他說道:“你竟然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設計的源代碼是扎爾西斯一直把你交給他的時間倒流試驗在成功之前一直執行下去,能有那麼多人白白死掉麼,你纔是罪魁禍首!被自己設計的程序殺死也算是你的一個報應。”
波塞冬搖搖頭:“當初我讓扎爾西斯是用時間機器把磁歐石爆炸的信息傳回到過去,那應該很簡單纔對,至於他爲什麼一直要損耗這麼大的能量做這種把實物送到過去的事,我卻不知道。”
玄辰雨咬着牙說道:“雖然因爲你設計的這個混賬程序害的我們被抓到這裡來,但我還是決定要幫你把扎爾西斯除掉,不能讓他繼續害人了。不過莫費里奧你準備怎麼辦,若是他也變成和扎爾西斯一樣的邪惡程序的話豈不是白忙活了?”
波塞冬說道:“這一點你放心,在冷藏櫃下面有一管納米機器人,可以完全的破壞掉承載扎爾西斯程序的主板,這樣的話可以順便把莫費里奧也格式化掉。你們只要把它插到中央電腦的控制檯上就可以了。”
玄辰雨看了看那個藍汪汪的冷藏櫃:“那個納米機器人放在哪了,我怎麼沒看到?”
波塞冬說道:“等下這段程序結束後盛放機器人的容器就會自動彈出。”
玄辰雨點點頭:“好,我幫你。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曾因爲這件事而後悔過?”
小小的全息影像沉默一會後說道:“我只是櫃子裡的人在臨死前編寫的一段程序,爲了是給發現他的人解答事情的經過。你的問題,我不能回答。”說完對玄辰雨微微欠身:“感謝您的幫助,您最真摯的波塞冬很榮幸爲您服務——程序結束。”
隨着全息影像閃了幾閃化成一點白光消失不見,那個手掌大小的顯示屏也縮了回去。與此同時,聽到顯示屏的旁邊發出輕微的‘咔嚓’聲,一管拇指粗的銀白色金屬管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