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走了一個多時辰,李天啓終於來到了一扇厚實的大門前,在大門一側的巨大山石斜刻着“蜀山氣宗”四個大字。
氣宗一派的大門就在面前了。
這扇圓形的大門緊緊關閉,四周也是靜寂無聲,看來並沒有人在此把守。劇烈的山風忽然從一側吹來,吹得青石階兩旁的矮樹野草漱漱作響,就像是藏有許多人物一般。
“你是什麼人?”一個略顯嘶啞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李天啓不禁一驚,循聲望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只看到隨風搖擺的樹枝野草。他正尋思時,那聲音又傳了過來,“你是什麼人?快說!”
李天啓只好拱手對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施禮道:“在下是來拜師學藝的,還請通稟一聲,允許在下進去。”
“哼哼,深夜居然來拜師,你也算是奇葩了。不過……稍後,我給你叫人去。”那聲音繼續傳來,話落後李天啓看到一個黑影從離他不遠的樹枝上飛出,很快沒入了大門之內。
謝字還未說出口,李天啓卻有點張目結舌了,那黑影不是人,而是一隻碩大的鳥兒,因爲李天啓看見了它伸展出來的翅膀,箭也似的飛進了裡面!
居然有鳥兒會懂人語,這也太讓人感到驚訝了,況且此時已是黑夜,就算是鳥兒也該是睡覺的時候,可這傢伙卻像是一個精神抖擻的哨兵一般在此暗自駐守,不能不讓人詫異莫名。
在門外等了一會,大門居然真的緩緩打開了,一個矮胖之人探出頭來往外瞧了一會,打着哈欠嚷道:“聽鷯哥說有人要拜師學藝,到底是誰啊?”
坐在路旁一處草叢裡的李天啓趕緊站了起來,拱手對着那矮胖子說道:“多有叨擾,正是在下!”
但見那矮胖的男子圓臉細眼,年紀約莫三十,雖然年紀不大,但髮際線已靠後,更顯得腦袋胖嘟嘟的。
“那幫偷懶的孬貨,居然沒有領人上來!”矮胖子嘟囔着緩緩將大門推開,看來他是在責怪山下那些守路口的門人偷懶睡覺去了。
厚重的大門徐徐打開,露出了三尺見方的門縫,那矮胖子看清了月色下面前站着是個相貌平平的侏儒,不禁笑道:“原來是一個矮小子啊。”他踏出門檻,從裡面挪了出來,雖然他看起來矮胖,但出來後卻刻意站在李天啓的身邊估量了一下身高,居然還比李天啓高那麼三寸。
他聞到了李天啓身上那股汗酸之氣,不禁捏住鼻子道:“小子啊,你姓啥名誰?這深更半夜的跑這裡來拜什麼師?”
李天啓說道:“在下寒風,寒冷的寒,風雪的風,因遭人迫害走投無路,聽聞蜀山氣宗一門廣納弟子,因此慕名前來,還望能拜在門下。”
矮胖子說道:“寒風?你這個姓也太少見了,估計你是邊陲小地的人吧?”
李天啓說道:“南蠻小地,讓閣下見笑了。”
矮胖子又打量了李天啓一番,說道:“好,看你實誠,就隨我進去吧。洗漱乾淨,換一套乾爽的衣服,明日見見主事之人,看看能否收你吧。”
“謝閣下。”李天啓抱拳道。
矮胖子前後看了一眼,然後把手往李天啓面前攤開說道:“你總不能空手前來拜師吧?拿點孝敬來也好爲你打點打點嘛。”
“這個應當的。”李天啓自然明白,於是取出了幾兩碎銀放到了矮胖子的手上,矮胖子搖頭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氣宗門招人向來是要看資質的嗎?你這相貌平平,矮短的身材,估計很難留得下啊……”他擋在大門前,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看來是嫌錢太少了。
李天啓心知肚明,於是往懷裡掏去,他想找出一片金葉,也好快些進去以免夜長夢多,不想着急之下,那塊安拓路所給的冰晶不慎隨着他抽出的手而掉落出來。
那矮胖子眼明手快,迅疾出手在半空中抄住,頓時喜上眉梢,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這等寶物不趕緊拿出來,還等我多了幾番脣舌。謝了!”
李天啓知道那冰晶的有特殊的用途,想取回,但聽到他如此說來,若要強取恐怕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展開手裡的一片金葉子說道:“那冰晶是我重要之物,這金葉子才……”
那矮胖子早將冰晶收好,拍着李天啓的後背笑道:“小子啊,算你走運了,金葉子你就留着吧,走走走,跟師兄進去,保你能學到真功夫。”似乎在這一刻,他已沒再感到李天啓的身上那股味道難聞,反而有意與他拉近了距離。
這人轉變也忒快,收到禮後馬上已改口以師兄自居了。李天啓爲了大局計,也只好暫且忍下,待以後尋得機會再暗中取回,於是也只好說道:“那就有勞師兄幫忙了。”
那矮胖子說道:“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說着說着,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夜裡涼,趕緊進去,我安排個地方讓你先住下,明日帶你上去找主事人準你入門。”
李天啓跟在矮胖子後面進了大門,原來這裡只是個院落,左右各有一座廂房,而往前數十丈還有個牌坊,牌坊下有一條道路依舊一直向前延伸,順着山勢繼續往上延伸,由於天色昏黑,並沒有看清前方的道路,不過估計還有很長一段路。
他本以爲已經到了,沒想到這裡只是個門戶之地。
“我賺錢了,賺錢了,卻不知道怎麼去花!”停在一株桂樹上的鳥兒鷯哥忽然唱了起來。
矮胖子對那鳥兒輕聲嚷道:“還不快去替我守着!”
