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行此時才擡起頭來盯着李天啓冷冷地問道:“此刻我們已酒足飯飽,你不說些什麼嗎?”
李天啓輕輕一笑說道:“不知道必兄想聽什麼呢?難道必兄趕了大半天的路,是爲我而來嗎?”
逆天行停住了轉動筷子的動作,說道:“我只想得知真相。”
李天啓說道:“我不知道必兄所言的真相指的是什麼?”
逆天行說道:“看來我還是講個故事吧,韓兄可要一聽?”
李天啓把手一展道:“請。”
逆天行道:“有一個村子裡有位大叔,他很喜歡吃雞,於是養了許多,那些雞就像現在被我倆吃掉的山雞一般,味道鮮美。可許多雞他也吃不了許多啊,於是就開始做起了販賣雞隻的生意,久而久之,居然遠近聞名,也積攢了好些財寶,但他又怕有人惦記,就只好將那些財寶找了個秘密的地方藏了起來,但是呢,他又怕以後自己會忘記,於是就將那藏寶的地方繪製成了圖紙,藏在了……”
逆天行說到此處,故意停了一下而看着李天啓,卻沒有發現他表情有什麼變化,就像是真的聽着故事一般。
李天啓當然已知道他在隱喻着什麼,可既然他並沒有點破,自己也就裝做不知道了。況且經過這一番考量,他也有了主意,萬不得已也只能靠運氣賭一把了,既然心裡已有了對付的主意,此時的他只是不住地點頭稱讚。
這李天啓鎮定自若的神情倒讓逆天行有些拿捏不準了,不過他還是繼續講着他的故事:“藏在了一個非常顯然卻又不易發覺的地方。韓兄,你能猜出這大叔會將藏寶圖藏在什麼地方嗎?”
李天啓乾脆裝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說道:“我想這大叔必定不是一般的人,他既然能做將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財富積累得要找地方藏起來,而且還懂得繪製藏寶圖,那這放着藏寶圖的地方必定也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對吧?”
逆天行深吸了口氣說道:“沒錯。我現在告訴韓兄,那大叔居然將那藏寶圖藏在了養雞之地,可惜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的。”
李天啓問道:“必兄看來也並不是尋寶之人吧,而且也非說故事之人,不會爲難那大叔吧?”
“說哪裡話,只是故事而已,我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怎麼會將那大叔如何呢?”逆天行微微一笑道。
“那還好。”李天啓淡然說道。
逆天行說道:“不過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哦,也說不算線索,只是得知了某些人的身份。”
看來他是暗指自己了,卻不曾想這逆天行早就知道自己並非姓寒名風,而是李天啓,這也不難,只要找到那牛姓農戶,自然就可以問出自己的身份是天師道門人,再想辦法上山暗中調查一番必然能打探得出自己的真實姓名。
這點自己本就有所預料,只是沒想到會在此時遇上。李天啓心裡雖然已明白,自己也並非逆天行之敵手,但現在他也只能坦然面對,見招拆招。
逆天行說道:“只是不知這改名換姓可是盟訓之一?”
李天啓笑道:“那要看對誰了。假若是朋友,當然要真誠相對,但假若是敵人,那假又何妨?”
逆天行道:“好個假又何妨?鱷雀堂主,你隱藏好深啊,你是什麼來路?老實說說吧,說得好了,我也不便出手了。”
李天啓說道:“你要我說什麼?難道將我的來歷全告知你嗎?那你呢?你又是誰?恩怨不分之人,又談何讓人好好說話呢?”
逆天行瞧着李天啓道:“李天啓,你還想隱瞞嗎?居然編個什麼韓峰的姓名,豈能矇混我的耳目?”
李天啓笑道:“逆天行,你那必奪茗也取得很好啊,必奪茗,必奪命,虧你想得出。”
逆天行哈哈大笑說道:“曾想過你聰明,但沒想到你會如此聰明,只是這會功夫,居然識破我這胡編亂造之名。果有兩下子,難怪你能取走馮**子搶走之物。”
李天啓問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說我拿了,好,我可以問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逆天行敲擊着竹筷說道:“你不用不承認,故意用這問話搪塞。想來你打不開那東西吧?不過我不會說的。反正你也無法知道那是什麼,不如識相點,交出那圓筒子,給你個痛快!”說罷,緩緩站了起來。
李天啓卻依然盤腿坐在地上,看着篝火道:“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麼嗎?”
