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撐帳篷的繩索被砍斷了,處在火光中的整個帳篷緩緩向裡倒塌,覆蓋在那一片土地上。
那頭領揮着彎刀生硬地說道:“這妖婆,中了邪術,也要殺。”
李天啓說道:“她是我朋友。不能殺。”
那頭領冷冷道:“那你們跟我們走,去見我們的王。他若放你們,那你們走。”
李天啓說道:“趁現在,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這東西邪氣得很。”李天啓察覺出來這些人很怕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於是趁機想嚇唬他們已求己方脫身。
那頭領猶豫了一會,寶刀回鞘,然後擺了擺手,那一衆騎兵皆收起了兵器。
李天啓看到似乎自己的說辭起了作用,也就沒再理他們,急忙對着徐少宇和鄂尚說道:“既然這裡出現了這蟲子,我想我們得趕緊收拾東西,馬上離開。”
徐少宇有些愣了,他問道:“這蟲子居然變化如此之大,生平僅見。”
陸琳琅說道:“對,不然若引來蟲羣,你可就麻煩了。收拾完東西,我抱着了凡師太,以免她再次受傷。”
李天啓和林逸仙同時道:“琳琅,辛苦你了。”
陸琳琅微微一笑。
“蟲羣?”鄂尚也是一怔,他雖然闖蕩江湖多年,也捉妖破邪,但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蟲子,不免有些感覺到驚訝。
雖然徐少宇和鄂尚都有些好奇,不過他們還是快速將其他帳篷收了起來。
那五十餘騎兵並未離開,反而靜靜地看着李天啓等人在收拾行囊。
徐少宇悄悄對着李天啓道:“看來這幫人是要將我們當作戰利品押到他們營寨去了。”
“嗯。”李天啓打量了四周,發現他們依舊是被圍在中間,他說道:“先別招惹他們,看看有沒有能脫身的機會,然後我們再商量個辦法。畢竟我們勢單力薄,若真的打起來,恐難照顧了凡師太和雲山公子周全。”
“也對。只好如此了。”說着,徐少宇將一卷帳篷搭上了駱駝的背上,繫好了繩索。
燃燒着的帳篷火勢漸頹。
等到李天啓一行將所有行囊整理停頓,那頂帳篷已經只剩下一些餘火了。
“咻咻咻……”一陣羽箭破空之聲響起,幾個突厥人將十來支弓箭打在了那噬魂蛆躺倒的地面上,頓時被點燃,燒了起來,噼裡啪啦作響。看到那堆灰燼之中並沒有什麼動靜,那些突厥騎兵的臉上這纔有所緩和下來。
一匹戰馬歇斯底里地嘶鳴起來,四腿忽軟,癱倒在地,而它背上的騎兵卻被從泥土裡竄出來的一條丈長的巨蟲從頭吞噬了進去,只留下雙腿還在颼颼抽搐抖動。
這恐怖的情景嚇得四周的突厥騎兵們紛紛策馬逃離。
只見那噬魂蛆渾身焦黑,冒着熱氣,看樣子倒像方纔那條在帳篷裡被火燒的蛆蟲,只不過它現在長得更大了。
它用力將那嘴裡的騎兵嚥下,然後一頭鑽入土裡,只留半截身體還裸露在地面上。
有個膽大的騎兵看樣子想爲他的朋友報仇,於是抄起彎刀,策馬回來,側身往下揮刀砍在了那蛆蟲的身體上。
突厥的彎刀質地堅硬,鋒利無比,而這刀砍得很猛,蛆蟲疼得縮了縮身體,而那傷**出大量的漿液迅疾噴了他的一頭一身。
“啊——”那騎兵雙手掩面,嘶聲裂肺地哭嚎起來,騎在馬背上還未等奔出數尺,他早已斃命,大半邊身體已被那噬魂蛆的漿液腐蝕掉了。
這下子可得了,那頭領急忙之下一聲口哨,那些突厥騎兵聽到哨音忽然全體像得到了赦令一般,紛紛往來時的路上奔去。
李天啓等人看到形勢危急,也不敢在此耽擱了,趕緊駕起駱駝,在徐少宇的帶領下往另一側跑去。
“嘭!”遠處泥沙飛濺而起,那條噬魂蛆再次從地裡竄了起來,身形又比前次更大了,它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勢又將一突厥騎兵從馬背上拖下,那些騎兵們登時紛紛散開躲避,沒人再敢揮刀救援,就連彎弓搭箭的功夫都不願意浪費了,他們只想快速離開此地。
李天啓心想,這條噬魂蛆長得好快啊,完全不像以前所看到的那些噬魂蛆,難道這裡面又藏着什麼秘密嗎?看來要解開這道謎題還得着落在了凡師太的身上。
陸琳琅雙手環抱着了凡師太,極盡呵護之所能,生怕她在顛簸着的駝峰上會影響康復。其實駱駝雖然撒腿而跑,不過卻不併不快,而且駝峰的肉很厚很實,因此也不算顛簸。
了凡師太依然睡得很深沉,將那噬魂蛆從體內嘔吐出來,已經讓她感到舒服了許多,體溫也恢復到了正常的水平。
由於了凡師太的情況好轉明顯,而他們又擔心再次遇到那些突厥騎兵們,於是也沒有在途中停留,而是一直西行,直到黃昏時分,來到了一條不知名的溪流旁,溪流潺潺,旁邊是一片肥沃的草地。
落日斜照在這一片廣袤的草地上,雖是冬日,卻也讓人感受不到這裡居然是西域地帶。
“這裡已經是西突厥頻繁活動的地域了。”徐少宇說道。
李天啓忽然想起了曾聽翎羽狂客譚融說起過龔靈不時會去到突厥的一個叫做“月牙湖”的地方來,那麼這湖到底在哪呢?想到此,他便問道:“少宇兄,你有沒有聽說過月牙湖這個地方?”