鷯哥叫道:“知道了,真囉嗦!”撲楞着翅膀,又飛向了大門前。
李天啓心裡暗自驚訝這鳥兒的靈性,問起了矮胖子之後才知道這鳥兒名叫鷯哥,是他數月前在山林裡遊蕩時碰巧發現的,那時這鳥兒受了傷,呼喊着救命讓他異常驚訝,於是便帶了回來,一人一鳥在此東大門待着。
矮胖子叫宋大年,其實說來也是孤苦伶仃,機緣巧合之下才投入了蜀山氣宗門,不過由於相貌平平,資質愚鈍,一直都沒有受到重用,而所接到差事也是守門守倉庫的活兒。
但矮胖子宋大年在李天啓的面前卻吹噓着自己身手了得,是這門戶之長,所有打這上來拜師學藝的人都需要經過他的舉薦後纔有資格去面見主事之人,而謀求成爲門徒。
看到他滔滔不絕,一時之間倒讓李天啓相信了。
宋大年在西廂房給李天啓安排了個土炕,雖然土炕很是簡陋,幾無沒有被褥,但宋大年卻說是考驗,讓他克服。
在向李天啓指明燒水洗澡的地方之後,宋大年再也忍不住倦意,擺擺手就自顧去睡了。
李天啓找到竈臺,自行燒了一鍋熱水,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上擺在炕頭上的粗布衣服,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天啓由於肚餓已早早醒來,宋大年卻還在繼續酣睡,任憑他如何叫喚,他就是不開房門。
直到日上三竿,值日班的另一門徒打開大門走了出去後,那肥胖的宋大年才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邊打哈欠邊伸着懶腰從房門內走了出來,瞧見焦急的李天啓還愣了一會,然後纔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宋大年洗漱完畢,在廚房找了幾個饅頭,與李天啓分吃了,然後便帶着他繼續往山上去。這一路上,李天啓這才發現,原來那門戶雖然已屬於高處,但此時再往身後看時,那門戶卻更像是在山腳下一般。這蜀山之高莫讓人感到驚奇,而那株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樹更像是環抱着諸峰一般,廣袤不知邊際。
往上又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所別院。別院內人聲鼎沸,練拳耍術的聲音不絕於耳,李天啓猜測是到了一處練功之地。
宋大年告訴他,這裡是監院的所在地,這監院掌管一切後方事務,而且要成爲氣宗門的弟子,去找監院是最容易不過的,不過監院管轄的弟子都是管理後廚、把守關卡的居多,如果要學真本領還是得去找掌教,掌教是教習所有新入門弟子的總教頭,不過要想得到總教頭的認可卻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李天啓是個侏儒,絕不會入得掌教的法眼。
看來宋大年早已爲李天啓安排了前途,他之所以選擇先見監院,就是爲了讓他能容易通過檢驗而留下來。
李天啓想着此次也並非真正要拜師學藝,而是尋求能隱藏身份秘密調查的地方,而後方事務並沒有涉及太多門派的秘密,反而能瞭解清楚氣宗門的佈局,而且也更好隱藏身份,於是他便同意了宋大年的建議,去見監院。
監院是個灰白頭髮的老人,約莫六七十歲,一身灰白的衣裳貼身更顯得他的削瘦,不過他的雙目透出一股威嚴之意,卻讓人有些懼怕。
監院問了李天啓的來歷、姓名、投入氣宗門的緣由等等,卻隻字不提他入門的事情,宋大年連番跟李天啓打眼色,原來這監院也是個好財之人,李天啓無奈之下,只好將一片金葉子奉上。
那監院並不露動容之色,淡定地讓李天啓將金葉子擱在桌子上,然後揮手讓宋大年領他去東大門,終於結束了這次悠長的談話。
出得門來,那些練拳耍術的聲音便全然消失了,四周變得安靜下來。別院內的這些人雖然也習練功夫,但與掌教手下的那些專門修煉的弟子不可相提並論。
這時,宋大年告訴李天啓,監院如此表示這就是同意了,不過沒想到的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居然就是跟着宋大年守東大門。
但李天啓對這結果還是滿意的,至少,宋大年就在附近,要取回冰晶也並非難事,最重要的是對於後方的事務這宋大年必然清楚,那就可以對這氣宗門的佈局會有個詳細的瞭解,從而容易查探出有用的情報。