逆天行冷冷道:“你在想什麼?”
李天啓說道:“我在想我就像是東郭先生。”
逆天行問道:“怎麼說?”
李天啓淡然道:“你突然前來,我以爲是客。但你不僅一照面早就打定主意要對我不利,還厚着臉皮吃了我的食物,現在更是先聲奪人。你置盟訓何地?你就不怕盟主見責嗎?”
逆天行全身一震,他看着李天啓,但李天啓此時卻沒有望向他,他說道:“你說什麼盟訓?你是潛藏在刺客聯盟裡的敵人,我爲盟主揪出你,是大功一件!”
李天啓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還等什麼?還不趕快動手?”
“你以爲我不敢?”逆天行面露威嚇之意,緊緊握住了手裡的竹筷。
李天啓心裡一陣忐忑,但他此時唯有一搏,假若他所料不差,這逆天行並沒有掌握到實質的證據,是否有上峰的命令也有待確認。
逆天行冷冷一笑又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那鱷雀堂堂主徽章如何得來的,但據我向盟裡打聽,鱷雀堂堂主在五年前就已突然失去了蹤影,而嶺南分舵早已另選賢明,你這個冒牌的堂主此刻還在這裡大言炎炎,不知愧色。”
李天啓此時也緩緩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後的塵土,說道:“此刻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安歇了,你若要動手,出招便是,何必這麼多廢話。我不動手並非打不過你,而是怕傷了和氣。”
“哦?”逆天行再次冷笑起來,說道:“你什麼功夫那一夜已瞧得清楚,如若不是看到你那鱷雀堂主徽章,我還以爲是什麼九流的角色呢。”
“既然如此,你動手便是,看誰最後躺下。我這麼說已夠客氣的了。不要逼我。”李天啓拍了拍手掌,走向了旁邊的簡易藤牀。
逆天行不知爲何,真的不敢動手,他瞧着李天啓從容不慌,胸有成竹的樣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這逆天行雖然表面極其兇悍,但內心卻是拿捏不準的,他必定是因爲那夜之事,邀功未果反倒受責,因此纔再次返回原來的地方進行調查,進而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以爲自己已取得了那小圓筒,今日更是不知道收到誰的訊息而追來此處,想奪回那小圓筒。
“怎麼?你還不動手?你不是逆天行嗎?儘管動手來試試。”李天啓此時已斷定逆天行與自己方纔所料不錯,故意拿話來激他。
對於逆天行這種自負甚高之人,假若你害怕求情也許會恰的其反,但假若你比他還強硬,比他還狠,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果然,那逆天行臉色有所緩和,但卻仍說道:“那你爲何會消失五年多?”
李天啓反問道:“你不是去嶺南分舵探聽過了嗎?又怎麼不知道原因?”
逆天行微一沉吟道:“他們說你已五年多沒音訊了,但卻……”
李天啓笑道:“我大膽猜測,想必是鱷雀堂主也沒有另選吧?”雖然方纔那逆天行說嶺南分舵已另選鱷雀堂主,但顯然是假話,否則,他必然不會如此頹喪,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依然忌憚李天啓現在的身份。
李天啓經過思忖,已大膽料定必然是這樣。
那逆天行點點頭,“不知堂主這五年待在那天師道上做什麼呢?”他像是還沒有徹底放棄,嘗試着問道。
李天啓卻突然正色說道:“請注意你的言辭。別打聽不該打聽的。”
“是。”此時,逆天行的臉面早已放鬆下來,收起了雙手的竹筷,笑道:“鱷雀堂主,對不住,方纔我只是喝點了酒,上頭了,現在清醒了好多,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聲張出去啊。”
此時情況已非常明瞭了,正符合自己的猜測,李天啓頓時放下心來,沒想到這放手一搏果然還是搏中了,不然自己在逆天行的手上必定走不上幾招。
李天啓並沒有理他,也沒有答他的話,反而在牀上躺了下來,頓感一陣酥軟之感,非常舒服。
那逆天行見狀,以爲李天啓生氣了,趕緊上前兩步抱拳說道:“鱷雀堂主別往心裡去,方纔真是一番玩笑話,藉以試一試堂主您對刺客聯盟的忠心。這廂我向您賠禮了。”說罷,連番躬身抱拳。
李天啓揮手道:“你走吧。我不說就是。”
“謝鱷雀堂主。”那逆天行大喜道。
可他卻遲遲沒有舉步,難道還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