“月牙湖?”徐少宇訝異道:“天啓兄怎麼對突厥的聖地感興趣呢?”
李天啓說道:“既然來到這裡,必然想了解一下這裡的情況。聽少宇兄的語氣,這……月牙湖居然是突厥人的聖地所在?”
徐少宇轉頭望向北面,眼神透出一股深邃之意,他緩緩說道:“是的。不過,一般人不敢去到那裡的。”
李天啓又問道:“那此地與月牙湖相距遠嗎?”
徐少宇說道:“遠,有數千裡遠呢。其實聽那月牙湖的名字就可以想象到那地方的清冷。那湖再往北便是極北之地的蠻族了。”
“哦,極北之地原來是這麼個方位啊。”李天啓想起了卓婭和伊琳娜,他看了看徐少宇,沒想到這徐少宇不僅懂得突厥語,瞭解突厥人,而且對這一帶的地理環境還是比較熟悉的,否則他也不可能估算出來與月牙湖的距離,也不可能知道突厥再往北就是極北之地。
由於天色將晚,他們打算在此宿營。
選擇一片地質較爲堅硬且平坦的開闊地,衆人開始搭建帳篷,佈置營地。經過衆人努力,很快便將營地搭建好了。
在較爲溫暖帳篷裡的了凡師太雖然看面色已好了許多,不過卻還是不能進食,只喝了一些肉湯,還是沒有醒來。
由於他們只帶了三頂帳篷,已經燒了一頂,那眼下也只能讓一頂給陸琳琅和了凡師太用了,其他人便只能擠在一定帳篷裡。
可林逸仙本就是女兒身,她的身份只有李天啓和陸琳琅知道,徐少宇和鄂尚卻是不知的。這可有點難爲她了。
入夜後的寒風凜冽,已跟白天豔陽高照不同。林逸仙遲遲不願進去,藉口說在外放哨,李天啓也只好陪着她坐在草地上,烤着篝火,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徐少宇一日夜沒有睡,早已歇息了,不久便傳出了鼾聲,鄂尚也感覺到了睏乏,和衣躺在一側,也已睡着。
林逸仙說道:“天啓哥,我哥這樣對你,很讓我過意不去。”
李天啓輕輕一笑道:“這沒什麼,你們始終是富貴人家,他自視甚高,也很正常。你總是稱呼我爲天啓哥,我已感到很滿足了。”
“天啓哥……”林逸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天啓道:“你別這樣看我,我雖然衣食無憂,錢財無限,不過你也要知道,我其實也並不自在。否則我也不用總是出去闖蕩江湖了,實際上我只是不願待在家裡感受那種壓抑的感覺罷了。”
李天啓忽然感到了林逸仙眼眸裡有一種火辣辣的情感在裡面,雖然只是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卻與多年前兩人在一起時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他也說不清這樣的情愫到底是什麼。只不過透過林逸仙那雙眼眸,能讓他心裡產生某種莫名的感懷。
李天啓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緩緩仰起頭,看着天上的繁星點點,說道:“逸仙,你看,今夜的星星好多啊,這麼一會,又發覺多了許多。”
林逸仙莞爾一笑,也擡起頭來,“那是因爲天空中的雲朵飄開了。”
她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天啓哥,我現在真的想做個閒雲野鶴之人,就這麼安靜地坐在這裡或者……”她躺在了柔軟的草地上,繼續說道:“躺在這草地上,仰望繁星,就這麼過一輩子……”
她悄悄轉過頭去,看着李天啓,沒想到李天啓這時也望向了她,兩人目光這麼一接觸,忽然感到了呼吸加快,心如鹿撞一般……
“天啓哥!師太醒了!”陸琳琅興奮地出現在三丈遠的帳篷門口,對着兩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